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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身世

自那日薛漠与阿七交谈过后,薛漠对于自己的本性就再未避讳阿七,在靖北城短短六日间,阿七就看到了自己兄长这真性情的模样,这让阿七对自己这十分亲近却又陌生的兄长有了深刻而立体的认识。

阿七与薛漠虽是亲兄妹,但对于阿七这快十四年的人生来说,与薛漠的相处满打满算却不超过半年,阿七六岁前一直待在鬼谷派生活学习,只有偶尔几次被接回长安薛家中居住,但每次都未超过一个月就得回鬼谷派,每次阿七回去,薛漠都会带着她四处玩耍,记忆中的薛漠是一个有些沉默却极其孝顺母亲的孝子,会给自己买好吃点心遮风挡雨的小小少年,在阿七的记忆中,无论是在鬼谷派还是薛家,阿七总能感受到那些在门缝后带着异样眼光的眼睛,及树叶,假山后那对她评头论足的窃窃私语,只有兄长不会那样对自己。

阿七六岁那年,刚满十一岁的薛漠去鬼谷派看望阿七,撞到派中弟子戏弄欺负阿七,薛漠大怒,打伤欺负阿七之人后把阿七带回,派中长老追到长安,并向燕帝告状,燕帝得知前因后果只叹息一声,最终护了薛漠兄妹,却惹恼了鬼谷派,从此鬼谷派与大燕皇室断了来往。此事明面上虽未闹大,暗地里却流言四起,被阿七听了个正着,这才明白自己与薛漠的身世。

薛漠与阿七的父亲并非明面上薛太后的庶弟,而是南梁一个姓戚的世家之子,他们的母亲是薛太后,他们是私生子(流言是这么说的),燕帝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那位戚姓的世家子名曰戚元隆,他自小喜好游历江湖要做大侠,在薛太后还政已经大婚的燕帝后,出去四处游玩,一场英雄救美,两人一见钟情,薛太后瞒着自己的身份与戚元隆相好(其实两人成亲了),一年后生下薛漠两兄弟,五年后又在长安生下阿七。

本来一切都很美好,可阿七出生时偏偏遇上了件倒霉事,天有异象:金星凌日,应对着这天象,恰好地上有人造反。薛太后和人相好之事并非没人知道,只是大家装作不知道而已,谁叫这位是与先帝一起建立基业的人呢?造反的是先帝宠妃之子,挑的日子很不错,刚好阿七出生之日,薛太后早上才生完孩子,晚上人家就造反,人家想着趁虚而入,可偏偏薛太后是位向宣太后靠拢的女壮士,当即从产房里出来,当着戚元隆的面一条条指令发出,戚元隆这才知道,和自己好了几年的女人居然是有当今吕后之称的薛太后。

而当初受宠之极想撬太子之位的那位先帝爱子,当初受宠时就是手下败将的人,如今还是手下败将。叛乱很快平定,可双方都是输家,先帝爱子一家子包括先帝宠妃全都被薛太后一股脑打包送去见了先帝,而薛太后最小的儿子,薛漠的孪生兄弟也被内贼拐了出去再也不见踪影。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不满薛太后行为的人跳出来搅风搅雨,造谣阿七是个灾星,有她的地方就有灾难,戚元隆在受到老婆不是普通人的打击后,又再这受了刺激,也不知是否被鬼摸了头,居然把阿七丢到了水盆里,若不是薛太后及时赶到,阿七可能就被淹死了。自此,薛太后和脑子有坑的戚元隆一刀两断。

薛太后病倒,流言依旧汹汹,许多大臣直接上书燕帝让其除掉灾星,燕帝本就不喜母亲这种行为,更不喜这多出来的弟妹。犹豫一番,便前去母亲养病的别院,希望她能把孩子们送到他们父亲身边,他自然也知道两个孩子送出去会有什么结果,借刀杀人这种事他也不是没做过。可当燕帝来到母亲前,看到方才五六岁就为母亲喂药端尿样样亲自上手的薛漠,一时间想到过去,还未登基前母亲护着自己的艰难岁月,自己身为长子,却比不上薛漠孝顺,一股羞愧油然而生,再不提把弟妹送走,只告诉母亲大臣上书之事。

薛太后精明透顶,是位经历前朝厉帝时娘家被灭族,跟着燕国开国高祖造反,先帝丈夫上位时出谋划策,及儿子未登基前的摄政女强人,一听儿子说大臣的行为就明白其中弯弯绕绕。她直接告诉燕帝,这不过是世家大族想要打击皇权的手段。燕帝即刻知道自己被人当枪使,于是更羞愧了。面对流言纷纷,燕帝一边把阿七送去鬼谷派修道,一边对薛漠大力培养,背后大力打击世家大族的势力。

薛漠自知自己的身世是永远抹不掉的黑点(薛太后就没告诉儿子,自己和戚元隆曾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以至于他脑补过了),自己之所以能好好活着,也是燕帝开恩,那天燕帝不开心了,或许他就要倒霉,所以薛漠干脆今朝有酒今朝醉,他的生存准则告诉他,只有他让燕帝觉得他有用,燕帝就会一直让他活下去,自己自生下来名声就不好,便也不会去做什么爱惜羽毛之事,只要不触碰燕帝底线,自然是怎么快活怎么来。

薛漠有两大缺点:贪财与好色。他确是好财,但他知道什么人的钱能拿,他最好刮这世家大族及有钱之人,刮的钱大部分左手倒右手补贴了军中,还还把这金子贴到了燕帝脸上,他对于手下兵丁也是亲切大方,关爱有加,这些事,让燕帝喜欢他,兵丁们也喜欢他,喜欢他的为人及跟朝廷要钱有术。

郑启接手靖北城军务,不知道这些内情,兵丁们感觉得到银钱变少,郑家祖孙又是世家出生,看不起这些底层小人物,兵丁自然也对郑启祖孙有些敷衍。郑钧小将军以为是薛漠在背后搞鬼,为此深恨薛漠,恨不得他马上滚蛋。

薛漠也着实喜好美色,他可是城中最大花楼头牌的常客,不过走前却为那位有着沙漠玫瑰之称的头牌赎身,并送了一笔钱给她,让她以后好好过日子。

这朵漂亮的玫瑰,在薛漠离开靖北城时还来送别,不少人在擦口水时心里暗自羡慕薛漠艳福不浅,而阿七也在擦口水的人中,这朵玫瑰乃是西域之人,长得五官立体精致,丰乳肥臀,蜂腰腿长,皮肤细腻白皙,真真极品美人。阿七好奇地问薛漠为何不将玫瑰带走,薛漠眉目一挑:“她跟我的时候,就知道我不会带她走。”

“可那么漂亮的美人你舍得么?”阿七觉得若她是薛漠肯定舍不得。

“有何不舍?有舍才有得,我还没娶正妻就纳那么一房小妾回去,会有哪个傻瓜会把极好的女儿嫁给我?”

“可你这样花名在外也不好吧?若是你有心上人,那对方会不会觉得你是个登徒子?”

薛漠并未回答阿七的问题,只是呵呵一笑,转头看着远方的道路。许久后,内功精深的阿七才听到薛漠轻到几不可闻的自言自语:“我和她从一开始就不可能。”

一个月后,薛漠阿七终于回到长安近郊,薛漠将阿七安置在骊山上的温泉别院。“七皇子前两日刚刚回来。”薛漠凑到阿七跟前悄悄说,“你先与他对对口供,以免你们俩露了马脚。”薛漠见阿七乖乖点头,心满意足,又吩咐道:“别院里的厨娘手艺十分不错,你既通岐黄之术,就好好调养一下,多泡泡温泉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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