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弱水在,楚军那边便不用担心。”聂铎向梅长苏报告道完,许久未听到梅长苏说话,便抬起头,不想看到盯着自己一脸沉思的梅宗主。
“宗主,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聂铎被梅长苏看的心虚。
“弱水,是霓凰妹妹的字,告诉我,是谁告诉你霓凰妹妹的字?”
梅长苏才问完,聂铎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只见他结结巴巴地:“宗主,我,我……”
梅长苏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明白了。你却不知我对霓凰妹妹一直以来都是兄妹之情,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其实我心中早已经有心上人,只不过我与她大概有缘无份……”梅长苏叹了一声,挥手道:“你,你先下去吧。”
聂铎下去,黎刚却外面进来,看着面露忧色的梅长苏,叉手行礼道:“宗主,靖北的薛相国到了,请您去……”黎刚还没说完,就见梅长苏脸上忧色尽去,喜悦乍现。
“薛兄来了?”梅长苏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黎刚,黎刚只得道:“是薛大人……”
这次黎刚还没说完,梅长苏便起身往外面去了。
此刻的梅长苏恨不得肋生俩翅飞到阿七面前,才半年多的时间,梅长苏已是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他平日一直忍耐,用许许多多事来占用自己的时间,令自己不去想她,可午夜梦回,独自一人时,又会忍不住去想那个嘴硬心软的性烈女子,若那时自己不那么着急,或许他们还有可能。
梅长苏很懊悔,故每每有盟里派出去到靖北的商队,他都会让他们带些小玩意过去,或许是一本食谱,或许是一对泥人,或许是个竹雕,可每份礼物都石沉大海,没有音讯,要不是商队领队是原本赤焰中人,他都要以为他们没有把东西带到呢!
此刻的梅长苏周围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模糊的,连在他身后呼喊他,黎刚的声音都听不到。很快,梅长苏来到待客的正厅,那里坐着一个青衣人正在低头喝茶。
“薛、薛兄。”梅长苏站在门口,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小声。
那人一听,放下茶杯,转头看向梅长苏,露出一个暖和的笑容:“梅公子,好久不见啊!”
梅长苏看到那人的模样,如遭雷劈,这,这,这不是他心心念念化名为薛渊的戚萱,而是她的堂兄,梅长苏的同窗薛清。
“原来是薛兄啊。”梅长苏脸上的失望掩都掩不住。
“怎么,看你的表情似乎是不喜欢我来见你啊?”薛清为梅长苏倒了一碗茶,他知道梅长苏现在吃的药不能喝茶汤,遂只泡了一盏清茶给他。
“怎会......”梅长苏勉强笑笑,可那笑怎么看都比哭还难看。
“你该不会以为是薛渊,结果看到我所以很失望罢?”薛清故意逗他。
“薛兄说笑了。”梅长苏走过去,坐了下来。
“她大约在她想通前不会见你的。”
“什么?”梅长苏抬头诧异地看着他。
薛清凑到梅长苏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讲:“她钻牛角尖,觉得自己帮你其实没安好心,萧景琰上位,只怕你梁国情况还不如现在那两个暗地里争锋的家伙。”
“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
“景琰性子太过刚正,脾气又倔。将来他登上那个位置,大梁要么大兴,要么大败,她赌大梁会大败,而我赌大梁会大兴。”
“你那么玻璃水晶的肝,一片赤子心,衬得她觉得自己黑心肠......她正为此事觉得她自己是坏人呢!”薛清轻笑。
“她行事虽然特立独行,可她心正,用的都是阳谋,若连她都觉得自己是黑心肝,那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清白洁净了。”
“你这话说的好,等我回去,就把这话带给她。”
“多谢。”
“不用谢,若真是要谢,待一切完了就来靖北,”薛清见梅长苏要拒绝,直接把他的话给堵住了:“你先别说什么拒绝话,我也不说什么令你为难的话,我就想请你到时候到我靖北的百家学院来做夫子。”
“我能行吗?”梅长苏语气有些轻松,他也曾想过待为赤焰洗冤后,做个闲云野鹤,慢慢度过剩下不多的日子。
“你当然行。对了,你知道吗?当年薛漠兄长出事前,太......薛漠兄曾出题给阿七。”薛清差点就说出出题的人是薛太后,幸而立刻该了口,见梅长苏似乎是没注意,暗中送了一口气,接着讲:“当时,薛漠兄派人了解了一下你家,然后把所有有可能会出的问题都写了下来给她,令她写出答案,其中一条就是,若林家有蒙氏兄弟之难,该如何解决?你知道阿七答了什么?”
“答了什么?”梅长苏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她答,有上中下三策,下策为将兵权直接交给梁帝,中策为造反,上策为告伤病,在家著书立作,轻易不再出动兵马。”阿七的上策其实是开门教学,做孙子那样的兵家大师,但薛清是不会说的,“我相信以你的才学,一定能成为一个大家。”
“你这也太......”梅长苏被薛清的吹捧吹的有些头晕,低下头,恰逢看到茶汤中映出对他来说依旧陌生的面孔,瞬间有些发热的脑子冷了下来。俨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在金陵肆意飞扬的林殊,而是身负血海深仇的梅长苏,而自己面前这位,也不再是当年见人三分笑,做事虽圆滑,但却与自己只有同窗情义的薛清,此刻的他已是一位有着小留侯之称的老练政客。
“薛兄,你这么一位大忙人,怎么会有时间来我闲聊,定是有什么事罢?我相信你定是有什么事方才来找我吧?不防有言直说。”梅长苏声音清冽,抬起眼来看薛清,此刻他的眼中已是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