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凤倾饶有兴趣地看着溟烟，眼中却有着三分狡黠、七分戏谑之意。百里轻安看到那个熟悉的眼神的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凤倾那个奇怪的癖好又开始了。
不过嘛，这也情有可原，毕竟容颜恢复的溟烟确实是太美了，尤其是那双眼睛，黑色中掺杂着点淡淡的蓝，极其魅惑。
“烟皇玉，赤色如血。”
“你见过？“
“没有。”溟烟撒了个谎，其实她是见过的——三十年前，她有幸目睹过烟皇玉，只是，持玉之人叮嘱她不可对任何人提起。除了……持有烟皇玉之人。纵使凤倾说自己持有烟皇玉，可在凤倾真正拿出来之前，她绝不会向她透露自己见过烟皇玉之事。
“那便好。”两人各自有各自的心思，谁也无法完全猜透对方在想什么，只不过，对方不说，自己也不会去深究。
“这不曾请问阁下，方才所赠是何物？”
“溟烟。”凤倾缓缓吐出两个字，唇角是一抹玩味的笑意，“其名，溟烟。”
溟烟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不同于之前谄媚的笑，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一笑倾城。她说:“溟烟，荣幸之至。”
“那现在，我们来谈谈凤舞。”凤倾依旧是那一副随性不羁的模样，唇角一抹绝艳的笑，将少年风流演绎的淋漓尽致。
溟烟的手指划过自己的右脸，那里的疤痕的的确确已经消失，她是极诧异的，她从不知这世间有如此神奇之物，而且眼前之人竟然如此放心地就把东西给了她，她绝不会认为是少年心性、随意妄为。反之，她行遍天下，看尽尘世斑驳，却看不透眼前这看起来最多不过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之人很危险，可那危险又藏得极深。可事到如今，她已无路可退。
“凤舞已被白沉弦带走，他们现在应该正在去往宝灵寺的路上。”
宝灵寺……
凤倾沉默了片刻，闭了闭眼睛，似乎是在回忆什么，但什么也没有想起来，她只记得，这座寺庙是极出名的，但……想不起来那就索性不想了，只是，这种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去那里干什么？”凤倾问道：“出家不成？”
“如阁下所言。“
“姓白的让她出家的？”
“不知道，但似乎，凤舞处处所命于他。”
“这样啊。”凤倾站起身来，说：“那么，交易愉快。”
交易？
溟烟心里苦笑，可真是奢侈呢。
“阁下大恩，溟烟无以为报。”
确实是无以为报，溟烟感觉得到这些年用来压制溟毒的生命力在得到恢复。溟地之人本就活的长久，这样一来她再不必担心在报仇之前死去。救命之恩，以何为报？自然是用她这条命，可她这条命早已不属于她自己，要她用什么来偿还凤倾之恩呢？
凤倾却说道：“无关恩情，你我之间，只是交易而已。”
交易这个词总是那么让人感到漠然，脱离了感情，但此时这样刚刚好，交易的话，她就不欠凤倾什么了。
“走吧。”凤倾拉过百里轻安的手，当真像是哥哥对待妹妹似的，看到这一幕的溟烟，只想到了温暖两个字。而她看着并肩离去的两人，一时间竟忘记了给她们带路，而她们亦用背影告诉她——不必送。溟烟却被桌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写下的一行小字吸引了目光——这些，权作赔礼。
赔礼……凤倾有什么需要赔的？
她的目光落到了那个已经重新闭合的寒玉盒子上，难道……她将寒玉盒子拿起，之前被压住的一行小字显露了出来——溟烟美人，后会有期。落款是凤倾，可是凤倾什么时候写下的这些字？
密道里百里轻安一边破坏着各种机关，一边问道：“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凤倾一脸笃定的点点头说：“好。”
“可是……”
“没有可是，我已经给了赔偿了。”
“我想说的是，既然你不记得路了，为什么不让溟烟送我们离开呢？”
“这……”凤倾一时语噎，弱弱道:“我可以说是为了耍帅吗？”不过想到自己方才的杰作，还是心满意足的又勾起了唇角。
“溟烟是不是也是那十二个人之一？”百里轻安问道。实在是因为凤倾看向溟烟时的眸子里一直带着三分笑意，那不像是凤倾看到别的美人时的那种笑，而是另一种，和煦中有着的隐隐的激动。
“是。”凤倾的表情微微严肃了几分。她根本就不是为了凤舞的下落才去找溟烟的，不过是以此为借口接近溟烟，从而确定溟烟是否是那十二个人之一。现在看来，结果还不错，虽然不确定溟烟是那十二个人中的哪一个，但至少确定了溟烟是那十二个人之一。
“为什么不让她知道你的身份？”
“不急，凤舞为先。”凤倾缓缓说道：“她的故事，很有趣。”
“有趣？”
“一个一直在寻找杀母仇人的孩子，后来发现娘亲不是娘亲，父亲杀了那个假娘亲，却又陪她寻找了十二年仇人，你说有趣不有趣？”
“白沉弦为什么要这样做？”
“也许是……因为爱吧。”凤倾说完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他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凤倾找出了最后一个机关，舒了口气，继续说道：“可这世间的欺骗，又怎么会没有代价？”
“你对这世间之事……知道多少？”
“不清楚。”凤倾揉了揉眉心，“这些，是师父给的记忆。”凤倾笑的有些凄迷，百里轻安的心没来由的疼了一下，她一直以为玄玖是有事才离开迷生界的，却不知玄玖是失踪，更不知凤倾为了不让她担心而隐瞒了真相。
“那凤舞之事呢？”
“十之八九吧。”凤倾打开了最后一道门，说道：“走吧。”
“等一下。”百里轻安拉住了凤倾，说道：“现在的大陆诡异的很，我在这里用不了灵力，我能使用的，只有肉身之力。”
凤倾微微皱眉，指尖在空气中划过，眸光暗了几分，凉凉的吐出四个字：“封禁之力。”
她修炼的不是灵力，所以没有什么明显的感受。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一路上从未见过有人斗法，只是不清楚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上一次来人界的时候，她不曾住意这些，可是她的心里有一个隐隐的怀疑，这件事……会不会师父有关？
宝灵寺。
“两位施主是来上香还是占卜？”
“找人。”凤倾扔下了两个字就绕开了小和尚，百里轻安给了小和尚一个安慰的眼神，紧跟着凤倾向院内走去，留下了一脸懵逼的小和尚。小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继续为香客提供帮助。
凤倾带着百里轻安去找了方丈，方丈的居所竟然是难得的清净，凤倾问道：“近时可有人来出家？”
方丈说道：“施主与我一位故人长得极相似。”
凤倾挑了挑眉，想要从方丈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却一无所获，那双眼睛里，无欲无求，满是慈悲，但她却从方丈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里听出了答案。
未说没有，那就是有。
既不明说，然出家人从不打诳语，难道是隔墙有耳？于是她笑笑，顺着方丈的话往下说：“不知是哪位故人？”
“物是人非，又何必纠结于过去，是老衲冒犯施主了，还请施主不要在意。”方丈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态度之虔诚，让凤倾险些信以为真。不过……凤倾细细又想了一遍这几句话，这哪里是道歉，明明是劝谏，劝她不要费无用功，出家之人此前再如何如之何，也与她无半点关系。
可凤倾所决定的事情，哪里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动摇的。
“我在意了。”
“那是施主自己的事情。”
“呵，这话有趣的很。”凤倾凝视着方丈，却只看见了那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只是那双眼睛似乎能看穿一切，方丈之话，句句暗藏玄机。我自己的事情么……那你是不管的了，我要找人可以，但你不会帮我，亦不会拦我。凤倾听出了以上的意思。
凤倾勾了勾嘴角，继续说道：“不过，我喜欢。”
方丈依旧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转动着手中的念珠，不置可否。
凤倾突然想起了之前那个小和尚的话，于是她问道：“不知方丈可愿为我们占卜？”凤倾的神情一派淡然从容，一副不在乎方丈应否的态度。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方丈和百里轻安的心都揪了起来。方丈一直匀速转动着的念珠停顿了一下，百里轻安的双手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那一瞬间，三个人都沉默不语，静的诡异。
良久，方丈开始准备占卜之物、焚香、祷告，进行完这一系列准备之后，方丈问道：“不知两位施主想要占卜什么？”
百里轻安和凤倾对视了一眼，同时说道：“命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