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弩汉二话不说,将陈管事的尸体搬下,又依着戴老爷的所说找到了被他藏起来的五具尸体,他消失了一会,便又回到可马车上,戴老爷已经把那辆马车套好,他道:“走吧。”
持弩汉鞭子一扬,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向他们初时停歇的河滩边驶去,这次人少了大半,回去的更快的,不到半个时辰便那瞧见三夫人那十几个家眷。他们身上绑着的绳子不见了,另外四个看守他们的人也消失了,他们将东西收拾完备,只在这里等待戴老爷归来,看这场景便知道在陈管事等人离去后有人救了他们。他们见戴老爷安然归然,纷纷泣道:“老爷你总算回来了。”
戴老爷似乎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略摆手道:“去苏河镇罢。”
……
夜半,刘牧之悠悠醒来,他赤身裸体的躺在一只大木桶里,里面盛满热水,泡的他浑身舒泰,他慵懒地伸展身子,发出一声呻吟,也不去想这是哪里,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你醒了么?”
刘牧之吓的往水里一缩,这场景倒是把身后那女子逗得咯咯直笑,刘牧之将脑袋探出水中,看见了那个女子,这女子年纪不大,面容清秀,手上正拿着搓澡布在哪里发笑,刘牧之见过这女子,她是戴老爷的仆人。
刘牧之道:“这是哪里?”
女子答道:“这是我家老爷的府上,我们已经到了苏河镇,老爷吩咐了,先替你洗洗身子。”
刘牧之脸色一红,他从小只有母亲帮他洗过,现在有个陌生女子居然要帮自己洗身子,饶是他脸皮厚也觉得害臊,他道:“我……我自己洗就行了,你出去吧。”
“那不行的,老爷说过你是府中的贵客。”说着就走近了一些,这女子看刘牧之身形瘦小,只当他是个小孩,并不觉得难为情。
“别,别,真不用,我这人习惯一个人洗,要有旁人在,我就浑身难受。”刘牧之心道,姐姐您才是个女的啊,矜持一点行么?
“你不用难为情,贵客在府中过夜,我们都要侍候沐浴的,以前老爷在建邺的时候我也帮别的客人洗过呢。”那女子笑道,她的衣袖早已高高挽起,露出两只白净的手臂,在油灯的照耀下分外的柔美,说话间她的手指便触碰到了刘牧之的肌肤上,刘牧之只觉得身子一轻,被碰到的地方似有说不尽的舒爽,他心中一荡,便不再躲开,任由那女子的纤手在背上擦拭,他再次感叹,有钱人就是会享受啊。
这一顿澡洗澡洗了半个时辰,刘牧之还是把那女子赶了出去,因为身体的反应是最真实的,有些地方自己真不好意思让再她给自己洗了。期间他要求换了几次热水,这么多年难得洗个热水澡,不洗的过瘾些真是对不住自己,他身上也确实脏,第一桶水洗完已经变得乌黑,直到最后一桶水不再浑浊他他才洗完,结实搓了十来遍,到后来皮肤都搓的有些痛了。擦干身子,他换上了为自己准备好的衣服,是一套青色的锦绣棉衣,他原来的那身破烂衣服丢在一旁的篓子里,衣服里的鱼鳞、匕首等东西都装在一个小木盒里。这衣服挺合身,刘牧之左顾右盼,自己也觉得颇为精神,自鸣得意的想:“本公子长得真俊的呢,改天要是让丁家小姐看见本公子这身打扮,必定要爱死我了,头痛啊,这每天都要被自己美醒,还让不让人活了?”
刘牧之收起那只小木盒子,走出门外,已经有人领着他去见戴老爷了。
戴老爷这宅子非常大,刘牧之跟着仆人了走过的时候瞧见假山池沼,亭台水榭,又遍植修竹、梅花,十分清雅,走了许久终于来到正厅,只见戴老爷坐在主座上饮茶,旁边不远处坐着那名持弩汉,他俩已经各换了一身衣服,戴老爷不时和他聊上几句,持弩汉仍是那副淡漠表情。他们见刘牧之来了,便站起身子,戴老爷笑道:“小兄弟睡得可舒服?”
睡得舒不舒服没印象,澡是绝对洗地舒服。刘牧之自小学过那些礼仪,知道现在不能差了礼数,作揖过后方答道:“甚好,多谢戴大哥。”
戴老爷呵呵一笑,指着持弩汉介绍道:“这位兄弟是吴国中有名的侠士,名唤薛朗。”
刘牧之知道这人武艺高强,一人一弩就救下戴老爷这一行人,尤其是那一弩两射的本事令人叹为观止,他不敢轻慢,忙说“见过薛大哥。”持弩汉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戴老爷请刘牧之坐下,已经有仆人端来热茶,戴老爷道:“君子重修持,小兄弟略一修整便见一股风采,想来出身不凡。”他这话到不全是客套,刘牧之本来就生的俊秀不凡,只是因为穿的破破烂烂,脸上又黑又脏,人们先入为主,不见其颜。
刘牧之一笑:“我叫刘牧之,家祖是荆山郡王刘渊。”
戴老爷神色一正道:“原来牧之小兄弟乃是天子宗亲,公侯之后,倒是有昌失礼了。”他曾为国中卿大夫,自然知道那些诸侯的名号。
“哦,戴大哥信我?”刘牧之倒有些意外,他听出戴有昌之言颇为真诚,不似取笑,他以前也不是没有报过祖父的名号,只是他知道别人权当一个笑话听了,这几天却接连遇到周八极和戴有昌这两个信他的人,自己都觉得奇怪了。
“为何不信?你我并不相识,你却能冒大风险前来报信,牧之小弟说的话我自然信的。”戴有昌微笑道。
“大哥果然真丈夫也。”刘牧之赞叹,这话虽有拍马屁之嫌,却是刘牧之的真心话。
“牧之小弟可知道贵祖荆山郡王现居何处?”戴有昌是聪明人,见其人,闻其言便能猜到其处境,所以他不会刨根问底,使人难堪。
“大哥可是知道?”刘牧之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激动起来,祖父仍然健在,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他老人家该有六十多岁了吧,自己还从未见过呢。
“几年前在建邺曾听人说起过,南渡的诸侯暂居在南洲各国中,贵祖便在楚国都城潭州。”戴有昌告诉道。
刘牧之虽然在混迹市井这些年,南洲四大国楚、唐、吴、兴,以及一些小国他还是知道的,一想到祖父在潭州他心中便兴奋地无法抑制,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若是寻回族中,自己便再不用受风餐露宿之苦。
“不知令尊如何称呼?”戴有昌见到刘牧之的表情也颇为欣慰。
“先父刘尚,乃是家祖嫡长子。”刘牧之说起父亲的名字时比说起他祖父的名号还要尊敬些。
戴有昌听到先父二字时肃然起敬,他说道:“观小弟之品行,便可窥令尊之风度,实再教人钦慕。”。
刘牧之淡淡一笑,又听戴有昌问道:“小弟可是在想如何见到令祖父?”
“正是,还请大哥教我。”刘牧之诚恳道。
“你若自行前去,道阻且长,世多凶险,且待来年春祭,彼时南洲大小诸侯皆于唐国洪都朝见天子,小弟再去相认不迟,我亦会助你一臂之力。”
“怎么敢麻烦大哥呢,到时候我自己去了便成。”刘牧之连忙推辞。
“说什么麻烦,你可有信物便于相认?”戴有昌摆手道。
“有的,先父曾交给我一只玉羊。”说着,刘牧之从木盒里取出一只玉羊,此羊只有约莫寸许,晶莹剔透,羊角与羊蹄上有一种天然的金黄色,羊首微抬正作奔跑状,十分精致的一个小物件,若是细看羊蹄,则会看到四蹄上各有一个小字,荆郡书文,书文是他的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