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黑木崖上我自己的房间中醒来,四周安静极了,只有窗外偶尔雀鸟轻啼与远处仆从说话的声音,一切显得那样平静安谧。一时,竟有些恍若隔世,那一场恶斗与混乱仿佛都是错觉。
动了动全身,只有些淡淡的不适,却是内力充盈。原来,竟是已至少过了近三日。
脚步声渐渐靠近,轻快稳健,定是他。
忍不住嘴角的笑,我不愿在那人面前承认我是因为发现他并未离开而感到高兴。
那人真是个作怪的,旁人探额头都是以手掌靠抚,哪里有用额头相触,鼻息相闻挨得这样近的。
“怎么反而热了起来,上午温度都是正常。”
我紧闭着眼不敢稍动,怕叫他看出来我已然醒了过来。
那人的气息却忽而又靠近了过来,唇上一热,软软的,却是烫的人忍不住一颤,便听见满耳低沉的笑。那人将我抱在怀中,他的胸膛因为笑声嗡嗡振动,我只觉身上痒痒的,麻麻的,难耐又不安。
“乖,醒了就睁开眼睛,你已睡了三日,我担心坏了。”
被那人裹在怀中,推不开,逃不了,力气被抽走般叫人心慌,却是熨帖。不敢看那人滚烫的视线,只听得那人低沉的笑灌进了心底,痒痒的难受。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无,无事,好近。”
“嗯?不喜欢我靠近?嗯?”
“没,没有,只是……”
吻,就那样落了下来,在眉眼唇畔游弋,带着炙热的温度,融化一切。
滚烫的唇,终于触碰到颤抖的唇角,将它吞没,辗转厮磨。
害怕,却更是期待,我想要他,想要他永远属于我。我不敢睁开眼睛,我怕睁开眼睛才发现这一切都是梦,都是我的痴心妄想。我,怎么能得到这样无双的他。这样不堪的我,能拥有他的,只能是梦中了罢。那我宁愿这个梦永远不要醒。
不可抑制的颤抖着,战栗着,我却分不清这究竟是因为恐惧还是兴奋。
却只听见那人的压抑的叹息,“青衣,看着我,我想要爱你,看着我,我想要在你的眼中看见我,只看见我。”
那声音带着不可反抗的魔力,蛊惑了我的思绪。那人漆黑如墨深沉如夜色的眼中,有一张绝丽无双的容颜,微张着艳红如珠的双唇,痴痴的容颜……
滚烫的唇柔柔的扫过眼睑,一只手缓缓游移,终于朝着那处行去。
从心底窜出的寒意叫我止不住的颤抖,猛地推开他的手带着不能控制的僵硬与冰冷。绝对,不能叫他发现了,我丑陋的秘密。
呵,果然,果然只能是梦呵。这样的我,永远不可能得到完美如斯的他,永远……呵,醒了罢,醒了……
腰间的臂膀却未曾放松丝毫,那一只被挥开的手再一次坚定的靠了上去。
猛然睁开眼,只看见一张坚定的脸,那一双眼中的容颜,满布着苍白与恐惧,我从那里,读出了怜惜与珍惜。
“还疼么?”
呵,不是‘别怕’,不是‘让我看’,不是‘我不介意’,而是,‘还疼么?’。呵呵,还疼么?楚溪寒,你,为何总是这样温柔,为何,总是能找到我的死穴,为何,总是能打破我的坚决,叫我忍不住泪流。
忍不住的颤抖,低垂着头,任由那人温暖宽大的手掌轻轻贴在那平坦的地方……
“还疼么?对不起……”
“为何,你要说对不起……”
被那人轻轻的,不容拒绝的拥在怀中,我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愤怒与悲伤。忽而觉得,真的,不疼了……
“你可知,当日看见倒在树林中浑身鲜血的你,我的心,有多痛?九年前,你的飞扬与聪慧便占据了我的心扉,再也容不下其它。那一年,我看见你走火入魔倒在地上,看见你修炼的葵花宝典上写着‘欲练此功,必先自宫’,你可知我心中的惊恐。那本是百花谷的不传之秘,我却心甘情愿为了你犯下门规,将那移转内力自丹田至经脉的方法倾囊相授,只愿你平安。
却不想,一年后再见,却只看见浑身鲜血身受重伤的你。你曾问过我为何那般恨朱厚照,如今,你可明白,便是因为你,只是因为你。
当年之所以回到百花谷是因为师傅发现了师母的消息,是以匆匆传位于我离去。师傅之女白牡丹与大师兄平程江有婚约在身,却是在大婚当晚对我用药向我告白。被我拒绝之后伤了我逃出谷去,大师兄随之离去。无论是为了师门还是将我养育成人的师傅,我都不能对白牡丹置之不理。养好伤之后便是前往其现身之地苗疆寻找。
却不想,得到你出事的消息。待我日月兼程赶回,却只见到奄奄一息的你。你可知,我抱着你的手,颤抖得连我自己也害怕。
还记得么?我名寻青。寻青,寻青,寻找,我的青衣。
我怨恨白牡丹,若非她的出走,她在苗疆,我不会错过解救你的时机。然而,我更恨我自己,不能保护你,叫你承受了那样的痛苦。
你可知,看见床上苍白着脸,醒来之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你,我的心,痛的难以呼吸。我不敢与你相认,我怕你会逃离,我怕,你走了,我会弄丢了你,再也找不到我珍爱的你……
青衣,我只愿,陪你一生。你,可愿意……”
原来,是你,原来,竟是你。那相见恨晚一直被我深藏心底的,是你,看见我最不堪最无助的一面的,是你,救了我的性命与尊严的,是你,爱上我的,是你,我爱上的,还是你。
滚烫的唇轻轻贴在那人小心翼翼的渴望的眉心,带着颤抖与坚定。
因为是你,我容忍这一份放肆,释放这一份放肆。
楚溪寒,若是你,我,愿意……
楚溪寒,唯独你,不要伤害我……
楚溪寒,若你让我痛,我定饶不了你……
楚溪寒,我腰好疼,全身好酸……
楚溪寒,我好累,不要了……
楚溪寒,凤凰她们都知道了,笑话我。都是你,若不是你毫无节制,害得我坐不下来起不来床,哪里会被他们知晓,再不许你碰我了,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