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心乱了,想到道心崩溃时,凤九说的话,他似乎摸到了什么。
在日照山王家以及那座山村阁楼里他与赵锐对话。
他明明知道这些道理,却依然看不明,摸不透。
他忽然明白了为何风九说楚楠与他有缘,就像风九说的,他想感受那些不曾拥有的可能,这就是他的有情之道。
为了心中所想,为了心中所要,为了心中所欲,他在这条道路不停探索,直到没有什么可做的,可想的,可要的,这条路,就是他的道。
“可惜可贺,恭喜你走出了破目障。”
风九笑声传来,白景恍然大悟。
他一直在指点赵锐,原来那些道理,就是他要懂得。
“前辈,原来这些离我那么近。”
“这是自然了,观微境界,道种要生根发芽,必须要破出这层壁障土,就是为了找到自己的路啊,不然如何破土而出,生根发芽,开始修行。”
“破目障,原来是这样,一叶障目。”
白景走出破目障,容光焕发,丹田里有些微妙的气息已经开始生根发芽,那种气息神秘又通透,让人看上一眼便不会忘记却又捉摸不到。
这就是悟道,朝闻夕死。
“我原本旁敲侧击你一番,谁知道你如此蠢笨,局限于眼前,迷惑表象,索性如今为时不晚。”
白景要感谢的话生生被堵在嘴边,有些羞恼:“前辈。”
“哈哈哈,是吧,本座不说你了,不过物以类聚,你这衣钵倒是有人继承了。”
风九声音沉静下去,白景若有所思。
楚楠待在一片树叶下,那吊在那尖角的露珠迟迟不掉下来,他目不转睛的等待着。
“楚楠”。
楚楠转听到一声叹息声,心中一跳,转身看去,只见方圆几里的的露珠不断朝白景掌心飞去。
“先生,这这这….这…太厉害了。”
“你入了我派,踏了仙途,怎可如此被动,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逆天而行,自是要勇往直前,你可记住了。”
这话不仅仅是指点,更带有一股白景的杀伐之心,楚楠吞了吞口水。
“朝闻夕死,大道争锋,莫失莫忘。”
这十二个字摄入他耳边,楚楠眼神迷离,仿佛体验了一遭雪山崩塌,死里求生,又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在这深山秘谷来回荡漾。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整个世界都充满光明。
白景仍在授业,赵锐和楚楠亦是在解惑。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市区远郊,他们下了山后,有一块破烂的公交车站牌。
上面终点站白云寺三个字格外醒目。
又因是在百年古刹的山脚,这个时辰已有人影忙碌。
“先生,我们到白云寺山脚了”楚楠激动的眼神闪烁着光芒,让人看的明明白白。
“我们接下来望哪里走。”
白景认真的想了一小会,发现他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万事讲究缘法,来到熟悉的地方,若是你们想去哪儿,我便跟着你们去。”
赵锐想了想,瞥了一眼手机,却发现没电了。
他暗骂一声,朝白景讪笑道:“师傅,手机没电了,这下没法让人来接我们。”
白景叹了口气,望向远处的天空,眼角有些酸涩
“走吧,为师也没指望你。”
赵锐捂胸作心痛状,大叫道:“师傅…”
白景没理会他,倒是听楚楠认真的解释:“先生,我来过这里,我们可以坐公交车去市区,市区非常热闹,有很多村里没有的东西,”
赵锐听到公交车三个字一愣,这虽然是个办法,但车上什么样的人都有,难免有些厌恶。
但见师傅已经跟着师弟到了公交车站,他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打量了一眼车站前停留的车,赵锐心里得到安慰,倒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好久没做过公交车了”赵锐摸了摸下巴,又道:“看上去倒也顺眼。”
楚楠察觉到他紧绷的身子也稍微放松一些,干笑两声:“师兄,这一辆车不是…….”
听到这这话,赵锐一瞬间提心吊胆,让他想起某些不好的回忆。
“这些名胜古迹的待遇还算是好的,以前我读书的时候也跟朋友坐这种车,但是太拥挤,再加上乱七八糟的气味,索性就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
白景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点你倒是和为师臭味相投,在山里清修惯了,第一次下山,有很多不习惯。”
“师父,我发现你沾染了俗世气息,越来越像个普通人了。”赵锐一边笑着,一边打量他。
白景连忙做了一个手势让他小声点,指了指楚楠。
发现他坐在公交站睡着了,赵锐酸道“师父,有了师弟,您可是越来越偏心了。”
“不要说我,你这种大少爷变化也很大。”
看到他从楚楠包里翻出一顶帽子,和衣服搭在一起不伦不类的,白景又问道“你这是作甚。”
“这叫棒球帽,年轻人的心头好,师傅你不懂的。”等会一堆人上车,他可不想被人指指点点。
被徒弟嫌弃,白景哑口无言。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震动,白景远远就看到一辆破车,仿佛随时要报废似得,一路颠颠簸簸开过来,后头还喷着黑烟,要着火一样。
赵锐弱弱的问了一句:“师傅…这车能坐吗?”
白景两眼望天:“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如果你识路,我不介意走着去。”
未等他们叫醒楚楠,他已经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见到车,立刻就精神起来。
班车靠近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打开车门吆喝着:“小伙子,上车不。”
楚楠激动的应了两声“上车,上车。”
赵锐一百二十个不愿,还是跟了上去。
倒不是他嫌弃,而是觉得这车太不靠谱了。
上了车,赵锐眉头微皱,说好的不准抽烟呢,哪些闪亮亮的烟头。尤其是那一双双眼睛,全往他身上盯着,好不自在。
赵锐假装淡然的拉着师傅走到靠窗的座位,嘀咕着:“这是要颠簸的节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