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神道外,烛一凡回头一望,那蔓延的巍峨高山,被云层遮掩,看不到丝毫的踪迹,宛若不存灶一般,他向鬼灯城走去。
在他身后,昂日童子也依稀的从云雾中走出,盯着烛一凡的背影,向一条岔路口走去。
鬼灯城,在烛一凡的记忆中,可以说是一片空白,他没有见识过,不知道具体的方位,但并不影响他外出的心情,这不过是一个顺手为之的任务,若是有缘走到,他自然会去寻找鬼火草,若是无缘,他也不会强求。
山外,是一片茂密的丛林,一望无际,像一片绿色的海洋,行走在其中,若是没有方向感的人,在其中或许会迷失在深林中,云雾缭绕,烛一凡看到一条川流不息的河流。
站在岸边,清晰的可以看到河水对面的山城,依山而建,空灵缥缈,那里是依附在星神道宗内的凡俗势力,有些修行有成的弟子,他们的家眷则是在那里悠闲的生活着,若是族群中,出现有天赋的后辈,就会被星神道宗的高人收为弟子,传承衣钵。比起他这个小渔村走出来的少年,幸运许多。
奔腾不息的河流,挡住他的去向,一个透明的身影,渐渐的从河底走出,顶着一枚枯草编制的帽子,摇摇缓缓的踏着水面,露出恭敬的神色。
“在下河童,见过师兄,”水影恭敬的作揖。
“河童。”烛一凡左手揪着头发,顶着水中的影子,绿藻为帽,青蛙手,鲸鱼尾,像一个拼凑的合体。
“正是在下,不知师兄是否过河,我好扶师兄一程。”不待烛一凡拒绝,河童身形幻化,头顶的草帽散开,化作一个简易的竹筏,漂浮在岸边。
“谢谢。”烛一凡也没有起疑,在星神道宗的地盘,还没有几个人都胆子劫掠宗门弟子。这是关乎脸面的问题。自然受到重视。
登上竹筏,双脚站在上面,宛若走在草地上一般,松软干燥,一静一动,与这奔腾的河水,形成鲜明的对比。
“师兄站稳了,河童去也。”竹筏在河流当中,稳定的滑行着,将奔腾的河水拦腰分为两节,河童吐着雪白的泡泡,不过片刻,就走到河水的对面,烛一凡下走到岸边,向河童道谢。
“谢谢河童。”
“师兄何必见外,我掌管罗江三百里河流支道,能为师兄效劳,是我等的荣幸。”站在水里,河童的身影,与河水融为一体。
烛一凡洒然一笑。“真是一个妙人,心诚且善,难怪可以掌管周围三百里河流,无论待人接物,还是举手之劳。他比不上。”
偌大的城池,耸立在他的眼前,谈不上巍峨,但也算别致,“攀星阁”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映入眼帘,烛一凡踏入城内。
‘攀星阁’虽有些俗气,但也算应景,举族皆是星神道的后裔,与宗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不过是没有修行天赋的凡俗之人,在这里生活繁衍后代。或者祖辈中有星神道的弟子。在这里留下些许传承。
城内,房屋林立,一排排的街道,整齐划一,交叉而行,忙碌的行人,穿梭而过。在烛一凡的前面一个肥腻的小胖子一手搂着一个水灵的小姑娘,一手拿着金元宝招摇过市。
“金镯子,你怎么在这里。”烛一凡率先开口,双眼冒花的盯着享乐的小胖子。
金镯子望着一脸朴素的烛一凡,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满怀笑容的问候道。“师兄,你怎么有空来着攀星阁,莫不是想要回家探望老人,正好同路。”
烛一凡一脸闷逼的盯着金镯子,他可不知道蜈蚣童子在攀星阁还有家人,他不过是冒牌顶替,又怎么会回去那个陌生的家族。万一被识破,他都不在该如何是好。赶紧岔开话题。
“我要去鬼灯城,不是回家。”烛一凡冷漠的说道。
“原来如此,不知师兄去鬼灯城有什么要紧的任务。”金镯子试探道。
“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去寻找鬼火草而已。”烛一凡随意的回道,鬼火草并不是什么珍贵的药材,不过是生长环境有些苛刻,难以寻找罢了。他才随意的说出,他对于金镯子的印象还算不错也就没有隐瞒。
“鬼火草,听说过,不知道有什么用。”金镯子一边吃着,一边流着哈喇子,认真的回想着鬼火草的用途。
“我也不了解,不过是宗门内某个筑基修士的委托,”他并没有特别的在意。
“筑基修士所用到的草药,看来是有一定看头的。师兄有没有兴趣,一起走啊。”金镯子闪烁着朦胧的大眼睛,虽然在烛一凡看来有些恶心,一个大男生做出小女儿的姿态,不过他并没有拒绝,因为他不知道鬼灯城怎么走,也需要有人指路。
“可以啊,现在可以走了吗?”烛一凡冷漠的说道,他并不想在这里有过多的纠结,若是被蜈蚣童子的家族的人逮倒。那他可百口莫辩。
“现在,有些不行,我还需要回家准备一些有用的东西,希望师兄给个面子。先和我回家一趟。”金镯子局促不安的说道,他也怕烛一凡不带他玩,当然内心深处,还隐藏着他的主要目的。
“可以,你快点准备。午夜时分,我在城外等你。”烛一凡冷漠的说道,穿过纵横的街道,向城外走去。
擦身而过,金镯子旁边的原本安静的女子,冰冷的开口道“那是蜈蚣童子吗?感觉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那副天第一,老子第二的姿态。”金镯子收起笑容,紧皱的眉头,盯着烛一凡的背影道。“还是说你察觉到什么,是我没有注意到的。”
“这倒是没有,只不过是一点直觉。”
女人的直觉,金镯子放开那卡在女子腰间的手,将手里的零食,随意的一扔,望着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烛一凡,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在一些地方,还是挺重要的。百分之八十还是可以应验的。
“那我们多注意一下他的举动,在鬼灯城小心行事。”金镯子平静的说道。
烛一凡穿过街道,走在城外,找了一间土地庙,随意的坐在一块蒲团上,冷漠的眼神,盯着有些残缺的土地神像,露出一丝不解的神色,在星神道宗的地盘上,各个神职的山川草木之神,应该香火茂盛才对,怎么可能出现一座破败的土地神像。
他并没有多言,反而暗自警戒起来,眯着眼睛,仔细的搜寻着土地庙中的异常之处,不过以他炼气初期弱鸡般的修为,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修为是硬伤,唯有慢慢补足。
不动神色的向外面悄悄地退出,既然处处都透露出诡异的地方,‘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自然要远远的避开,方为上策。’烛一凡安慰着自己瘦弱的心灵,行侠仗义是不行了,还是小心谨慎一点的保命好。
刚要踏出土地庙门槛的时候,他被一面无形的墙壁给挡住,跌坐在地上,望着外面近在咫尺之遥的城池,冷静的望着残缺的土地神像。
仅剩半颗脑袋的土地神像处,一边渗透出黑雾,形成一个全新的脑袋,半边虚无,半边实在,惨笑的注视着烛一凡,好像千年没有看到美食一般,想要把他当做下酒菜给生吃了。
一团黑雾,从残缺的土地神像中走出,竖立当空,隐隐有血腥的气味从黑雾中传出。
“血食,血食。”声音急促的从变幻莫测的黑雾中传出,惨笑的黑雾中,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半个脑袋,在其中狰狞的隐藏着,吐出血腥的舌头,陶醉的舔着仅剩一半的脸。
烛一凡冷静的望着残缺不全的脑袋,不过是一个神志不清,仅凭一点残缺的求生意志所支配的脑袋。
不,是半个脑袋。
至于另外一半,想来就是那残缺的土地神像吧,清晰的思维,在烛一凡的脑海中酝酿,他是一个杀伐果断之人,若不然,他也不可能从小小的渔村走出,成为一个修士。
观其形态,也不过是半魔半神的一个孤魂野鬼,神力范围应该只能覆盖这座衰败的神庙,其他的地方,是渗透不了的。没有实力,也没有能力。
幸亏他不过是一个残缺的妖魔,在这土地庙中隐藏着,苟延残喘,若是捎带强横一点,哪怕只是露出一点的强大的妖魔气息,也会被星神道中的弟子,给斩杀。
不过就是这残缺的妖魔,也不是他可以随意的对付的,勉勉强强的或许可以打个平手,烛一凡衡量着利弊。
争取可以一击解决,最好偷袭。
惨叫的黑雾深处,一只血色的眼珠子漂浮在上空,血腥的注视着背靠墙壁的烛一凡,露出兴奋的表情。
“血食,血食。这次的一定很美味。”咆哮的嘴巴,露着半拉子的风,随着血色珠子越加的兴奋,唯见雾气翻滚,神态有些癫狂痴迷中,黑雾裂开一条残缺的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