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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爱国英雄(5)

绍兴八年(公元1238年),秦桧与金朝将领完颜昌议和成功,南宋朝廷答应向金朝面北称臣,按时纳贡,作为交换条件,金朝归还东京开封府、西京河南府和南京应天府。金朝归还三京,宋高宗满心欢喜。绍兴十年(公元1240年)正月,刘锜被任命为东京副留守,节制所部,接管东京开封。这年三月,刘锜率所部6000人和殿前司3000人,以及诸军家属出发北上,准备接管东京。

这年五月,金朝统治者出尔反尔,撕毁和议,再次与南宋开战。五月中旬,刘锜率部赶到顺昌府(今安徽阜阳市),前方传来消息,留守东京的宋将孟庾投降金兵主帅兀术(即完颜宗弼),东京又落入金兵手中。刘锜认为,金兵占领东京之后,会迅速南下,攻打顺昌城。他与顺昌知府陈规商议后,决定马上部署防务,动员百姓坚壁清野,准备在此死守,阻止金兵继续南下。为了坚定将士们的守城决心,他派人把顺昌境内所有船只凿穿,沉入河中。

刘锜破釜沉舟的举动,极大地鼓舞了士气,大家意识到只有决一死战,打败金兵,才有出路。刘锜认为,仅沉舟之举,还不足以显示自己与顺昌共存亡的决心。他又下令,将自己和部将的家眷安置于城中寺庙,在寺庙周围堆满干柴,派兵守护。他对卫兵们说,如果城池失守,就从他的家眷居住的地方放火烧起,宁可烧死,也不能让一个家眷落入金兵之手。守城将士被刘锜的决定深深感动,大家纷纷跪倒在地,满含热泪,发誓要与顺昌共存亡。

在刘锜的带领下,全城将士群情振奋,热血沸腾。城中所有男人,都投入到守城行列;所有女人,都在磨刀备战,连小孩也争着为将士们送吃送喝。宋军连日备战,6天之后,金兵的先头部队直扑顺昌城下。他们本想包围顺昌城,没想到刘锜在城下设有埋伏。突然,伏兵四起,击溃了金兵先头部队,并擒获千户阿黑等两个金兵头目。

刘锜连夜审讯阿黑,得知金兵中的著名汉将韩常率部驻扎在一个叫白沙涡的地方。他估计金兵初到,防备松懈,当即带着1000精兵,乘着夜色去劫营。正如刘锜所料,金兵初到,疲惫之极,毫无战斗准备。刘锜指挥部队,杀入金兵大营。天太黑,金兵弄不清楚宋军人数,只能盲目应战。这一仗,从半夜一直打到次日凌晨,结果金兵大败。宋军首战告捷,不再恋战,迅速撤回顺昌城。

不久,金兵数万人马来到城下。刘锜下令打开所有城门,放金兵进来。金兵见顺昌城四门洞开,以为是计,不敢进城,慌忙后撤。

早在金兵到来之前,刘锜就下令士卒在城边构筑羊马垣,组成第一道防线。羊马垣又叫“羊马墙”,是一种临时性的防御墙。刘锜让人在羊马垣上打洞为门,把部队藏于垣后。金兵见城墙外有羊马垣,不敢直接登城,只好胡乱放箭。结果,有的箭射在了垣上,有的箭射在了城墙上。金兵见射箭无用,就向羊马垣冲杀过来。刘锜见金兵近了,下令强弓硬弩一齐发射。刘锜军中,配备了破敌弓(一种机械弩,一次可以发射多支利箭)和神臂弓,在当时属于强大的先进武器。刹那间,城墙上和垣门中箭如飞蝗,金兵倒下一片,开始后退。刘锜下令躲在羊马垣中的步兵出击,追杀后退的金兵。大批金兵后退不及,被宋军赶进河里。金兵大都是北方人,不会游泳,数以千计的士卒被活活淹死。

南宋朝廷得到刘锜捷报,朝野欢腾。皇帝下诏,特授刘锜为鼎州观察使、枢密副都承旨、沿淮制置使。

几天之后,金兵援军陆续赶到,又将顺昌城团团围住。一天夜里,天将下雨,伸手不见五指,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刘锜看着天色,暗暗高兴。暴雨之夜,是劫营的好机会。他派骁将阎充,组建500人的敢死队,连夜去劫营。敢死队摸到金兵大营时,天空雷鸣电闪,接着大雨倾盆。宋军以夜色为掩护,借着雨声冲进敌营,见扎辫子的女真人就杀。一夜激战,金兵大败,后退15里,安下营寨。

刘锜得知金兵后退,又派出一支敢死队,协助阎充再次劫营。有将领提出,为防止敌人觉察,敢死队员应该人口衔枚。刘锜说,不仅不能人口衔枚,还要带着响声去。他让人用竹子做了一批小孩玩具“嘂(jiao)”,每人发一个,又给大家说了嘂的使用办法。嘂有四孔,吹起来声音刺耳。宋军敢死队冲进金兵大营,闪电一亮,立即出击,闪电一停,则藏身不动。金兵不知宋军底细,很快大乱。看到金兵一乱,敢死队员立即吹嘂砍杀。金兵被刺耳的嘂声和宋军的砍杀搞得晕头转向,慌乱中自相残杀,一夜间死伤无数,横尸遍野。

金兵统帅兀术听说此事,怒不可遏,即率大军从开封赶往顺昌,亲自督战,攻打顺昌城。

兀术是金兵统帅。刘锜认为,对付兀术这样强大的敌人,不能硬拼,必须智取。在和兀术大军对阵前,刘锜对部将曹成等人面授机宜,然后让他们率部出城,迎战金兵。双方列阵,曹成出战,与金兵大将打了几个回合,掉下马来,被金兵俘获。

兀术见俘获宋军将领,非常高兴,立即亲自审讯。曹成用刘锜事先交代的话回答兀术,说刘锜是个太平公子,喜欢声色歌伎,打仗不行。前两年,刘锜见两个朝廷和好,不再打仗,于是要求驻守东京,目的是为了自己享乐。兀术听了曹成的口供,断定刘锜是个纨绔子弟,打心里看不起刘锜,认为刘锜这样的将领不堪一击。同时,兀术接到报告,说顺昌城墙毁坏,城防简陋。兀术对属下将领们说:“顺昌城原来如此,我一只马靴尖就能把它踢倒!”还邀请各路将领,来日到顺昌府衙会餐,以酒助兴。

第二天,兀术指挥大军攻打顺昌城。由于他过度低估了顺昌的防守和刘锜的能力,攻城时连鹅车、云梯、炮具等大型攻城工具都未带。他让大军在顺昌城外15里处扎营。金兵10多万人,营帐数十里,连绵不断,非常壮观。金兵初到,人不卸甲,马不离鞍,早晚鼓声震天,人欢马叫,非常热闹。顺昌城里,却是一片肃静,连鸡鸣狗叫的声音都听不到。金兵觉得奇怪,宋军及其家眷百姓数万人马驻扎城中,怎么不见一点动静呢?难道真的害怕了,吓得不敢吭声?其实,刘锜按兵不动,意在以逸待劳,准备打大仗、打恶仗。

傍晚时分,刘锜派将领耿训给兀术送信。耿训进入金兵统帅大帐,兀术用嘲弄的口气问耿训:“小子,你是来投降的吧?”耿训说:“我是奉太尉刘锜之命向你挑战来的。我们太尉说,只要你敢应战,他愿在颍河上架5座浮桥,让你的兵马过去,然后两军一决雌雄。”兀术听了非常生气,心想一个纨绔子弟,竟敢向我挑战?不过,他还是答应耿训,一定渡过颍河,与刘锜决一死战。

第二天,兀术率领大军来到颍河边,果然见河上架了5座浮桥。他没想到刘锜说话算数。他下令全军,马不停蹄,立即过桥。金兵10多万人马过桥,吵吵闹闹,拥挤不堪,等到走过浮桥,已是下午时分。当时正值盛夏,烈日当空,旷野如蒸笼,大队人马过桥后,才发现饥渴难忍。过了桥的人马,又掉头扑向颍河,在河中畅饮起来。战马喝足了河水,又啃食岸边青草。金兵万万没有想到,刘锜派人在河水和河边青草上撒了毒药。金兵人喝了水,上吐下泻,马吃了草,翻倒一片,哭喊声震耳欲聋。

刘锜早就算好,天气酷热,金兵大队人马到来,一定口干舌燥,如果没有浮桥,金兵会涉水而过;涉水时,会在河里饮水。如果架了浮桥,金兵急于过桥,过了桥才会饮水。于是,他在颍河岸边的水草中撒下了毒药。

兀术发现大批人马中毒,慌忙下令禁止人马饮水,可是已经迟了,数万人马中毒,倒在河边。兀术又下令抢救中毒人马,准备撤退。没有中毒的士卒,放下兵器,抢救中毒将士,背的背,抬的抬,忙得不亦乐乎。就在这时,只听顺昌城里一声炮响,战鼓轰鸣,刘锜带着宋军,杀出城来。

金兵丢下中毒将士,慌忙应战。兀术一看大事不好,急忙调来他的王牌部队,即战无不胜的“铁浮图”和“拐子马”。

所谓“铁浮图”,也叫“铁塔兵”,是当时的装甲部队,所有人、马全都身披两层铁甲,头戴铁盔(《宋史》写作“铁兜牟”),三人一组,用绳索相连,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号称刀枪不入。所谓“拐子马”,用通俗的话说,就是“铁甲连环骑兵”,人马都披重甲,为了行动方便,只有马的小腿部分裸露在外,马行动迟缓,像是瘸了腿,所以号称“拐子马”。铁浮图和拐子马主要用于攻城。由于人马身披铁甲,可以有效地抵御对方强弓硬弩的攻击。

刘锜对铁浮图和拐子马早有研究,并制定了一套破敌之术。他让士卒两人一组,一人持长枪,一人持大斧,冲入铁浮图和拐子马阵中,持长枪者挑起敌人的铁盔铁甲,持大斧者举斧猛砍,专砍金兵的胳膊和马腿。铁浮图和拐子马的弱点是过于笨拙,行动不便。特别是铁浮图,有绳索相连,只要砍倒一个,就会拽倒两个。兀术所向无敌的铁浮图和拐子马部队,在宋军的长枪利斧下,很快变成了一堆烂肉废铁。

过去,宋军一见金兵的铁浮图和拐子马,就会胆战心惊,落荒而逃。兀术没想到,自己的铁浮图和拐子马,竟让刘锜破了,不由大惊失色,急忙指挥全军撤退。宋军乘胜追击,一口气追杀数十里,杀死金兵将士数万人。据《宋史·刘锜列传》记载,当时金兵狼狈逃窜,“弃尸毙马,血肉枕藉,车旗器甲,积如山阜”。这天晚上,天又降大雨,平地积水盈尺,给金兵行动带来了极大的困难。刘锜指挥将士,趁雨出击,又杀死金兵无数,迫使金兵大规模北撤。

这一战役,刘锜所部不足2万人马,由于采取了“先发制敌、挫敌锐气;麻痹敌军、制造战机;以逸待劳、出其不意;巧使计谋、攻其不备”等正确的战略战术,最终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灭了金兵的嚣张气焰,扼制了金兵南侵的势头。顺昌之战,沉重地打击了金兵的主力部队,震撼了金朝奴隶主贵族统治者。与此同时,进攻陕西、京西、淮东的金兵,也被吴磷、岳飞、韩世忠等率部击败,金国对南宋的新一轮南侵,最终以失败告终。

顺昌大捷之后,朝廷授刘锜武泰军节度使、侍卫马军都虞侯、知顺昌府、沿淮制置使。

绍兴十一年(公元1241年),兀术再次率领大军南侵江淮地区,刘锜再次奉命率军出击,仍然运用顺昌战役的打法,首先大破金兵的铁浮图和拐子马。两军一接触,金兵就认出了刘锜大军,吓得惊叫逃命。刘锜部又大获全胜。不过,这次大捷,没有给刘锜带来好运。战后,刘锜遭到朝廷投降派的打击,被罢了军权。尽管有枢密副使岳飞等将领出面求情,还是无济于事,刘锜被调离军队,派往荆南府(湖北荆州市)、潭州(今湖南长沙市)等地成为地方官员。

绍兴二十九年(公元1159年),金朝皇帝完颜亮大肆征兵,准备再次南侵。南宋朝廷又紧张起来,急忙重新启用刘锜,让刘锜节制荆南府屯驻御前军马,重新掌握兵权。绍兴三十年(公元1160年)五月,朝廷设荆南府御前诸军都统司,刘锜又兼任都统制一职。十月,刘锜调任镇江府御前诸军都统制一职,开始操练兵马,准备迎战。

绍兴三十一年(公元1161年),完颜亮调集60万大军南侵。大军出发前,完颜亮得到刘锜重掌军权及兵力部署的情报。完颜亮在分配作战任务时,攻打宋军其他将领的任务都有大将领受,唯有攻打刘锜部的作战任务,无人敢于接受。完颜亮气得暴跳如雷,决定亲率大军,与刘锜决战,并下令:“今后军中有敢言刘锜姓名者,罪不赦。”可惜当时刘锜重病在身,此次金兵南侵中,刘锜一直未能与完颜亮正面交手。

金兵大举南下,刘锜带病率骑兵渡江,进驻扬州。听到金兵大举南下的消息,宋高宗慌了手脚,想借助顺昌之战的影响力和刘锜高超的战略战术,击败金兵,于是给了刘锜更大的军权,让刘锜节制淮南、浙西、江南东西路兵马。十月,刘锜又兼任了京东、河北东路招讨使。这时,刘锜重病缠身。他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带病前往盱眙军(今江苏盱眙县)、淮阴各地部署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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