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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爱国英雄(2)

位于沙州西北部千里之外的伊州,已在归义军的控制之下,可是,伊州属下的纳职县(今新疆哈密市西北部),仍由回鹘和吐蕃军队残部控制。他们不时出击,攻打伊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大中十年(公元856年)六月,张议潮亲率归义军,长途奔袭纳职县的回鹘军队和吐蕃军队残部。回鹘军队没想到张议潮会千里奔袭,没有一点准备,被归义军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次战斗,张议潮又大获全胜,杀死回鹘叛军和吐蕃军残部无数,缴获大小牲畜1万多头。

张议潮打败了吐蕃、吐谷浑和回鹘奴隶主贵族势力,仍然不敢大意,天天练兵备战,以防敌人残余势力反扑。在积极备战、武力保卫河陇地区的同时,张议潮组织各族人民,大力发展生产,恢复经济。当时的河西地区,是多民族杂居区,农业非常发达。可是,吐蕃是个游牧民族,在吐蕃奴隶主的统治下,重牧轻农,农业生产和设施遭到极大破坏。张议潮振兴经济,首先从恢复农业生产、兴修水利开始。几年的时间,在他的主持下,河西地区修建了大量的灌溉设施,还建立了一套农业灌溉设施管理体系,为河西地区的农业发展提供了保证。

在河陇地区,张议潮一方面实施唐朝的管理体制,大力推广汉族的先进文化,一方面落实民族和解政策,以便杂居的各民族和睦相处,安居乐业,保证了河陇地区的社会稳定。在保卫已有成果的同时,张议潮组织兵力,肃清西北的吐蕃奴隶主残余势力。咸通七年(公元866年)二月,张议潮表奏朝廷,已与回鹘首领仆固俊联合,收复了西州、北庭(今新疆吉木萨尔县)、轮台等新疆境内大部分地区。同年十月,在张议潮的指挥下,仆固俊再次打败了吐蕃军队,斩杀了吐蕃宰相尚恐热。从此,吐蕃奴隶势力基本退出河陇地区,盛极一时的吐蕃王朝走向衰亡。整个河陇地区,进入了一个相对和平的时代。

懿宗咸通八年(公元867年),在长安留为人质的张议潭去世,为了取得唐王朝的信任,也为了向唐王朝表示忠心,确保河陇地区的长治久安,69岁的张议潮把管理河西的事务交给侄儿(张议潭之子)张淮深,前往长安为人质。张议潮入朝后,受到朝廷高规格接待,朝廷授张议朝为右神武统军,官拜司徒,位列金吾,同时继续兼任河西节度使,并赐给田地宅第,供其颐养天年。

懿宗咸通十三年(公元872年)八月,张议潮在长安逝世,享年74岁。朝廷追赠为太保。

张议潮去世后,张氏家族继续经营河西,一直到唐朝末年,历经3代人,近60年。张氏家族3代人呕心沥血,带领河陇地区人民摆脱了吐蕃奴隶主的残酷统治,击败了吐蕃、回鹘和吐谷浑等贵族势力,维护了各族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同时大力发展经济,对于开发祖国的西陲疆域,加强西北同中原地区的经济文化交流,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千秋功业照人间:抗金英雄吴玠和吴磷

11世纪前后,中国历史进入了一个特殊时期,先后出现了宋、辽、金、西夏、吐蕃等多个政权对峙的局面。其中金朝是由生活在黑龙江和松花江流域的女真族建立的奴隶制政权,后来,金朝势力迅速发展,先向契丹统治者宣战,灭了辽,然后向北宋王朝宣战,打得北宋王朝节节败退,最后于金太宗天会五年(公元1127年),倾其兵力,一举灭了北宋。北宋残兵旧臣,纷纷南逃,康王赵构带领一帮北宋旧臣残兵,在临安(今杭州)建立了南宋朝廷。从此,金朝与南宋形成了南北对峙的局面。金朝奴隶主贵族势力,一心想灭掉南宋朝廷,多次发兵南下,对南宋朝廷控制的地区进行杀戮、劫掠,给当地人民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

金朝与南宋朝廷对峙期间,今天的陕西大部、甘肃东南部和四川北部,一直是双方频繁争夺的地区。在长期的南北拉锯战中,南宋军民中涌现出了大批抗金英雄,其中最杰出的陇原籍人物,是著名将领吴玠、吴磷兄弟。

吴玠,字晋卿,生于1093年,卒于1139年。吴磷,字唐卿,生于1100年,卒于1166年。两人与抗金英雄岳飞是同时代的人。吴玠与吴磷祖籍北宋德顺军陇干(今甘肃静宁县)。德顺军是北宋王朝为对付吐蕃而设置的。吴氏先世几代人,都是德顺军的军官。吴玠和吴磷的父亲吴扆,少年从军,由于作战勇敢,从一名普通士卒晋升为指挥使。在一次战斗中,不幸中箭身亡。父亲死后,吴玠和吴磷随母亲从陇干迁往水洛城(今甘肃庄浪县)。

吴氏兄弟所处的时代,是北宋末年到南宋初年。这一时期,大宋王朝的封建统治日趋腐败,金朝女真奴隶主贵族乘机大肆南侵,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广大人民,迫不得已,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抗金斗争。吴氏兄弟居住的水洛城,除了军人就是军人家属。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吴氏兄弟,一方面刻苦读书,一方面认真习武。北宋末年,吴氏兄弟“以良家子”身份先后入伍从军,隶属于泾原军(方镇名,治泾州,即今甘肃泾川县)。

宋钦宗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西夏军队南下入侵,在军队中崭露头角的吴玠率百余士卒反击,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并乘胜追击,缴获丰厚。此举得到上级赏识,被晋升为进义副尉,成为军中新秀,受人瞩目。

宋高宗建炎元年(公元1127年)冬,金兵分3路南下。完颜娄室(字斡里衍)和撒离喝(本名完颜杲,又名撒里曷、萨里干)率领的西路军,进攻西北,所到之处,南宋军队不敢应战,不逃则降,溃不成军。建炎二年(公元1128年),金兵攻下长安,占领陕州(今河南陕县)、华州(今陕西华县)、秦州(今甘肃天水市),直逼泾原。吴玠奉命率部迎战,击败来犯金兵,乘胜追击,攻占今泾川县西南的青溪岭,接着奉命东进,一举收复金兵占领的华州。建炎三年(公元1129年)十一月,由于屡立战功,经宣抚使参军刘子羽推荐,川陕宣抚处置使张浚接见了吴氏兄弟。张浚对吴氏兄弟十分赞赏,遂任命吴玠为统制,吴磷为进武副尉“掌帐前亲兵”。

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张浚发起著名的“富平之战”。张浚是一位文臣,忠君爱国,但不善长军事。他未经充分准备,也未与各路大军将领商议,就调集熙河路经略使刘锡、泾原路经略使刘琦、秦凤路经略使孙渥以及赵哲、吴玠5路大军,号称40万人马,向地处关中平原的耀州(今陕西耀县)富平地区集结,自己则坐镇邠州(今陕西彬县)督战。他任命刘锡为统帅,与入陕金兵决战。吴玠和刘锜(甘肃籍将领)都不同意在富平与金兵决战。他们一致认为,富平一带是平原,有利于骑兵,不利于步兵,而金兵多为骑兵,在此决战,利于敌而不利于我。张浚认为,眼前的形势是敌寡我众,我军前方又有芦苇沼泽阻挡,就是敌人骑兵来了,也难以施展。大军统帅刘锡,见大将们有不同意见,对是否实施决战,开始犹豫起来。就在这时,大批金兵蜂拥而上。他们挑来大量柴草和黄土,很快填平了沼泽地,骑着战马掩杀过来。南宋军队分左右两翼迎战。左翼吴玠和刘锜指挥大军,与金兵统帅兀术(本名完颜宗弼)大军作战,由于吴玠和刘锜奋勇杀敌,身先士卒,杀退了金兵,可是右翼的赵哲部临阵溃逃,吴玠和刘锜受到金兵左右夹击,也败下阵来。

富平之战以南宋军队的大败结束,南宋折兵损将30万,丢失土地16州,同时丢失了大量的粮草辎重。张浚以败军之罪遭到朝廷贬逐,先退守秦州,后退守四川阆中。金兵利用缴获的大批粮草辎重,在南宋降将的带领下,向陕西内地大举进攻。次年三月,金兵攻占了陕西大部地区,南宋军队退守阶州、成州、岷州、洮州(分别为今甘肃武都东南成县、岷县、临潭县)和凤州(今陕西凤县东北)等地,凭险设防,与金兵对峙。吴玠受命陕西都统制,与吴磷带领残军败将数千人,驻守大散关以东的和尚原(位于陕西宝鸡市西南)。

由于富平战役的失败,士气非常低落。军中甚至传言,部分士卒要劫持吴氏兄弟,交给对面的金兵领赏。吴氏兄弟没有被传言吓倒,他们与士卒同甘共苦,处处为士卒着想,千方百计解决士卒的困难,又召集将士,歃血起誓,保家卫国,奋勇杀敌。吴氏兄弟的爱国之心和爱护士卒的行为,终于感动了大家,军营中士气开始上升,军队趋于团结。他们在组织军队屯田自救的同时,帮助驻地百姓恢复生产。一年后,当地粮食大获丰收,军心民心更加稳定。

这一时期,金朝与南宋对峙的局势出现了新的变化。急于一统江南的金朝奴隶主军队,在江淮战场上,受到韩世忠和岳飞等抗金名将以及各地起义军的沉重打击,锋芒大挫,双方的战斗进入了胶着状态。坐稳皇位的赵构,从骨子里惧怕金兵,不想收复江北失地,只想偏居江南,做他的皇帝。金朝统治者发现一时消灭不了南宋,实现不了一统江南的美梦,于是玩起了政治手腕,开始扶植傀儡,册立北宋叛臣刘豫为“大齐皇帝”,又派被俘的北宋御史中丞秦桧返回南宋,要他鼓动高宗“议和”。在战略部署上,由于江淮战场有韩世忠和岳飞等抗金名将,金兵把兵力集中于西南,将陕西和甘肃南部作为战略进攻的重点,企图由陕西和甘肃入蜀,直捣江南,通过迂回路线消灭南宋。南宋朝廷也看出了金兵的战略意图,意识到了蜀中的重要,认识到只有守住陕南和陇南,保住蜀中,就能确保江南,于是加强了对陕西和陇南的防御。就这样,吴氏兄弟驻守的和尚原一带,成了主战场,一时风云激荡,千军云集,大战待发。

高宗绍兴元年(公元1131年)三月,金兵开始进军和尚原。看到金兵来势汹汹,有人劝吴玠避其锋芒放弃和尚原,退入汉中,以利再战。吴玠认为,保住和尚原,就保住了入蜀的大门。和尚原地势险要,四面山势陡峭,原上平整宽广,进可以攻金兵,退可以防金兵,有利防守,是歼灭金兵的好战场。五月,金兵分两路扑向和尚原,一路正面攻击,一路迂回包抄。吴玠指挥将士,利用有利地形作掩护,用强弓硬弩杀伤金兵。金兵多为骑兵,擅长于平原作战,一进入山区,骑兵行动艰难,遇上伏击,大部队相互挤压践踏,难以施展。吴玠的将士,个个是山地战、游击战的好手,他们充分利用山坡沟壑、岩石林木掩体,伏击金兵马队。金兵几次进攻,均被宋军打败,狼狈而逃。宋军连战连捷,士气大振。正面进攻的金兵频频失利,只好退回凤州。侧面进攻的金兵,也被吴玠的部队击退。在金兵退却时,吴玠又派部队抄小路迂回到金兵后方,发动奇袭。一路上,金兵不断受袭,丢盔卸甲,大败而归。

金统帅兀术得到和尚原大败的消息,异常震怒,发誓要复仇。是年秋,立志复仇的兀术亲率10万大军,浩浩荡荡开进宝鸡。他针对吴氏兄弟的惯用战术,从宝鸡到渭水,步步为营,处处设防,扎下了所谓的“连珠营”。他在渭水上架起一座座浮桥,连接前后方,用于骑兵行进,又垒石为城,作为防守工事,以防吴氏兄弟派兵偷袭。吴玠识破了兀术的战术,决定诱他进军和尚原,在运动战中打击金兵。他装出害怕的样子,故意放弃神岔关,向后撤退。兀术见宋军仓皇后撤,以为吴玠胆怯,为自己的高明战术暗暗高兴。到了十月中旬,他认为一切准备就绪,于是下令进军和尚原,向宋军发起强烈猛攻。

针对金兵人强马壮、密集进攻的特点,吴玠采用了“驻队矢”的战术。这是吴氏兄弟发明的一种神奇战术,对此后中国军队的阵地战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们把弓箭手分为三排,密集列队,放在阵地前沿,每一排士卒手持弓箭,当敌人冲来时,第一排弓箭手瞄准放箭,然后迅速蹲下,准备第二次放箭;第二排弓箭立即放箭,然后迅速蹲下,准备第二次放箭;第三排弓箭手接着瞄准放箭。第三排射手利箭出手,第一排弓箭手已经做好了再次放箭的准备,立即放箭,如此循环往复,箭如骤雨,密如飞蝗,不会间断,利箭组成的编队,几乎没有时间和空间上的间隔,万箭齐发,持续不断。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金兵马队倒下一片。后面的骑兵,收刹不住,冲上前来,又纷纷中箭,倒下一片。第三拨骑兵,撞上前面的人马尸体,连人带马,栽倒在地,还没有爬起来,身上已经插满了利箭,人和马犹如一只只巨大无比的刺猬。很快,宋军阵地前方,金兵尸体由远及近,尸积如山。

一天之内,金兵发起两次密集型进攻,两次溃败下来,阵地前方,金兵尸体堆积如山,血流平地,经马践踏,变成暗红色的污泥沼泽,人马难行。兀术见进攻失利,黄昏时分下令撤退。吴玠趁金兵慌忙撤退之机,又派兵绕到敌后冲杀,杀得金兵大败而回。

夜晚,金兵在营地生火做饭、取暖,吴玠又命神箭手持强弓远射火旁金兵,吓得金兵东躲西藏,不敢点火做饭,只好啃着生肉,打着哆嗦,坐等天亮。二更时分,突然金鼓齐鸣,杀声震天,营外箭如飞蝗。原来是吴玠组织宋军对兀术大营发起袭击。金兵人困马乏,饥肠辘辘,顿时被宋军杀得鬼哭狼嚎,弃营奔逃。

四更时分,劫营成功的宋军凯旋归来。吴玠看到士气异常高昂,按捺不住战斗的心情,又组织宋军,向大散关前方的金兵营地发动进攻。金兵没有想到,打了胜仗的宋军,还有能力发动再次进攻,因此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结果,又让宋军杀得四散逃窜。

经过一天一夜的厮杀,金兵人困马乏,统帅兀术更是胆战心惊。兀术连夜收拢兵马,于次日凌晨开始撤退。金兵后撤,早在吴玠的预料之中。他马上下令,全军由防御转入进攻,对金兵全线反击,同时派出兵马,拦截了金兵的辎重粮草。

金兵丢了辎重粮草,心中恐慌,顿时乱了建制,一窝蜂地逃跑。吴玠早在金兵逃跑的路上埋下伏兵。看到金兵溃败下来,伏兵四起,连连袭击,从和尚原一直追杀到神岔关,沿途的金兵尸体,层层叠叠,到处都是。这次战斗,金兵损失惨重,仅被杀和被俘的金兵首领甲士就达万人。兀术也身中两箭,丢盔弃甲,好不容易捡了一条性命。传说兀术逃跑时,被吴磷追赶。慌乱之中,他听到吴磷高喊:“兀术休走!”一时吓得神魂颠倒,情急之中,想起曹操“割须逃命”的典故,割掉胡须,这才摆脱追杀。

和尚原大战,是兀术进攻中原以来遇到的最大败仗。从此以后,他一想起和尚原,一想起吴氏兄弟,就心惊肉跳,坐卧不宁。

和尚原大捷的消息传到南宋朝廷,朝野一片欢腾。自“靖康之变”以来,这是宋军取得的最大胜利。宋高宗激动不已,派遣特使来到前线,拜吴玠为镇西军节度使,拜吴磷为康州团练使、泾原路马步军副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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