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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戍边功臣(3)

赵充国的做法传到朝廷,引起轩然大波。汉宣帝和大多数朝廷官员都反对赵充国的做法。酒泉太守辛武贤向宣帝献计:重新调集部队,每人带一个月的粮草,从张掖、酒泉分路出发,奔袭青海湖一带的羌人。这样,即使不能消灭羌兵,也能掠夺羌人的大量牲畜和妻子儿女,震慑羌人,逼他们退兵。宣帝同意了辛武贤的意见,一面向陇西调集军队,一面把辛武贤的意见转告赵充国。

赵充国和将领们认真研究了辛武贤的意见,立即上书反驳。他们认为,从张掖、酒泉分路出发,奔袭青海湖一带羌人的计划是不可行的。从陇西到张掖,再到羌人属地,要绕道千里。如果一匹马驮30天的粮食,再加上武器服装,负荷过重,难以快速前进。就算能快速前进,等到汉军赶去,以游牧为生、飘忽不定的羌人早就逃之夭夭了。就算他们不逃,只要在汉军必经之地设卡,或者据险扼守,或者不断骚扰,或者截断汉军粮道,就会打垮汉军。他还是坚持原来的战术,对羌人各部落先进行分化瓦解,再对顽固的先零羌发动打击。

汉宣帝和朝廷大臣收到赵充国的前线奏章,没有进行认真分析,就予以否定。他们坚持认为,先零羌之所以兵势强盛,敢于反叛朝廷,是因为受到其他羌人部落的支持。对羌人部落,不论大小强弱应该一律打击,毫不留情。宣帝固执己见,对赵充国下诏斥责,同时任命许延寿为强弩将军、辛武贤为破羌将军,率兵征讨西羌。

赵充国没有反驳宣帝的斥责,他认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作为前线将领,一定要从实际出发,坚持正确主张。他再次上书陈述自己的军事主张,恳求宣帝收回成命。终于,宣帝被他说服,采纳了他的意见。

就在先零羌认为赵充国不会出兵的时候,赵充国突发奇兵,快速打进先零羌游牧的地区。先零羌猝不及防,丢下了粮草辎重,抢渡湟水,向西逃窜。西去的道路十分狭窄,先零羌人马拥挤,乱作一团。汉军将领得到情报,满心欢喜,提出趁机围歼羌兵。赵充国不同意。他认为羌兵穷寇,不宜追打,只需慢慢驱赶。结果,先零羌部落主力安全地渡过湟水,向西而去。赵充国带兵进入羌人弱小部落的领地,严令将士不得杀戮,不得侵扰。弱小部落首领的羌人酋长见赵充国信守诺言,一颗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心悦诚服地归顺了朝廷。

先零羌部落虽败,但实力依旧,随时都会卷土重来。为了确保边关安全,赵充国上奏宣帝,提出“屯田之策”,要求撤退河湟一带的骑兵,进驻1万步兵,一面戍边,一面农垦,以农养战,以战护农,兵农一体,确保边关长治久安。

赵充国的正确主张,在朝廷又一次引起轩然大波,大多数朝臣反对他的意见。汉宣帝接受多数朝臣的建议,派破羌将军辛武贤率兵协助赵充国攻打先零羌。

看到皇帝诏令,连赵充国的儿子、中郎将赵昂也害怕起来,劝说父亲放弃主张,按皇帝的意思行事。赵充国坚持己见,并且全家移民令居,准备屯田戍边。他再上奏章,向宣帝详细阐述了屯田戍边的好处,明确提出了“班师罢兵,万人留田”的建议。他将屯田戍边的好处,归纳为“十二便”,也就是十二条好处。这“十二便”,可以概括为三个方面,一是万人留兵屯田,可以震慑敌人,减轻国内劳役,使百姓获得喘息的机会;二是屯田士兵生产的粮食自给自足,可以节省国家巨大的开支,余粮还可以入国库作为储备;三是过去由于供给不足,万里防线只能派少数将士镇守,现在步兵屯田,可以加强边防力量,有效地抵御羌人袭扰。屯田戍边,有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

赵充国秉笔直书,前后3次上书汉宣帝,陈述自己的屯田戍边之策。汉宣帝非常重视赵充国的奏章,每次奏章一到,都要召集群臣讨论。赵充国的第一份奏章,赞同的朝臣不足三成;第二份奏章,赞同的朝臣达到五成;第三份奏章,赞同的朝臣超过八成。最后,汉宣帝批准了赵充国的屯田之策。

与此同时,汉宣帝也批准了许延寿、辛武贤等人打击羌人的计划,对一些羌人部落进行了有力的打击。

这时,赵充国对羌人部落分化瓦解的策略也发挥了作用。先是弱小的羌人部落纷纷归顺了朝廷,接着先零羌内部分化,部分首领联手杀了坚持反汉立场的酋长杨玉,率部属4000多人归降汉军,得到朝廷的封赏。

屯田戍边计划得到朝廷批准,赵充国立即组织力量实施。短短几年间,大批移民从内地进入河湟地区开荒造田,架桥修路,打井开渠。内地移民,带来了先进的生产工具和生产技术,将牧区变成了农业区和半农半牧区,一些以游牧为生的羌人,开始定居下来,由牧民变为农民,生活更加安定富足。随着粮食的丰收,解决了戍边部队的给养,减轻了内地人民的负担。万里边关,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喜人景象。据史书记载,赵充国戍边之策为汉朝边关的安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以至“自元帝以后数十年,四夷宾服,边塞无事”。

赵充国率军平羌,剿抚并用,取得了政治、军事和经济等多方面的胜利,誉满天下。皇帝赐他安车驷马、黄金60斤,免官归第,颐养天年。赵充国退休之后,依然受到朝廷重视,每遇大事皇帝都要听取他的意见。

甘露二年(公元前52年)十二月,赵充国病逝,享年86岁。为了表彰赵充国的戍边功绩,宣帝追封他为“壮侯”,并将他的画像挂在未央宫麒麟阁上供人瞻仰。汉成帝刘骜继位后,又让当时著名的辞赋家、黄门侍郎扬雄在赵充国画像旁题诗颂扬。

世代戍边保汉廷:光禄大夫辛庆忌

中国历史上的戍边英雄数不胜数,有的家族几代人戍边,个个战功显赫。西汉时期狄道(今甘肃临洮县)的辛氏就是这样的家族。辛氏家族从破羌将军辛武贤开始,儿子辛庆忌威震西域、誉满朝野,辛武贤的长孙官拜护羌校尉,次孙官拜函谷关都尉,少孙为水都尉。当然,作为戍边功臣,名气最大的还是辛庆忌。

辛庆忌,字子真,出生年月不详,卒于公元前12年。父亲辛武贤,是赵充国的同代人,先任酒泉太守,后为破羌将军,曾与赵充国一起平定羌乱,为巩固西汉王朝的西陲边境立下汗马功劳。辛庆忌少年时代痴迷读书,青年时代受父亲影响投笔从戎,参与屯田戍边,在父亲率领的军中担任右校丞。

后来,辛庆忌随长罗侯常惠赴西域乌孙国的都城赤谷城(今吉尔吉斯斯坦的伊塞克湖与纳仑河上游地区)驻兵守边、开垦屯田。这其间,他率兵与来犯之敌作战,屡获大胜,一时威震西域。常惠将军把辛庆忌的战功上报朝廷,受到朝廷的赞赏。朝廷论功行赏,提升辛庆忌为侍郎,后又升为校尉。

西汉时期,西域各国弱肉强食,战乱不断。汉代设立西域都护之后,不少小国表面上依附了西汉帝国,但在匈奴等强大军事力量的干预下,也是时附时叛,很不稳定。为了进一步巩固西域边陲,朝廷命辛庆忌率军前往焉耆国(今新疆焉耆县)屯田戍边。

辛庆忌在西域期间,恪尽职守,能文能武,深受西域各国臣民敬重,为西汉帝国稳定西域边境作出了贡献,被朝廷视为国之栋梁。

汉成帝建始元年(公元前32年),辛庆忌再次受到朝廷重用,被调回朝廷,官拜光禄大夫。西汉王朝的大夫官职中,光禄大夫地位显赫,属于皇帝近臣。此后,辛庆忌又被任命为左曹中郎将、执金吾,负责京城防卫事务。

辛庆忌屡立战功,政绩显赫,有口皆碑。大将军王凤在向皇帝推荐辛庆忌时,说他“质行正直,仁勇得众心,通于兵事”,是国家的柱石。丞相何武认为辛庆忌“行义修正,柔毅敦厚,谋虑深远”,是个难得的人才,值得重用。《汉书》中说他身居高位,生活十分俭朴,除了喜欢骑马外,居住、服饰和饮食都很节俭。由于历史的久远和史料的贫乏,辛庆忌的很多事迹已无从考释,不过,他置个人生死于不顾救朱云的故事,却被史书记载,流传至今,感人肺腑。

汉成帝时,朱云任槐里(今陕西兴平县东南)县令。他忠于职守,勤政爱民,深受百姓爱戴。当时有个叫张禹的大臣,因为做过成帝的老师,被任命为丞相,封为安昌侯。张禹做丞相6年,年老退位后,依然受成帝尊重,封他为“特进”(类似于特别顾问),朝中大事,仍请张禹参与议定。张禹利用权势处处为自己牟取私利。由于他是成帝的老师,无人敢过问。朱云对张禹的所作所为痛恨不已,想为民除害,又找不到途径,无奈之下上书成帝,说有重大国事禀报。

朱云不过一个小小县令,按惯例皇帝不接见。不过,成帝求贤若渴,还是破例接见了朱云。

朱云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痛陈朝政积弊,说朝中许多大臣,对上不能辅佐陛下,对下不能为百姓造福,只知领取国家俸禄,欺压百姓。请陛下赐给我一把尚方宝剑,我要斩杀一个大奸臣,以此警诫其他大臣。成帝问这个奸臣是谁?朱云指着张禹说,就是他——安昌侯张禹!成帝勃然大怒,说你一个小小县令,竟敢诽谤朝廷重臣,在朝堂上辱骂我的老师,罪当处死,不能赦免,并命御史把朱云推出去斩了。

御史遵旨上前,要捉拿朱云,朱云不肯就范,两手紧紧抱住殿前的栏杆奋力挣扎,竟把栏杆折断了。满朝文武官员,都知道朱云说的是真话,也知道皇帝不该枉杀谏臣,可又都慑于张禹的淫威,更怕担当抗旨的罪名,个个噤若寒蝉,不敢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就在此时,身为左将军的辛庆忌挺身而出,解下自己的衣袍、冠冕和授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恳求皇上收回成命。他说朱云性情狂直,此举虽然无礼,却在为江山社稷着想。如果他说得对,就不能杀他;如果他说得不对,也应该宽容他,以免阻塞言路。臣愿以死相保,请求免他一死。辛庆忌长跪不起,连连叩头,竟然叩出一头鲜血。

辛庆忌舍命救诤臣的精神终于感动了汉成帝。他接受了辛庆忌的意见,赦免了朱云。唐代大诗人卢照邻在《咏史四首》中写道:“天子玉槛折,将军丹血流。”说的就是这件事。

辛庆忌刚直不阿、敢言直谏的非凡气节,让满朝文武折服,也深受百姓爱戴。辛氏家族祖居甘肃临洮,今天临洮县的辛店就是辛氏家族的祖居地。

血战西域建奇功:义成侯甘延寿

从公元前138年到公元前119年,张骞两次出使西域,开辟丝绸之路,出现了一条以长安(今西安)为起点,经甘肃、新疆,到中亚、西亚,并联结地中海各国的陆上通道。公元前50年前后,因西域战乱,丝绸之路一度严重阻塞。一位边关将领为扫除丝绸之路的障碍作出了杰出贡献,他就是西域都护骑都尉甘延寿。

甘延寿,字君况,出生年月不详,卒于公元前25年,北地郁郅(今甘肃庆城县)人。青年时代,甘延寿以良家子弟身份和善于骑马射箭的本领加入宫廷羽林军,担任建章宫守卫。甘延寿武功超群,12斤重的飞石用弩机发射,只能射200步,他徒手就能投到200步以外。他轻功惊人,徒手格斗也是他的强项。由于武艺超群,他被提拔为羽林郎,深受汉宣帝的信任,被选为负责皇帝安全的期门(护卫禁军军官),后又升任辽东太守。

汉宣帝、元帝时期的西域,小国林立,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处于弱肉强食的非常时期。西域连年战乱,严重阻隔了丝绸之路。

这一时期,最值得关注的重大事件是匈奴内讧。在公元前60年左右,虚闾权渠单于去世,于是冒出5个单于,经过几年的混战,5股势力兼并为3大派系。一派为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是虚闾权渠单于的儿子,父亲死后未能继位,公元前58年,被乌禅幕及左地贵人等拥立为单于。于是他率领部族向西杀掠,兼并了屠耆单于、乌藉都尉单于,人马一度达到数万之众。另一派以郅支单于为首。据说郅支单于是虚闾权渠单于的长子,不知为何流落民间,呼韩邪单于在公元前58年占据单于庭后,在民间找到他,并立他为左谷蠡王。郅支后自立为单于,势力迅速扩大,先后吞并了闰振单于和伊利目单于。还有一派,以郅支骨都单于为首。郅支骨都单于是呼韩邪单于的哥哥,原为左贤王,后自立为郅支骨都单于。以上3个派系中,前两派较为强大。不久,郅支单于起兵,打败了呼韩邪单于。

呼韩邪单于战败后远走他乡,天天为自己的处境担忧。他的部属为主子着想,建议他依附汉朝,寻求汉朝的支持和帮助。呼韩邪单于听了部属的妙计,立即率众往南迁徙,向汉军把守的边塞靠拢。为了向汉朝廷表示忠心,呼韩邪单于在汉宣帝甘露二年(公元前52年),把自己的儿子右贤王珠娄渠堂送往长安入侍,去做人质。第二年,朝廷派出车骑都尉韩昌,远道相迎,把呼韩邪单于和儿子迎入甘泉宫。汉朝廷对呼韩邪单于的到来非常重视,接待规格超过诸侯,赏赐也非常丰厚。这年二月,朝觐活动结束后,朝廷派出高昌侯董忠、车骑都尉韩昌,率骑兵16000人,同时调集边关人马数千人,护送呼韩邪单于出朔方鸡鹿寨(今内蒙古西部磴口县西北,狼山西南段哈隆格乃峡谷南口),并下诏董忠,要他留下来保护呼韩邪单于。

郅支单于抱怨汉朝偏袒呼韩邪单于,是和他作对。他一气之下扣押了汉朝的使臣江乃始等人,并派人入汉,要求汉朝归还他作为人质的儿子驹于利爱。

汉元帝答应了郅支单于的要求,放回他的儿子,并派卫司马谷吉相送。谁也没有想到,头脑简单的郅支单于竟然恼羞成怒,杀了护送他儿子的汉朝廷使臣谷吉。

郅支单于杀了谷吉,很快就后悔了。他害怕汉军报复,于是带兵向西撤退进入康居国。史载康居国“去长安万二千里”,跟当时的大月氏属于同种,是西域的一个大国。康居国王欢迎郅支单于的到来,以为跟郅支单于联合,一定是强者的联合,两人一时高兴,各自娶了对方的女儿,相互结为奇怪的翁婿关系。

郅支单于是个极不安分,又十分骄横的草原霸主。他不时地向康居国王借兵,攻打乌孙国。乌孙国发现郅支单于和康居国联合攻打,非常害怕,不敢反击。郅支单于不停地攻打,一直打到乌孙国的都城赤谷城下,抢回大批的牲畜和奴隶,才罢了手。郅支单于生性狂傲,打败乌孙国之后,自以为了不起,竟以大国国王自居,看不起康居国,开始肆意虐待康居国王的女儿,直至最后杀了康居国王的女儿。

郅支单于杀了康居国王的女儿,怕康居国王报复,一不做二不休,又杀了康居王贵人和臣民数百人,带领部族向外迁徙。一个庞大的部落整天在草原上流窜,决非长久之计。郅支单于决定修筑城池,做长久定居的准备。经过一番筹划,他开始修筑郅支单于城(位于今哈萨克斯坦的江布尔城)。在修筑城池的同时,他仍不安分,一方面四处抓人,帮他筑城,另一方面派人去大宛等国,强行征收贡物,得罪了不少西域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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