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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扶裳番外

他姓淳于,唤扶裳,他的父亲是似先国的的镇国将军,他的娘亲是燕国的长公主,他从一出生,便被接到皇宫里由太后抚养,他从小便与似先国唯一的公主定下了婚约,但他从来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过,直到那一年,他十四岁,她十二岁,她身穿一袭鹅黄色的衣裙闯入他的视线,他永远忘不了她笑着的时候,脸上浮现的那两个可爱迷人的梨涡,他永远忘不了,她第一句话便是:“我是似先如妗,师傅说以后你便是我的师兄了。”

那之后,他与如妗一起学习,一起学武,一起学艺,他记得她总是喜欢偷懒,总在师傅不注意的时候搞鬼,有些时候她打盹还要他来放哨,那时候的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女子会是似先国的公主,对那一纸婚约也有了一点在意。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他弱冠之年,那年,他刚刚成年,过几天,便是如妗及笄之年,他与如妗有好久未曾见面了,后一日,皇宫上上下下热闹非凡,所有人都显得十分忙碌。

他记得,那一晚,皇上请了全部的大臣来为如妗定封号,如妗站在一旁,看不清喜怒,突然,一位大臣开口道:“皇上,要不就叫‘灵犀’?”

“真俗。”如妗突然开口道,站在一旁的扶裳无奈一笑,这小丫头还是这么顽皮。

那大臣显得十分尴尬,扶裳为了给他一个台阶下,便走到大殿中央,开口:“要不就叫‘南瑾’吧。”

“南瑾.....南瑾.....好啊,父皇,我喜欢这个封号。”如妗轻念这个名字,随后欢喜的说道。

“好,来人,替朕拟旨,封如妗为南瑾公主。”

扶裳看着如妗欢喜的样子,眉目间溢满连他也不知道的温柔。

第二日便是如妗及笄之日。

他与众大臣站在大殿中央,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大殿外,扶裳愣愣的看着来人,如妗身穿红色凤袍,一头青丝未钗任何朱钗,她光洁的额头间画有一朵红梅,那般的耀眼夺目,扶裳一直知道如妗很美,但他的印象中,如妗的美,是温柔却不失顽皮的,他第一次见这么妖艳的如妗,免不了震惊。

如妗缓缓走到大殿中央,随后跪拜在地上,一旁的扶裳看着如妗的三千青丝被一枚精致的钗子束起,看着大殿之内洋溢着欢乐的气氛,看着如妗咬唇一笑,那时他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对这个女子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

后来,他记得,那天夜晚,是他和如妗第一次吵架,他们站在他们的竹屋面前,如妗开口质问:“你真的要走?要去燕国去,要背叛似先国?”

“我不是背叛似先国,我只是去寻我娘留下来的势力,来巩固我的权势。”扶裳开口解释道。

如妗摆摆手,盯着他的眼眸,无奈一叹:“你走吧,我不留你......”

说完,如妗转身离去,扶裳忘不了如妗临走前望向他的眼神,似是失落,似是无奈。

再后来,似先国被破,他连夜赶回看到的也只是一片荒芜,他终于在一处暗道中发现了如妗,可是如妗说她恨他,那时,他心中的苦涩只有他知道,他之前对她说自己是为了巩固权势所以前去燕国,其实根本不是,他的父亲早已察觉普国蠢蠢欲动,便让他去燕国找他娘遗留下来的势力,可是终究是晚了一步,如妗恨他,他却无从解释。

几年后,他终于再次见到如妗,他将似先国被灭的真实情况告诉了如妗,同时,他也在利用如妗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他在江城花灯会那晚,漫天的花灯终是触碰了他久未感觉到的情感,他想过将如妗抢走,可是最终都放弃了,因为他还有自己的目的,不能被感情左右。

到后来,他与如妗达成一致,这个计划终于更近了一步,他将如妗送回苏桦身边,当如妗看向苏桦的那种眼神,他瞬间就怔住了,他终是,再一次爱上了如妗......

计划在苏桦出征的时候得以实施,他与如妗赶到边境,他记得,当如妗听闻苏桦受伤时的那种忧愁,当苏桦被剑刺入胸膛时,如妗跪下来求他的情形,这些他都记得,他只是不想刻意的去了解,因为了解的越深,他的心便越痛。

他不清楚如妗拜托他让他去照顾苏桦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如今在他未曾参与的这几年里发生了什么,但他清楚,如妗变了,不是当年那个调皮的姑娘了,她收敛了心性,变得恬静,她的一切都让他不曾看透。

当他们终于与苏桦相对的时候,他很好奇如妗会用什么样的方式面对苏桦,他也很好奇苏桦看见如妗时候的表情,可是一切都是那么的意外,他看着长戟没入如妗身体的那一刻,他的心撕裂般的疼痛,他看着如妗离开,看着如妗躺在别人的怀里,心中的愤恨充斥着他的脑海,他甚至想过将苏桦杀了,把如妗抢回来,可是,这终究是如妗爱的人啊,他如何能下得去手......

在他与如妗达成协议之前,如妗便说不能伤害苏桦,事实上,他也从未想过要伤害苏桦一丝一毫,因为如妗,因为那个人是他爱的人所爱之人。

他看着苏桦怀中的如妗,听着圣旨所在之处,明明应该高兴的不是吗?他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可是为什么他有的只是悔恨,他恨自己为什么要拿如妗当做筹码,为什么要连她也算计进去,他说着,要为如妗覆灭普国,要杀了伤害她的人,可是让如妗陷入这局势的不就是自己吗?他又有什么资格说报仇呢?

他永远记得,如妗离开他时,他心中交织着的那种感觉,悔恨、悲痛、自责、无奈向他靠近,他只能看着她离开却无能为力,后来,他与苏桦达成协议,他带着如妗回到他们的老地方,他在那一樽琉璃樽下找到了圣旨,当他看着上面的字时,双手无力垂下,不禁耻笑,脸上全是悲痛:

“原来,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不值得的,原来,最珍贵的东西,却被我亲手推开了......”

那明黄的圣旨上写着寥寥数语:淳于扶裳,朕将朕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你,愿你好生看管,得到他,你便得到了整个天下,天下万物都不及他。

圣旨之中夹着一张纸,那纸上,是他和如妗的婚约,他想过要当皇帝,可是当如妗离开他之后,他便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或许就像圣旨上所说的,得到了如妗便得到了天下,如妗一死,要这天下何用,所谓复国,不过是他掩饰内心丑陋和自私的一种借口罢了,为了满足他的自私,他甚至连如妗都搭了进去。

当晚,扶裳抱着如妗渐冷的身体,清冷的月光一泻千里,寒冷的风吹来,雨珠渐渐落下,雨势逐渐变大,那一刻,他才想起,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夜晚,他的父亲张罗着为他纳妾,他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

可是,在雨声之中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透过风声雨声传入他的心里:

“淳于扶裳,你要是敢娶其他人,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他拿出一把油纸伞走出屋外,却未看见任何人在他院中,便以为是什么人开得玩笑,没有放在心上,可是第二天他进宫听见嬷嬷们议论说如妗病了,还病得很严重,那时的他以为如妗是因为一些原因生病,并没有把两件事结合在一起,现在想想,那天夜里,对他喊的人便是如妗,扶裳苦涩一笑,如妗是爱过他的,是爱过的......只是他未曾发觉,生生将她推开,让她爱上了别人.......

后来,他知道苏桦随如妗一同离去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是哪里不及苏桦,他不能像苏桦一样轻易的放下一切陪心爱的人离去,他顾虑的太多,他每天都在算计,不能真正放松下来袒露真心,这就是他不能与如妗在一起的原因。

三年后。

扶裳终于登基,他了却了如妗的心愿,可是,无论过了多久,他后宫从未有过一人,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心早在很久以前便死了,随那人的离开而离开,哪怕是逢场作戏,他也不愿,因为,能陪同他领略风花雪月,共渡阴晴风雨,似先国唯一的皇后便只有如妗一人,自如妗离开,他便不会再爱了。

“我算计得了天下,算计得了每一个人,却算计不过你曾爱过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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