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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莲城重开

莲城首先开启的只有东门,一大早城门前的各种巨木、山岩就被清理一空,久闭的城门豁然洞开,大队的军卒开进了城中,接管了城中的一切。此时距离莲城丰收已过五日,莲城的局势已然明朗,欧阳家家主欧阳君贤特意派来了自己亲弟弟欧阳君鸿参议莲城之事,莲城重开已成定局。

欧阳君鸿会亲自来莲城倒不是真的因为受到自己的兄长欧阳君贤的派遣,他肯早早的来到这里并且不惜与守军第一批进城实是为了自己的亲儿子欧阳少羽。

原本听到下人来报说儿子和蓝家的小子走了也没太在意,谁知不久得到消息竟然是去了天目,欧阳君鸿差点没气死。他们全家回到吴郡本就是为了躲避这场瘟疫,如今倒好,转了一圈又自己回去了,还是去的疫情最严重的地方之一。

吴郡本就是欧阳家的祖地,在武夷的势力也反倒是后来才发展起来的,只是后来发展势大反而盖过了吴郡欧阳氏的名声,如今越州最有名的反而是武夷欧阳氏,两者其实本为一家。瘟疫严重时他们一家索性都便都回了吴郡躲避,武夷则留下一些家将老仆看家。

得到雁城传来的消息后欧阳君鸿也顾不上太多,多急忙召集人手向天目赶去,可是他得到消息本来就晚,又要花时间赶路,赶到天目的时候人竟然又走了,而且这一次更离谱,去的竟是莲城。无可挽回之下他干脆又直接回了吴郡,倒不是不管儿子了,而是去会稽山找大哥欧阳君贤商议。欧阳家虽然在越州势力不小,可也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封城这样的事不通过官府实在有些困难,大哥是越州刺史,如今只能先找他商议,不然即使自己去了莲城也只能干瞪眼。

莲城之事非同小可,短时间内欧阳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都在而且莲城的守军将领是临时从中州调来的,并非来自原本的南军,对欧阳家这样的坐地虎很有些排斥,所以进展一直不顺。如今这一等四个月,直到现在局势明确了才终于重开莲城。

最初还焦躁忧急的欧阳君鸿如今也早已看开了,时间过了这么久,真要出事的话早就出事了,自己急也没用,而且从得到的消息看,情况也未必有那么糟。他自是早已知道儿子在天目做的事,也见过了蓝凤鸣,结合自己所掌握的情况,对于莲城中的欧阳少羽能够安然度过这次危机抱有很大希望。

莲城中的景象很正常,城中的人如往常般忙于自己的生活。妇人进进出出的忙活家务,男人大多在挑水储备用以一天的饮用以及浇灌园子,孩子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玩耍,老人安坐于门边或是树下休息,此时见到大军进城大多数人立刻都躲进了自己的家里,少数躲闪不及的也都急忙让到了一边。这是普通人看到军队的正常反应,没有任何问题,可这些景象对于一座被封锁超过半年的城市恰恰是最不正常的。

士兵们仿佛走进了一座普通的城市,没有看到预想中的人间鬼蜮,也没有扑上来对着他们哀求或是怒骂幸存者,有的只是莲城人冷漠的目光和躲避的身形。若非青天白日之下,他们大概会怀疑这些人是否都是死去的莲城人不甘的灵魂所化,留在这里等待复仇。

欧阳君鸿觉得莲城除了人少了一些外和其他的城市完全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反而多了不少生机。院墙和栅栏上爬满了长长的瓜藤,院子里的蔬菜正透出蓬勃的绿意,连街边的土地上都被种上了一种高大的粮食,他甚至看见有人将自家屋顶摆满了陶盆也种着东西。

看到的一切都让欧阳君鸿很稀奇,也很舒心,他现在完全可以肯定自己的儿子不会有半点事,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他。莲城的事算是彻底过去了,实行一段时间军管制之后一切必然又会回到从前,就看朝廷什么时候派官员来接收了。

至于那些士兵怎么想他完全不在意,这个时候如果朝廷还是坚持将莲城抹去的话那就只能屠城了。可屠城不比封城,虽然可能结果一样,但性质却完全不同,那甚至会动摇中央王朝的根本,除非唐家的人都疯了。天下虽然承平已久,可盯着他们屁股下那把椅子的大有人在。

欧阳君鸿带着一众自家仆役家将和军队分开,径自向着城内莲花寺走去,得到的消息是封城后城中的情况一直是由莲花寺的和尚在主持,他自然直接去找正主。然而还未到离莲花寺欧阳家的人便都停了下来,因为带路的欧阳君鸿突然停在了一户人家的大门之前。

欧阳君鸿紧盯着豪华的大门上一块很新的木匾,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飞燕居”三个大字。他看了好一会突然“呸”了一声:“字这么差,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说完上前狠狠一脚将大门踹开,带头闯了进去。他已经完全肯定自己的儿子就在里面,不只是匾上那熟悉的字,他还听见了儿子那熟悉的声音。

欧阳少羽费尽了唇舌终于让印海和容心相信燕飞虹还在闭关之中没有出来,自己也真的没有办法见到她,两人终于不甘心的离开了。欧阳少羽殷勤的将两个大和尚送了出来,他有些理解燕飞虹为什么一定要躲起来了,只要他们不再骚扰自己,就算将两人一直送到莲花寺他都认了。

欧阳少羽一边向外恭送着两位大和尚,一边承诺如果燕飞虹出现必定第一时间通知他们,尽可安心等待。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办不到,他都想承诺把燕飞虹直接送过去了。然而就在他正全心应对两个大和尚时,就看见大门突然轰的一下被人一脚踹开,一个气势不凡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大堆人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欧阳少羽目瞪口呆的看着来人,一时愣在那里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印海老和尚大怒,这里可是尊者居住的地方,岂容他人放肆,禅杖一顿就要上前理论。这时终于回过神来的欧阳少羽忍不住就大步迎上,他用一种故作不在乎的语气道:“哟二叔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是不是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啊!”

欧阳少羽小时候很得欧阳君贤喜爱,欧阳君贤常常开玩笑说干脆让欧阳少羽给他当儿子,以后叫欧阳君鸿二叔就行。小时候的欧阳少羽就真的当真了,很是喊了自己父亲一段时间二叔,如今长大了反倒成了家中的一件趣闻。这一次欧阳少羽乍见父亲,心情激动之下索性用“二叔”的旧事开起了玩笑。

欧阳君鸿其实也很激动,这一次情况凶险不比往常,想想自己这几个月来的担惊受怕和辛苦奔波,原本准备见了面后立刻给他一个狠狠地教训,让他知道为什么自己是他亲爹,不过如今听了儿子的话他反倒是不由的笑了:“混账东西,你还嫌我来晚了是吧,你不是去了雁城吗,怎么又跑到了这里?”

欧阳少羽见父亲笑了,也是舒了口气,继而又骄傲道:“我这次可是为咱们欧阳家大大的长脸了,说不定咱们家祖坟都在冒烟呢。”

欧阳君鸿倒是知道他在天目城做过的事,也觉得很是自豪,不过他还是黑着脸道:“你倒是出风头了,你爹我可是奔波了几千里差点没跑断腿,最后还在这城外提心吊胆的守了两个月,你小子可真是长本事啊。”

欧阳少羽听得感动,他赔笑道:“那当然,你可是我的亲爹啊!再说我这不也是给你长脸吗?”

欧阳君鸿故作不满道:“得了吧,都成二叔了,还是给你大伯长脸吧。”

欧阳少羽就嘿嘿傻乐:“一样的,都长脸,都长脸。”

印海老和尚见来人是欧阳少羽的父亲也就放下了慎怒,上前施礼道:“老衲印海,见过欧阳施主,恭喜欧阳施主父子团聚。”

欧阳少羽急忙介绍道:“失礼了,失礼了,竟然把大师抛在了一边。父亲这位高僧就是莲花寺住持印海大师,大师这位是我父亲欧阳君鸿。”

欧阳君鸿赶忙还礼:“武夷欧阳君鸿见过印海方丈,刚刚君鸿怠慢了,实在是失礼,请大师见谅。本来君鸿还准备去拜访大师的,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大师,君鸿深感荣幸。”欧阳君鸿也是吃了一惊,莲花寺作为东南第一大寺,他当然听说过印海的名声,而且这一次过后,无论是他还是莲花寺只怕威望都会再次大涨。

印海合十还礼:“阿弥陀佛,出家之人何来怠慢之说,施主不必多礼。如今施主父子重逢,自当好好叙旧,只是跟随施主一起的这些人还是应当早作安排为好,毕竟这里是我佛门尊者的隐修之处,还是不要太过喧扰为好。”他虽然不知道燕飞虹究竟在哪,但知道必然还在这个院中,怕影响到她闭关,所以开口相劝。

欧阳少羽见父亲面有疑惑,急忙抢先一步接话道:“大师放心吧,我立刻就安排这些人,不会有问题的。”

印海想了想又道:“如今大军已经进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莲城恐怕都不易走动,我莲花寺也准备闭寺一个月,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还是少作走动为好。不过若是尊者醒来,请施主一定通知老衲,阿弥陀佛,老衲先行谢过了。”

欧阳少羽满口答应道:“是是是,放心吧大师,一有消息我保证立刻通知你。”

看着印海和容心终于满意的离开,欧阳少羽忍不住长长的吁了口气。他伸手抹了下额头并不存在的虚汗,一回头却发现父亲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由的双肩一垮:得,这还有一尊大神要伺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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