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宠渡被打得吐血倒飞,朱费见状大喜,自思:“若夺舍不成,又未能将他炼成分身或法宝,岂非徒劳?定要先问出炼体的功法来!”急命左右:“活捉此贼!不可叫他缺胳膊断腿儿,更不可打死!”
众人闻说,懵然不解:“此贼肉身难破,若论活捉,我等难免死伤。道子三思!”
贾打好不着恼,暗想:“这贼子害我贾府如今地步,不死怎泄吾恨?!”忙道:“正是。况不杀此贼,何以告祭曹浑在天之灵?只怕众师兄弟亦有不服!”
侯子也跪曰:“这贼道害死吾兄尤仲三人,妄乞道子做主!”
众弟子应道:“该当如此!”
朱费喝道:“贾打!你这厮休得妄言惑众!本道子几时说要留他性命?待问出炼体功法,自会将他正法,以祭曹浑与尤仲几人!”
苟仓在旁帮腔:“道子自有打算,我等不必猜疑,从命便是。”
众弟子领命,再施道法。
宠渡纵有遁影诀与肉身,也不能完全避开,被打得衣袍尽碎、遍体鳞伤,心下殊为恼恨,索性扯掉碎袍,赤膊骂曰:“尔等鼠辈,只敢以多欺少?有种下场与小爷单挑!”
朱费见众人望来,自思:“吾定要会他以服众!”笑言:“你这贼道不是能耐么,怎的也怕了?看本道子亲来拿你!”
苟仓阻道:“此事何劳道子大驾,吾去便可。丹宝一出,手到擒来。”
宠渡自然晓得丹宝的厉害,真怕他来打,哂道:“老道儿!你枉为玄丹境,以强凌弱,羞也不羞?”
朱费道:“真人不必忧虑,本道子自有妙法办他。”复对宠渡道:“你这贼人无需使那等激将之法!此番正可拿你试剑,看招!”
道子将身猛抖,运起自家神功。呼呼地刮阵风,袖袍鼓荡,满身褶肉吸了那风,饱胀起来。
宠渡忖道:“这厮既为道子,自是有些斤两的,且先探探他的虚实。”笑道:“你这肥道,别把自个儿撑破了!”急拍储物袋,放两柄短剑过去。
朱费圆得似个皮球,身法甚疾,纵身踏剑而过。见双剑倒转刺来,挺起肚皮将剑弹飞。
宠渡挑眉笑骂:“果然有两把刷子!这身糙皮厚肉,只怕赶得上唔嘛那夯货!”又祭三剑。五剑并举,分取眼耳口鼻喉。
朱费并不着忙,也掏出柄木剑,尺来长、两指宽,无锋无刃。遥遥一指,迎将上去。
六剑相交,木剑看似寻常,却不知有何门道,只当当两下,就把飞剑砍得灵性全无,沦为几坨废铁。
那飞剑品相极差,本就是次货,失之不足惜。宠渡身形乍闪,欺近身前,抡拳便砸。也不见朱费闪避,反在那厢奸笑,立身不动由他打。
宠渡莫名,直觉着要糟,但招已使老,来不及收,就砸在那厮肚皮上,却似打中一团棉花,浑不着力。
朱费受了此拳,未动分毫,只背后隆起老大个包,转瞬瘪下来,显是化去拳上的力道。
朱费桀桀笑道:“好气力!不知你这肉身可受得此剑?”左掌死死扣住宠渡腕口,急忙召剑在手,在他胸前划拉出一道血口,颔首道:“果是好肉身!换了他人,已作两截矣!”
宠渡心下大骇:“这是何剑,竟可破我肉身?!”挣脱恼道:“好个肥道,小爷必报此仇!”
朱费骂道:“贼子!吃吾一剑还这生猖狂,想是苦头没吃够!”忙取金符,用真元化开,将块金砖丢起,来打宠渡。
宠渡望那金砖,当下不敢大意,放出护体神光。哪晓得那金砖诡异到姥姥家,径直穿过灵光,当的一响敲在脑门儿上,登时被打得五迷三道,不辨南北。
朱费笑曰:“亏得是这具肉身,不然立叫你肝脑涂地,即死于非命!”
首阳弟子在旁观斗,将两人围在垓心,见他脚下东拐西扭,摇摇欲倒,俱是哄笑,齐声喝彩:“道子好手段!好叫这贼人知道厉害!”
却不知宠渡肉身受得此砖,迷糊片刻早醒了,只佯作丑态,想叫众人松些戒心。
另说坊市边界,也有数百散修,遥感山中灵气波动,知是有人斗法,俱来观望。
见木剑与金砖之妙,都在那儿啧啧称叹:“这首阳宗果然有门道,耍的宝贝皆是这般怪异,看似平淡无奇,却有大能。”
“不知还有何稀奇古怪的宝贝?”
“那位道友是何来历?似是吾等散修。此番独斗百子,何人能有此气魄?奈何遇上首阳宗,只怕要栽!”
“你我只管喝喝酒、瞅瞅热闹,岂不快哉?何操那份儿闲心!”
且言宠渡跌跌撞撞望朱费靠拢,近有三尺,提拳便砸。
朱费道:“早知你使诈,这拳头奈何不得本道子!”自恃神功,仍旧不动,任由他打。
却是贾大少见识过宠渡手段,晃见那拳头灵光蓬蓬,知他要放龙象,惊呼曰:“道子当心!”
说时迟,那时快。朱费也觉不对,将身急扭,没躲过,侧腹被打出个血洞,连肉带皮儿有碗口大小,血淋淋的。
朱费庆幸满身肥膘,未伤及脏腑。只是痛纳不住,“哎哟”一声跌在尘埃,惊哇哇直呼曰:“我的肉!我的肉!”
宠渡嘻嘻笑道:“小爷说过必报此仇!”连施龙象打在周围。
那侯子首当其冲,叫龙象穿胸而亡,去见了尤仲三人。众弟子也未料此变,不察之下死伤大片。
余者要来截他,早被宠渡祭起符纸,万石齐发,小如拳头、大如磨盘,只如飞蝗骤雨,打得满山灰土迷烟,借机遁走。不题。
话说苟仓见道子打倒在地,心中甚是大怒,忙忙走出,为朱费敷药止血,又喂了丹丸。恼道:“好匹夫!敢伤吾道子,受死!”身现白芒,一根白骨迎风大涨,望宠渡后背打将下去。
宠渡大骇,连拍袋子,百柄长剑首尾相接,丁玲有声,似条剑龙飞起。此百剑虽好,终究是灵器,哪里干得过人家以丹火温养祭炼的法宝,立时被撞作碎末。
不言那白骨不为所动,就要打在他身上;且说钱多宝见苟仓祭出丹宝,心呼不妙:“吾欲拿他去见连续,若打死,还有何用?!”忙将半截木杖也丢了过去,拦下白骨。
宠渡不解:“这矮冬瓜不是道子身边的?怎反来助我脱困?且不管它,他几人瞎斗才好哩,小爷正可走脱!”
苟仓收起宝贝,瞠目喝曰:“道兄何故阻我?”钱多宝道:“糊涂!道子有令,留他小命,你想抗命不遵?”
真人纳罕道:“该死,一时恼怒竟忘此事,险酿大祸!好在未打下去,不然吾也要陪葬!”猛听朱费嚷嚷:“给本道子捉活的!捉来好生折磨!”哪里还顾以强凌弱的骂名,急取“夺心锥”。
此宝头大尾小,有七寸五分,华光灿灿,烈焰夺目。苟仓掌在手中,喝声:“哪里走!”抖腕一发,正中宠渡后肩,打得扑在那厢岩上。又连发四锥,分取双掌双腿,钉他在石壁,万难动弹。
宠渡四肢俱颤,疼痛钻心,破口骂曰:“苟仓老狗,小爷若得生路,定与你誓不罢休!”
钱多宝喝道:“贼子休得狂言!”与众言曰:“吾去将他拿来,你等好生看顾道子。”且往且思:“此刻不走,更待何时?”遂将夺心锥收入袋中,提起宠渡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