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昭松想到了父亲的话:“你决不能碰烟草,否则你会失去家产的继承权!”见昭松仍犹豫不决,阿皮使出激将法:“怎么了?齐老板不敢了吧?原来和那些懦夫鼠辈一样,哈哈哈!我看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年少气盛的昭松见自己被当众嘲笑,怒火中烧,大脑完全被冲动占据。他要用实际行动极力证明自己,同时也抱有侥幸心理,自己和父亲两地分居,少吸一点父亲根本觉察不出,齐昭松正逐步向悬崖走去。于是第二天带着烟草,当众牌友的面高声宣布:“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仅要做、还要做大!所以今天我要当众吸很多!”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着真就自点烟火。因为是第一次,免不了被呛得涕泪齐下,咳嗽不止。众人怕他放弃便“鼓励”他:“刚开始都是这样,多吸几次就好了。”昭松缺乏自控力,竟停不下来,众人怕闹出人命,忙上前夺下烟管,交口称赞道:“可以了,齐老板,今天已经吸得够多了,我们大家都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今后你就是我们的老大!”昭松被吹捧得飘飘欲仙,他忘乎所以地拍着阿皮的头道:“我以前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还挺内行,这玩意我看也没啥了不起的,虽然吸着吸着越来越舒服,却没什么上瘾的感觉。”
一连几天,昭松为了表现自己的“英雄气概”,吸食了不少烟草。这天,他“享受”完之后,又出门打牌,打着打着就觉得身体很不对劲,那种难受是从未有过的,骨髓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叮咬。他哪还有心思打牌,便夺门而出,回去吸口烟草。他的神色早被众牌友观察得一清二楚,阿皮将昭松拽回牌桌:“齐老板就算内急也不在乎这一时吧?不会想借机出老千吧?”“我历来鲜尝败绩,再说,和你们这帮臭牌篓子打,我用得着出老千吗?”“那就老老实实坐下打。”此时的昭松已出现幻觉,他狂性大发,掀翻牌桌,推开阿皮,疯了似的跑回去。见昭松癫狂的行为,阿皮嘴角处露出一丝阴笑:“小子,跟我斗,你还嫩点!这么有钱还死抠门,马上我就让你尝尝花钱如流水的滋味。”昭松回住处猛吸了几口,才逐渐恢复意识。他躺在床上大汗淋漓,喘着粗气,仿佛一场大战刚结束,俄顷,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醒来已是第二天早晨,昭桐匆匆扒了碗稀饭,便出门打牌,为了防止像昨天那样失态,昭松带足了烟草。一进门便被牌友们团团围住。昭松正疑惑,阿皮阴阳怪气地开门见山道:“齐老板,今天你可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呀!昨天我们眼看就要赢了,你却突然掀翻桌子,这损失你可得赔啊!”“笑话!昨天分明是我快要赢了,我不找你要钱已经是对你客气的了!”昭松不怒反笑道。“好,老大,再怎么说,这桌子是你推翻的吧?等于你当时认输了。我又没多要,牌桌上的规矩你比我清楚,欠下赌债打你没商量!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几块大洋受皮肉之苦不值得。”“你们口口声声管我叫老大,背地却与我这般计较,不是阳奉阴违是什么?”昭松气不打一处来。“哈哈哈······”赌场里一片哄堂大笑。阿皮指着昭松对旁人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钱的事不容半点马虎!也不留半点情面!还真以为自己是老大了?你把自个儿当根葱,谁他妈拿你炝锅啊?废话少说,快掏钱,否则没你好果子吃!”阿皮摩拳擦掌道。看对方人多势众,吓破胆的昭松忙付了钱。他坐到赌桌前,想靠打牌捞回来,没想到阿皮并没有陪他玩的意思。阿皮道:“一开始我是怎么说的?你是做大事的人,不应该和我们这样的人渣混在一起,大家朋友一场,别的我帮不了你,只能帮你磨练意志。”“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磨练意志力和我打牌有什么关系?”“你要是打牌,如果像今天这样带着烟草,不舒服就吸两口,那你谈何磨练意志?如果不吸,万一你忍不住,再像昨天那样大闹的话,我们还怎么玩下去?你目的在于磨练意志。依我看干脆这样吧,我阿皮舍命陪君子,搬到你的住处时刻监督你,直到你摆脱烟瘾的那一刻。不过,我也不是白干,你得给我薪酬。”此时,可怜的昭松深受赌瘾和烟瘾的双重残害,哪有什么商量的资格,便答应了阿皮的条件。阿皮来到昭松的住处,被眼前堆积如山的烟草惊呆了,这毛头小子这么有钱!原本只想贪些薪酬和报复昭松的阿皮,欲望随着眼前的利诱水涨船高,他不再满足于赌场小利,而是要渐渐掌控昭松,使其成为自己的摇钱树。
之后,阿皮打着帮昭松戒烟瘾的幌子,暗中摧残昭松的身体和意志。他先把昭松捆起来,找人看着防止他自杀,烟瘾犯了,昭松生不如死!十几天后,就在昭松即将摆脱烟瘾时,再诱惑昭松大量吸食······这样反复几次,对人体造成了不可逆的损害,尤其是意志,几近崩溃。在此期间,阿皮偷偷将囤积的烟草贩卖,从中获利。远在ZJ的瑞江有阵子没收到儿子运送的烟草了,寄过去的信也石沉大海。敏感的他觉得大事不妙,便匆匆告假回安庆看看。不久,精明的阿皮收到了瑞江写给昭松的信件,得知瑞江快回来了,他明白所有恩怨该了解了。
就在瑞江推开昭松住处房门的一刹那,险些被眼前的一幕吓晕过去。他打量许久,才认清那个瘫在椅子上、骨瘦如柴的男孩竟是昭松!哆哆嗦嗦还有口气在,囤积烟草的仓库空空如也。更离奇的是,地上躺着一具男尸!瑞江觉得似曾相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好在死尸身上有封信,瑞江打开后,脸色顿时一片惨白。原来这具死尸是曾泳的幼弟,信中写着:“从我与昭松见的第一面起,我就有种连自己都说不上来的神奇感觉,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和昭松上辈子存在某种恩怨。于是我暗中调查,结果令我震惊不已,这位齐昭松不是别人,正是我大哥仇人的儿子!随后我决定为大哥报仇,引诱昭松一步步落入我的圈套。他染上了烟瘾,我也将仓库内所有烟草一并卖给达官贵人,赚得的钱全部散给穷人。齐瑞江,当时你陷害我大哥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今天吧?这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做了亏心事永远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没有杀了昭松?答案是有时候活着比一死了之更痛苦,我要让他生不如死!你知道吗?当初我大哥在失去心爱之人后也是这种感觉,要不是顾及我年幼没人照顾,恐怕他早就不想苟活于世了。我随大哥出家,没过多久大哥郁郁而终,临终前告诉我这个秘密。随后寺庙槛塌,和尚们自谋生路,我还俗浪迹在道路两旁,与市井无赖为伍,混迹于赌场内。但我始终有个信念,那就是报复你!老天有眼,现在我成功了,可以安心去另一个世界陪我大哥了,我很欣慰在生命最后关头为百姓做些善事。齐瑞江,这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你的自私和贪婪!最后,我要很不幸地告诉你,昭松已经毒入骨髓,除了一辈子吸食和自杀,再无他法!”
“啊······!”瑞江歇斯底里的吼叫声震动方圆五里。自己到头来把儿子害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瑞江为了弥补昭松,只得暂时高价购买烟草,以维持昭松的日常供应,至于贩卖,他“洗手”不干了。临回ZJ时,瑞江在饭桌上和昭松说:“虽说错的源头在我,但你自己也有责任,听信了小人的哄骗。我以前说过,你一旦触碰了烟草,日后就无缘继承家产!何况以你的羸弱身体,哪能肩负起一个家族的重任呢?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一切,在离老宅不远处,正是你爷爷生前经营的茶馆,多年来一直停业闭馆,我打算修缮一番,权作赠你的新宅。再拨给你几十亩肥田,你凭着租税也能过上富足的生活。这次时间仓促,下次回来我给你说门好亲事,你就算成家立业了。”父亲走后,昭松反复回味父亲的话,深刻联想到自己将来的处境。按照齐家规矩,家产继承制度遵循嫡长子继承制,如有特殊情况另外考虑。“现在我失去了继承权,昭桐原本就没有资格,那么唯一有资格的,就是孪生弟弟齐昭柏。不行,我绝不认命!我已经丢了半条命,再也输不起了。”突然,一个邪恶的念头涌上心头,并在他心里疯狂蔓延。“只有除掉齐昭柏,我才能重新夺回继承权。”此时的昭松失去了理智,父亲“废长立幼”的决定令昭松始料未及。他赶忙制定刺杀计划······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米、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在古代,兄弟之间为了皇位而自相残杀的悲剧屡次上演,那么,这套残酷法则同样适用于大家族的财产继承。在昭松眼中,手足已俨然沦为了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