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的王位和大diao！
——罗兰六世，范德伍德国王
艹！
罗兰陛下心想。
最恐怖的不是下坠的结果，而是等待落地的过程。
此刻他衣袖鼓起，皮肉变形，五脏六腑搅成一团，这些都不是最糟糕的，甚至有些美妙。
飞翔，难道不是人类永恒的古老梦想？
但一想到马上就要摔成肉饼，小便就控制不住地流淌。临死前起码裤裆还有了点暖意，这比鲜血来得羞辱，却聊胜于无。
陆地。
陆地？
陆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
森林逐渐清晰开来，轮廓显现峥嵘，不再是绿色的汪洋。
柔软变得刚强。
恐惧渐渐变成现实。
临死的一刻，某种平静在王者之心蔓延，某种空洞，只有死亡能将它填满。
他不再想着肉饼。
一瞬之间，他看到，听到，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婴儿在摇椅上哼唱摇篮曲。
“......苏拉故地，英雄故乡。白骸圣骨安息处，古德安之名永传扬......”
“......如今不复年少彷徨，见你如见幸福模样......”
“......雨后山丘森林坟茔白云上，彩虹心上......”
他看不清那个人，但他记得这些歌谣，抱着他的是他的母亲还是奶妈？
“你能让我飞起来吗？魔术师，你能让我飞起来吗？”
他记忆闪回到那个诡异的清晨，国王请求葛道夫让他飞翔。
若不是下坠的气流让他连呼吸都困难，此时此刻的罗兰还真想放声长笑！
“血！”
那个女人又在说话。
那个害我落下的女人！
瓶中恶魔!
如果鲜血是她想要的，那么恭喜她了，她马上就要如愿了！
只要她没和我一起摔个粉碎的话。
“我要血！伊莎贝拉之子！”
她认识我母亲？
“桑寄生！”瓶中声音叫道。
有时候，百年相知，都不足以把钱财交给挚友保管。
有时候，一句话，就足以把命运托付他人之手。
陶瓶和王冠本来都被他死死抱在胸前。
气压之下，他没有别的办法弄出血来。
无论你是什么，既然你要血，我就给你。
罗兰猛搓王冠，用魔法塑成的白金会变形，但上面镶嵌的颗颗钻石不会。
其中一颗划破了罗兰的手心。
罗兰往下落，血珠向上流。
树冠近在眼前了。
他把陶瓶和伤口对在一起。
已然晚了......
...
当你养一个鬼时，你一定要记得喂他。
就是养一只王八，你不喂它，它也不可能比你活得长。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吃饭了。
俄洛奇老巫师畏惧她的力量。
在他之前的那位九夏巫师更甚。
不吃饭怎么有力气，不吃饱怎么有干劲呢？
陶瓶落在一株猪笼草的大嘴里，落在植株的消化液和积水之中，“扑通”一声，溅起水花。
安然无恙。
在这之前，下落之势已经被她用法力缓解。
伊莎贝拉的宝贝儿子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我不轻易索取，但当我要什么的时候，我是认真的。
如果他早点能给我血的话......
或许伤没那么严重，她向上望去，多幸运的人儿啊他是！
由于她在最后关头向下发力来减轻落势，大大减弱了冲击力。而罗兰自己也足够幸运，虽然重重落在树上，但成功避开大部分要害。
除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擦伤外，只有一根不粗不细的树枝洞穿了少年的右胸，多幸运，如果是左胸该有多麻烦！
现在范德伍德的君主像个螃蟹一样从嘴里吐出一串串红色的血沫，从嘴角恶心地流下。
女鬼，亦或是幽灵，噘嘴想了一想。
当你救活了一个人，那个人就与你产生了关联，你们闯入了彼此的人生，是否意味着你对那人的后人也有某种义务？
但如果你又救了那人的后人，又与那人的后人产生了关联，是否意味着你有一天还要照顾那人后人的后人？
什么跟什么？
罗兰快死了。
而她有点混乱。
她又迅速换了个角度。
实用的角度。
罗兰的血有强大的力量，比之前喂食她的两位巫师提供的乱七八糟的血不知要强多少倍。但血不是力量，生命才是，如果他死了，他的血也就没有用了。所以要么一劳永逸地趁他没死之时拿他做祭品，获得他的力量，这是简单聪明的方法；要么救活他，带着他作为食物踏上旅程，这是麻烦且易出问题的方法。
关键问题来了。
她抬头看了看“螃蟹”。
我该选择做好事还是做坏事？
在伊莎贝拉之子相对的另一侧树枝上，一只与树皮颜色雷同的猫头鹰睁开了眼睛，与她对视。
她叹了口气。
神无处不在。
罗兰·奈特奢德·怀特李昂，幸运的男人，你最好能成就一番伟业，否则......
否则也对我来说无所谓了。
现在看我救活你。
她所知的任何派别的巫术都有疗伤救命，甚至起死回生的咒法。
她所知道的可不仅仅是一点点皮毛。
但此地材料匮乏。
罗兰受了危及生命的重伤。
她没有法力，又不能过度吸取罗兰的生命力。
薛尔亚原住民的龙语魔法的最高奥义讲求万物的平衡之道，她需要用它来维持力量使用与治疗的平衡。这个可以。
腊罗萨满的招魂之歌？她没有实体，没有对腊罗诸神的信仰之力，不记得全部绕口的歌词。这个不行。
俄洛奇人的海洋魔法的疗效惊人，但我需要水，海水是最好的，其他的水也凑合，这里都没有，而且......太多的东西需要考量，我需要一个俄洛奇巫师顾问，说不定还需要一个神学学者。这个不行。
九夏巫术？她从之前囚禁她灵魂的家伙身上又学到了不少新东西，加上她本来了解的，都派不上用场。除非她打算留着他的灵魂聊会儿天。这个不行。
三衣大食的……
等等，如果再有一个活物的话，说不定有一个方法能成，这是对一种九夏巫术的活学活用。
如果这样做的话，用龙语魔法维系平衡，用九夏巫术实际操作，再加上她本身自带的她侍奉的女神的祝福之力，成功也不是难事。
只差一个活物了。
猩猩和狒狒是两个很好的选择，熊和狼也可以考虑考虑，有头鹿就太棒了，狐狸和臭鼬想都不要想，如果刚才那两头龙掉下一头下来......按照九夏的说法，这小子祖坟该冒青烟了。
那头猫头鹰？不见了！该死！我就知道！
开玩笑！这是森林啊！能不能出来点除了昆虫和青蛙之外的选择参考参考，我光想有什么用呢！
灌木丛中有了响动。
来了，她心想。
听动静个头还不小。很好。
它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
那是一头......
我真是受够诸神的玩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