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邻近,暮色四合。
不远处的炉灶径自炖着饭菜,华孜坐在秋千上,随意的荡着。
今日初七,连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我就又要回到那个牢笼了,还要嫁给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人生怎么这么无趣啊!可我若是自此一走了之,爹爹和娘亲必会为我去承担罪名。看到皇帝笑得像个狐狸一般,心中百转千回,不知打的什么算盘,他若是中意我,却又为何要六王娶亲?听他所言,大抵是太后之意,幸好这六王不近女色,尚无妻妾,嫁与他还可少两个妒妾忌侍,若是嫁给那风流皇帝,只怕要‘对镜贴花耗朱颜,终不见君归’了。
穆凌夜,外界为何如此评价你,是你有意为之,还是有人在抹黑你?
思虑之际,便看到穆凌夜从竹屋中走出来。
玄色的服色,以及高束的紫金冠,每一处不衬托他的高挑与俊逸,面具下的,一定是一张令日月失色的俊彦吧。浑身自然流泄的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双目微眯,眼神犀利而深邃,直看得人跌入其中,难以自拔。
相比之下的华孜,双手衣袖高高挽起,露出白嫩柔荑,小巧的鼻头以及细润的下巴,白皙滑腻。上半脸虽然被遮住,却也可以看出容貌绝色。双眼灵动,似乎在打量着穆凌夜,清爽素雅。
“瘴毒已解,只是外伤还需些时日。”穆凌夜点头,环顾四周,最终还是开口:“这瘴林如此凶险,姑娘孤身一人如何在此处生活?”
华孜扑哧一笑,傲娇道:“过来给本姑娘推秋千,本姑娘就告诉你!”穆凌夜轻笑,走上前去,轻轻推着绳索,秋千荡起,这女子身上散发出一种舒心的香气。
“这里是三年前,我随爹爹外出打猎时发现的发现的。当时我和爹爹走散,远远看到这片瘴林,心中便想试一下百草丹的药效,就走了进来。”“姑娘可真是胆大,若是此药无效,起不香消玉殒?”华孜娇嗔的瞪了他一眼,“我那是对我的医术有信心!进入瘴林之后,我便被这里静谧安然地气氛所吸引,这次每年必有几个月是在此处度过。”
“这么说,此处是姑娘一人之所?”
“也不尽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只是寄居在此而已。林中的阵法,只是不想外人进来打扰清净而已。”
微风轻抚,一块丝质方巾在竹梢上摇曳生姿。
“咦我的丝帕?何时飞到那么高去了,叫我如何取得下来嘛!”
虽是入夜,可白丝帕却在漆黑的夜色中如此醒目。
“自是取得!姑娘若是信得过在下,容在下带姑娘上去。”此话一出,华孜随即双眼闪亮,“公子可是会轻功?说什么信不信得过,快带我飞一圈!”
穆凌夜长臂一伸,将华孜娇小的身体圈进怀中,手下是不盈一握的腰肢,脚下借力,运气上升。
华孜惊呼一声,双手搂紧穆凌夜精瘦腰杆,脸颊贴在宽厚的胸膛。明明夜风凌冽,面上却如同火烧般灼热,自腰间大手传来的热度更是烫人。还不知怎么回到的地面,手帕已经被穆凌夜握在手中,华孜方才回神,双颊羞红,煞是好看。
“炉上是晚饭,公子且自行用餐,今日体力消耗太多,有些疲惫,先行休息了,还望见谅。”慌乱的跑回竹屋,华孜只觉心跳如鼓,面灼如焚,心中又羞又乱。
穆凌夜目送华孜进屋,手中仍然握着手帕,上绣幽雅兰花隐藏一个“陌”字,亦如华孜素净淡雅。眼中闪现暖意,穆凌夜将手帕踹入怀中。清脆竹笋被烹饪的爽口清甜,入口留香,食而不腻。再次进屋时,华孜已睡下,脱下外衫,为她盖上。本来合体的衣服,盖在她身上却显得肥大了许多,轻手关上竹屋,穆凌夜身影隐入暮色……
………………………………………………………………
次日清晨,华孜睡眼惺忪,将身上的衣衫攥在手中,不禁出神。本是萍水相逢,奈何春心情动。
华孜起身将衣物收好,随意梳洗后,拿起一颗糖含入口中,开始在竹林中采摘草药。
----------------------------------------------------------
无忧谷说也奇怪,前拦瘴气,后环群山,俨然与世隔绝,若非机缘巧合,华孜也断然不会找到这样一处世外桃源,竹屋后是天然湖塘。
潭水清澈见底,水质纯净,清凉温润,不知从何处引入,源源不涸。无风时,平静如明镜映月,有风时,粼粼如步摇摇曳。
只一面之缘,未知对方姓名,未见对方真面,幸好只识一面,结缘尚浅,不至情深,只道遗憾。
华孜自幼识得医药兵法,无师自通。百天之时,左手握田七右手执兵书,家中人无不大喜。识字之后,开始畅读兵医之书,才思敏捷,七窍玲珑。十四岁未出阁门,才气远扬。每与其父华云浩对弈,用兵如神,招招出奇。旁人不知,一年前敌国进犯,华云浩被左右夹击,无力还手,家书提此,华孜出招,可用调虎离山之计,将敌人引入开阔之地,后领大军撤入林中,易守难攻,敌明我暗,大获全胜。————————————————————————————————————————
“山高水长,心自在逍遥;权贵势重,身无奈囚禁。”
华孜深知今日若不回去,华府上下必定遭殃。执笔罢,轻轻关上竹门,再将痊愈地兔子放出笼子,启程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