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泉,小泉!小泉!你不要走!不要走……”拓也从梦中惊醒,湿润的枕边,是眼泪还是汗水。心脏也怦怦跳着,家人的惨剧像电影一样在恼中反复放映着。
障子门被拉开,冷风一下子吹进去。一个人影站在门口看着拓也,手里握着一把短刀,在月光下更加寒冷。
“和彦……吗?”拓也急喘着捂住胸口,心头猛的一阵剧痛,门口的人影踏进房间,手里的短刃尖而锐利的指着拓也,身体僵硬的无法动弹。
“啊——!”
拓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坐起来,原来只是梦啊。外面走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障子门外倒着黑影,他停立在门口,双手扶着障子门,像窥视的在注视着拓也。拓也吞下一口唾液,缓缓从被子里站起来,“是和彦吗?”
外面的人影不吭声,身体贴在在障子门上注视着。拓也向后退着,障子门被拉开寒气从门缝透出来,那个黑影是一个小孩的影子,他手里紧握一把斧头。看不清楚他的脸,喉咙被摁住似得发不出声音的难受。那和孩子举起斧头朝自己劈过来,身体却僵硬得动不了。这是梦吗?
拓也睁开眼看到面前的只是一滩浑浊而粘稠的液体,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难以呼吸。拓也跪在地上惊恐地看着地上的血,自己的双手也被染红沾满了血液。
“啊!”拓也痛苦地抱着头大叫,头疼的像要裂开似得。
“拓也!”障子门猛地被拉开。拓也睁开眼自己还躺在被褥里,香香和平常一样把早餐的味增汤放在自己身边,一大早就听得见庭院里和彦练习的声音。原来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梦,还好只是梦。拓也坐起来穿衣服,香香在一边收拾着,拓也端着味增汤的碗嗅了嗅,笑着看着自己的倒影:“好香!香香真的好厉害!对了,我刚才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呢,还有一点害怕。。。”
“那不是梦哦!是真实发生的!”香香转过去看着拓也,香香的脸像鸡蛋一样光滑,不对,是根本就没有脸!拓也吓得把碗摔在地上,紧张的跑出去,庭院的和彦也是一个没有脸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拓也大叫的跑出去,想象和和彦在身后紧追不舍。拓也跑进玄关的一个夹缝中,平常玩躲猫猫的游戏都不会发现的。拓也喘着气惊魂未定的巡视着外面,他们还没发现这里。突然身后被人拉扯一下,拓也回头,是千源。
“跟我来!”千源抓住拓也的手,她的手却异常的冰冷。拓也跟着她走到夹缝通过的出口,“那个,千源,香香和和彦他们是怎么了?”
“他们是在玩躲猫猫哦!我们不能被发现了哦!”
千源把手指放在嘴边做着“嘘”的动作,回头看着拓也,仍然是一张没有脸的脸。拓也一拳打向无脸人,却像空气一样消失了。周围冒着黑烟将一切吞噬掉,记忆像录影带一样放映着。小时候和秀一哥哥去山上玩,和小泉一起被村里的孩子欺负,在河塘边嬉闹。。。
“拓也!拓也!”听着熟悉的呼唤声,拓也迷糊的睁开眼,秀一松了口气,笑着拉着拓也的手,“太好了你没事。”
拓也坐起来,自己浑身湿漉漉的,还穿着孩提时代的妈妈亲手为自己做的衣服。“秀一哥哥?我怎么了?”拓也扶了扶额头,头又开始痛了。秀一温柔的按住拓也的头帮他按摩。
“你不小心掉进井里,是泉救了你哦!”
拓也看着站在一帮拧着衣服的泉,她为了救自己也是浑身湿透了。“真是的,就会给别人添麻烦!你这个拖后腿的!”泉抱怨的甩了甩拧得皱巴巴的衣服,朝拓也做了个鬼脸。
“小泉!秀一哥哥!原来你们还在!太好了你们还。。。”拓也激动地看着秀一。旁边乌鸦在枯树干上低啼几声,秀一的手从拓也的两侧滑下,露出悲伤的笑容,“拓也,我们已经不在了哦,我们已经不在了。”
随着乌鸦悲泣的啼叫声,渐渐的秀一和泉消失在拓也面前,还来不及抓住的手就永远的抓不住。“秀一哥!小泉!”无论拓也怎么呼喊,声音渐渐传不到远处直到声音完全消失,又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呼,呼,拓也努力的摆脱痛苦的回忆,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花海。
“花海……雏菊!”拓也躺在花簇丛中,鼻尖上散落着淡淡的花香,身边白色的小小的雏菊花被风吹动挠着皮肤痒痒的。拓也坐起身子,远处熟悉的三个人影,是小时候的自己,秀一哥哥,和小泉。那时的场景一幕幕在眼前浮现,秀一哥哥温柔的声音,小泉笑的像花儿一样……
“秀一哥哥!小泉!”拓也哭着喊着,但他们似乎听不见,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花瓣上,过去的画面离自己越来越远。“不要!”
又是噩梦惊醒。连续的惊醒让胸口隐隐做痛起来。拓也站在原地,记忆倒带的播放着画面,耳边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粘哒哒的口水滴在身上,是大蜥蜴。当时救自己的那个人是谁……后来陪千源去找村长时遇见的那个戴面具的那个人,他又是谁……他们都好强,可就是因为他们的强大才想要自己变强。
拓也看着一幕幕自己不愿意提起的回忆,在山洞里的大蜘蛛,如果不是和彦真的会死在洞里。接着是伯尔尼的傀儡娃娃,真是可怜,为了一个不可能再见的人付出了生命,他身上的怀表里那个很像小泉的孩子又是谁呢……那会是小泉吗……如果有一天自己死掉了,会和秀一哥哥,小泉在一个地方吗……他们会不会怪自己当初太软弱才没能力保护大家……
“拓也,拓也。”
拓也从回忆中醒来,有一双温柔的手抚摸着额头,很舒服,很温暖,舍不得睁开眼。
“拓也,你醒了吗?”
拓也懒懒的睁开眼,看着面前这个温柔的人,揉了揉眼睛,一下子坐起来:“小泉?!”
“拓也真是的,干嘛这么吃惊?”泉温柔的笑着,“不过还真是可爱呢。”
“小泉……”拓也愣神地看着泉,手指颤微微地,一把将泉抱在怀里,感觉是那么真实,“小泉?!真的是你吗?我,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泉温柔的拍着拓也的背,“我也好想你呢,拓也君。”
“泉!”拓也已经分不清现实亦是梦境,这是梦境也好。太害怕再次失去泉所以将她紧紧抱住,再也不要再次无能为力的看着她离开。
【爷爷,你要去哪?】拓也拉了拉长谷须彦的衣服,看着自己父亲拿着冰冷的工具,害怕的躲在爷爷身后。
爷爷摸了摸小孙子拓也的头,【你和哥哥在家乖乖呆着别出来,村里有点事我和爸爸先出去了!】
【拓也!】长谷须彦扯掉紧抓自己衣服的拓也的手,把他推进屋里拉上门。拓也害怕的哭起来。
【秀一哥哥!】秀一安慰着拓也,抹了抹脸上的泪珠【拓也你要乖乖在家呆着喔!】
【秀一哥哥,我们去找小泉吧!】拓也抽泣着,秀一停住手上的动作,抓着拓也的肩【拓也,忘掉小泉吧!】
【我不要!】拓也甩开秀一的手推开门冲出去。在拥挤的人群里,拓也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把泉踹进坑里,是自己的父亲。秀一站在拓也身后捂着他的眼睛,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拓也,和泉告别吧……】
“拓也……我真的好恨你……”
耳边传来这句话,拓也僵硬着。自己抱着的人成了一朵雏菊掉在地上,白色的花瓣被血染成红色。
“小泉……对不起……”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枕边,心脏还扑通扑通跳着,拓也猛的坐起来突然一下子撞到头。
“啊!你做什么梦了?!叫你半天你不醒,突然醒过来就撞在一起,痛痛痛痛……”和彦揉了揉脑袋,满脸不爽的看着拓也。
“头好痛……这么说,这次我是真的醒了?!”拓也激动的拉着和彦,和彦摸了摸他的额头,正经地点了点头,“看来病的不轻,脑子不好。”
“和彦……”拓也深情款款的看着和彦。
“嗯?”
拓也猛的抱住和彦一个劲儿地撒娇,:“能再见到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