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一样的潮东村我却不曾迷路,而迷失在那红墙白瓦里。
“出大事了若兰!杜叔……被抓局子里去了!”
来不及问多的,开车不知闯了多少红灯到警局,看到门口大块头他们一大帮人围在一起。T看到我连忙从人群里跑过来“若兰……城东的吧里被抓着毒了。”
“怎么会有毒,品?!”我真是一头雾水,好像所有不好的事情一下子涌向我,大概是之前做了不切实际的妄想,我真是把我的运气都用完了?
“……就是听说有人举报,然后检局的过来,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我们的人还不清楚咋回事呢,就搜出来……两袋,然后就说要查,就把杜叔……”
“那会长呢?”我想要抓也是抓会长,怎么就抓了舅舅他们几个。
“其实,会长已经失踪整个礼拜了,那天说是想一个人出去散散心,就……再没回来过。”
我的心一惊,我虽然不太和会长接触,也知道他那样老辈正义思想的人,是不可能丢下大家独自逃离的,那么……就是最不好的猜测,墨七也没醒,醒了怕是接受不了“找了何律师没有?”
“嗯,律师在里面和杜哥他们谈话。”
我点了点头,往局里走。我想我大概能猜出个大概了。舅舅估计是早知道了的,所以才急着要我走,我笑,这个糟老头子。
和何律师打了招呼,我坐下,看着对面面态沧桑的老头子,这个到最后都……用命来护我的男人,突然想起一句话:爱你是我的责任,维护你是我生命全部的事情。
“小乖,舅舅再叫叫你小名,你什么都别问,快回家带你舅妈走,越远越好,三年,不……五年之内都别回来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我看到他眼里的急切,他平常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散乱地搭着,几天不见,头发已经灰白,我心痛地无以加复……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该做的……听话,回去吧,舅舅疼你这么多年,你就听舅舅这一次,听话好不好,小乖?”他伸手来握我的手,手铐哗啦发出刺耳的声响。蓦地,我看到眼泪从他斑驳的脸上落下,我看到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是这样紧紧抓着我的手“听话好不好,小乖,舅舅带你回家。”,我看到后来的他眼睛通红地背着被打地鼻青脸肿的我“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我点头,哽咽“好,我听话……我会走……我会……带舅妈走!”
他这样的年纪,本该儿孙满堂,无忧地安度晚年。我最后什么都没有做到,我最后什么都不知道,我最后在他那歪斜着用尽全力撑起的残破羽翼下毫发无损地走出这里,走出这个迷雾,走出……这个城市。
我回家的时候,舅妈正在整理东西,这个碎碎念的家庭主妇,这个时候坚定又让我敬佩心疼。
“他让你来带我走对不对?”她看着我,没有慌乱。
“那您会走吗?”
“不会!”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但她顿了顿,从一个小匣子里拿出一叠现金和存折“小乖,这是舅妈这些年存的,本来是想将来亲手给小小乖的……你拿着这些……先去外面避一避,等将来……”
我把她的现金和存折放回小匣子,“我也不会走!”
她急着把匣子递过来“小乖!听话。”
我一愣,手上多了个沉甸甸的匣子,我想说,我不是孩子了,我想说,我想和你们一起承担苦痛,但是最后我只说“父母在……儿…不远游。”我这一世没有了父母照拂,却有这么两个把我疼如至宝的人。
我明明不想哭的,我明明不是那种遇事就哭泣的娇弱女孩,她抱着我,轻轻拍打我的背,就像儿时她总抱着我轻拍我哄我睡觉一样。温柔又轻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