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少女,黑衣黑发,假面异眸,清冷孤傲。
他记得抬起手,纤细好看的食指指向远方,清冷的嗓音带着几分向往,嘴角淡淡的弧度当中,却是带着几分不可捉摸的笑意。
“看见了吗?总有一天,我便会是那朵云。”
没有激昂高亢的语调,只是平平淡淡带着几分浅薄的笑意,说出那句,——总有一天,我便会使那朵云。
她的话,他的眼睛,她的模样,她的声音,她仿佛遥不可及的背影,在那一刻便深深地刻入安迪的内心与记忆当中。挥之不去,抹之不尽,消之不失······
安迪,那个世界原本简单到只有自己的少年,他曾经想要守护的只有自己,那时候对他来说只有活下去才可以有机会看到外面的世界,只有那样他的生活才不会永远只有被利用和永无止境的绝望。
知道那个她出现。
黑衣黑发,气质清冷的少女,她指着天空对他说,声音淡淡的,却带着几分向往:“看见了吗?总有一天,我会是那朵云。”清冷孤傲,淡淡向往,微沉的天色中轻轻发亮的眸子,嘴角上扬的弧度足以傲视天下。
虽然他很明白,她与他的生活不可能会有任何交集,可每日每夜都会忍不住到那个地方,哪怕只不过是远远地看上一眼,心里都会十分的满足。
虽然他并没有与她走得太近,但安迪那一夜很高兴。
因为安迪知道,那少女,她向往着他所一直希望的自由。
像那天上的云彩一样自由自在,不受任何事物束缚,不被任何事物所制,自由自在地只做那个最真实的自己,做最想做的自己和最想做的事情。
安迪其实真的很高兴,因为他所知道了那个少女少女的秘密,知道了那个少女的向往。
可之后很久的一段时间,便没有再见到她,眸子看着那个空落落的枝头,小少年的心里也不禁失落起来。他好想坐到那个少女平时经常坐的位置,看她所看到的一切。
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试过很多次,没有修习任何武技法术的安迪,上不去。
她可以突然出现在他住的小屋里,就那样坐在他的床上等他回家,然后,露出一抹很淡的笑意。
若是生活可以永远一直这样下去,丹迪一定不会想要更多,她会选择把心里的任何想法全都埋藏在最深处。
安迪以为自己可以轻易的放下,可是当那个女孩消失多日后再次出现,满身的鲜血,黑色的长发站着血迹,散发着红光,脸颊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妖冶而美丽。
安迪很诧异,问她这两天去做了什么。
“杀人。”她回答的语气依旧很平淡,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真不错”这样简单的话一样。异色的眼瞳深处都染上了一层血色,看上去冷酷残忍。
她似乎早已熟悉了如此的残酷。
可他却从没有见见到过如此多的血,那一刻便慌了神。
他好害怕,从她消失的那一刻开始就好害怕。
如果哪一天,她忽然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无踪迹,没有一丝音讯,从此再也不见踪迹,再也看不见那份熟悉的淡薄的笑,那个像是融入夜色当中的黑色的背影,他该怎么办?
真的到了那一刻,他到底该怎么办?
安迪这才明白,无论如何,他都放不下。
“害怕吗?”安迪慌了神,手忙脚乱的帮她亲历者身上的血迹,可神侯鬼月却清晰的捕捉到了那双好的的灰紫色瞳孔当中,那份深深的恐惧。
她身上满是鲜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浓郁至极。而他却一身素净白衣,纤尘不染。
多么的······讽刺。
她或许,根本就不该出现在他的世界,她会污了他的那份难得的纯净。
安迪怔了片刻,那慌乱的动作也不禁停了下来。
而在这一瞬间,少女那黑色的影子,刹那间消失在窗口。
当安迪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黑色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
心中懊悔,推开木门出去的那一刻,下意识便用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跑到那颗万年古树下。
依旧是那样的高大粗壮,那个坐在枝头,靠在树干上的黑色影子,那原本孤傲的背影,此刻只留下了寂寞和孤独。
他跑到树下,费力的昂起头,看着那个黑色的影子,一咬牙,挽起袖子便一点点的顺着树干向上爬去。
他是炼术师,那人为了更好的掌控,没有让他学习任何的武技和法术。仅仅依靠肉身的力量一点点往上爬,有些吃力和艰难,很快,体力便跟不上消耗的速度,紧紧抓住最近的一根树枝,勉强靠在那里休息片刻后便继续爬。
那个数十个成年人也没有办法环抱起来的古树,对于那时候的安迪来说不亚于悬崖峭壁。
最终,十指渐渐麻木了,手臂酸痛,再也没有办法移动半分,甚至没有办法支撑自己身体的重量,眼前一黑,就那样直直的摔了下去······
要死了么?
那一刻安迪想到的竟然不是可以不再受制,而是难道就此再也见不到那个少女了······
好遗憾。
忽然,耳边呼啸的风似乎也不再那般的剧烈,像是有着一双手接住了那具不断下坠的身体。
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双怔住的瞳孔。
黑色,和紫色。
神侯鬼月搂着安迪的腰,黑色的发被风吹得飞扬起来,身上的衣服也同样如此。
只是脸上的那张面具,依旧如故。
那双眸子,向来只有冰冷和淡漠,就连笑起来都是薄凉的,可是此刻却是染上了一丝悔色。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就到没有办法去衡量。
终于,像是千万年过去了那般,脚下踩到了熟悉的地面。
“为什么跟过来?”低哑的声音像是压下了心中决堤的猛兽。
安迪抬起头,那双眼睛当中,似乎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