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结界她逃不了。”苏浅辞转过身警觉地四处查看,“不过又是一种障眼法。”他将手里剩下的符纸扔出,那些符纸闪着金光贴到了四个方向的树上,接着无数的金光从符纸里放射出来,如同瞬间布下的网。
朱雀往前走了几步,周围除了那些符纸产生的金线以外墓地跟寻常没有什么两样。突然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转过身去看向苏浅辞。
在苏浅辞的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女鬼,那个女鬼伸出了自己鲜血淋漓的手一下子就扼住了苏浅辞的喉咙。
“少爷!”朱雀当机立断掷出一道火光,那道火光直接刺进了女鬼的右眼。火焰散去以后那是一根火红色的羽毛。
女鬼被朱雀的火焰灼伤了灵体就松懈了手上扼住苏浅辞的动作。苏浅辞借机往她的额头上贴了一张符纸暂时制住了她的行动。
苏浅辞咳嗽着后退了几步,他的脖子有些疼,被厉鬼的灵体直接攻击不是什么令人舒适的体验。
“少爷,您没事吧?”朱雀伸出手去扶了一把苏浅辞,她看见苏浅辞的脖子上有明显的淤痕。
“我没事。”苏浅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女鬼额头上的符纸正在一点一点地被她的怨气腐蚀,“你真的不愿意放下怨恨去转世吗?”
“少爷……”朱雀皱紧了眉头,她实在不知道对于一个伤人的厉鬼哪有这么多机会网开一面。
苏浅辞抬起一只手让朱雀不要再说了,他继续问女鬼:“你真的不愿意吗?我马上就要绘制封印阵,这个封印阵将持续上百年。当它到了期限的时候,苏家的后人会再来加固。”
女鬼沉默了一会儿,她额头上的符纸不再被怨气腐蚀了。她说道:“我愿意被封印在这里。总有一天,我还会有机会出来……”
“你到底为了什么放弃你的轮回?你留在这里就算没有除妖师,也会被黑白无常带走审判的。”
“哈哈哈哈哈……轮回?没有他的轮回我宁愿不要!我不想忘了他,我永远也不想忘了!”女鬼歇斯底里地大喊了起来,“我留在这里,报复这里的的人……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能一个人拥有他……我没有做伤害任何人的事情,但还是被那该死的正室陷害!”女鬼无神的眼珠盯着苏浅辞,带着无尽的悲哀和怨恨,“而他没有选择相信我,把我抛弃了……即使这样,我还是不想忘了他……你说让我去该去的地方……这就是我该去的地方……”
“可是……”苏浅辞还想说些什么。
“如果你不封印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女鬼瞪大了眼睛,血从她的眼角流了出来。
从来都没有厉鬼主动希望被束缚在封印里,这也是苏浅辞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景。在他小的时候,安若初经常给他讲一些除妖驱鬼的故事。苏浅辞问安若初,为什么厉鬼基本上都是大姐姐呢。安若初说,因为大哥哥们都变成走路一蹦一跳的僵尸了啊。苏浅辞那时候笑得很开心,接着安若初说,因为大姐姐的心思更加细腻,对爱恨的感觉也更多吧。死了以后心中有恨,有爱,有不甘,有执念,才会变成厉鬼。
“我明白了。”苏浅辞画下了封印阵,阵法散发着白光一下子扩大盖住了整块墓地。
女鬼默然地走到了封印阵的中央。从阵眼里垂下银色的锁链将女鬼的手脚和脖子都锁了起来。封印阵和女鬼都慢慢地沉入土中消失了。
苏浅辞静静地看着女鬼消失的地方,不由失笑:“她被我封印在这里,黑白无常就不会来带她走了。她也是个很聪明的人,也是个很傻的人。”
“少爷,”朱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同样都是女人,我大概能感觉到她的痛苦。”
“听上去似乎有更深的故事啊,朱雀。”苏浅辞笑着说道。
朱雀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想说下去。他们一起走下了山路,接着一阵微凉的风吹来,他们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
站在山路中央的是一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女子,她被鬼差带领着踏上了轮回的道路。
“那是谁?”朱雀问道。
“应该是领着杨国强兄弟到山崖边上的鬼。”苏浅辞说,“我猜那应该是真正陷害了偏房的正室,她在用自己的方式赎罪。好了,朱雀,我们该去看看我们惊慌失措的委托人了。”
“这就是故事的全部吗?”安钰轩有些震惊地说道,“听上去很有……呃……”他晃着手,似乎在找合适的形容词。
“哥哥,比起这个故事我觉得我更感兴趣的是朱雀的更深的故事。”苏浅浅歪着脑袋不怀好意地说道,“我猜一定跟朱雀喜欢的人有关系吧!”
“你言情小说看得太多了吧,浅浅。”苏浅辞有些无奈地说道。
朱雀微微笑着,却没有反驳苏浅浅的话:“剩下来的你们就自己想吧,我该去驾驶室了。”
下午的时光好歹是被苏浅辞的故事消磨了大半,不过听来还是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安钰轩咂了咂嘴回味了一下故事,说道:“浅辞,我哥哥那时候那么小就能说这么富有哲理的话了吗?”
“若初从来都不是一个普通人。”苏浅辞喝了一口茶,发现已经凉了,“浅浅,给你年迈的哥哥倒一杯热茶好吗?”
苏浅浅默默翻了个白眼,伸出手去拿走了苏浅辞的茶杯给他换上了一杯热乎的:“慢慢喝吧,老爷爷。”
“朱雀喜欢的人,我倒是也想听听。”文鸾饶有兴趣地说道。
白离看了一眼文鸾,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说文鸾,我怎么觉得朱雀和你有一腿呢?从上古时代开始我就看你们俩不太对。”
文鸾愣了一下接着笑了:“朱雀是我的同族,我们俩关系密切一点当然没有什么了。不过我也不知道朱雀喜欢谁,她是朱雀,天生就一颗七窍玲珑心,谁都猜不透她在想什么的。”
“我就随口一问,你解释这么多干什么。”白离不急不缓地说道。
“在海上航行这么久了,还是没有那个什么洲的影子。”戾把脑袋搁在桌子上盯着面前的茶杯说道。
大概戾是没有发现自己无形之中呈现出了斗鸡眼的傻样,安钰轩忍住了笑说道:“我觉得应该快了吧……”话音刚落,一阵心悖的感觉猛然袭上了安钰轩的心头,就像是有人猛地攥住了他的心脏,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心口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钰轩?”苏浅浅走了过去,“你怎么了?”
“我感觉……”安钰轩说话的时候忍着心头的疼痛,听上去就像是在咬牙切齿,“好像有东西……”
“这是妖王令的感应吗?”白离皱着眉头,他没等安钰轩回答就明白了大概,“八岐大蛇,真是太好了。”
“什么?——”苏浅辞站起身来,这时候螺舟猛地摇晃了一下。
苏浅辞一下子就歪倒了过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桌子上摆放的茶杯茶壶和各种器具全部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浅辞!你不要紧吧?”安钰轩扶着墙壁大声问道。
苏浅辞小心地站了起来避开了那些破碎的瓷器:“我们赶紧去驾驶室看看!”
众人刚出餐厅就通过螺舟周围的透明墙壁看到了一个怪物。那个怪物是一条蛇,但是它有八个头,它的眼睛像是火红的灯笼一般,腹部仿佛腐烂了在流着血。那条怪蛇张开了嘴,露出两排锐利的尖牙,它的蛇信后端是血红色的,前端则是诡异的紫色。这条怪蛇似乎来自深海,它正用它的八个脑袋狠狠地撞着螺舟。
“果然是八岐大蛇!”文鸾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连忙跌跌撞撞地跑向了驾驶室。
众人赶到驾驶室的时候,驾驶室中央的灵石正散发出红色的光芒,就像是警报一般。朱雀正在试图平稳螺舟的船体,但仍然被八岐大蛇撞得左右晃动。
“朱雀,还有办法平稳螺舟吗?”苏浅辞问道。
“不行,八岐大蛇已经把我们包围在这里了。”朱雀紧紧地握着船舵,又是一阵猛烈的撞击,安钰轩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撞向右边的墙壁再撞向左边的墙壁。
“它想要干什么?它不是死了吗?”苏浅浅大声喊道。
“也许是它察觉到我们的灵力,想要吃了我们补充它的妖力。”朱雀说,“刚才螺舟的航行图表示我们正路过一个海沟,如果掉下去,就麻烦了……”
“为了以防万一大家还是把枭诀给的珠子戴上。”苏浅辞说道,“朱雀,结界还能撑多久?”
苏浅辞话音刚落就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他们抬起头一看,发现螺舟外面的结界已经裂开。八岐大蛇用力把螺舟往海沟深处打去。螺舟旋转着重重地落进了海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