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正沿着学校的围墙往前走,前面不到200米的地方,就是校门口。我看看表,距离上课时间还有15分钟,还来得及。
忽然,“砰——”的一声,一个人从旁边的墙上跳了下来,直接落到我面前。我吓得要死,反应过来后,随即一想,又是一个逃课出来上网的学生,也不足为怪了。于是,便呼了一口气,朝旁边绕过去。
想不到,我刚想走,那男生便冲到我面前挡住去路。那张脸我看的很面熟,似乎是8班的,也是美术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当时,天色渐暗,若不是离他这么近,我是万万看不清他的脸的。
我只好说:“你有什么事吗?”
他咧嘴笑笑:“有事,当然有事。”
我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容,一种不祥的预感侵袭而来。我结结巴巴地跟他解释:“我……我也是北中的学生,你应该知道的,7班的……”
“我知道,你叫顾笛。”他打断了我的话。
我长吁一口气,说:“不好意思,我现在急着上课,有事的话可以来我们班找我。”说完,我便急匆匆想走。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咣当”一声把我拉了过去靠在墙上,我的脑袋被墙撞得疼痛万分。
顾不上揉脑袋,我脱口而出:“你干嘛!”
“来报仇!”
“你认错认了吧?我和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怨!”
“你和我无怨无仇,可你把王馨怡害惨了。”
我仿佛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了,心里的怯意反而小了。
“你是王馨怡什么人?”
他狞笑着:“我是她……boyfriend啊。”
“不可能……怎么会……”我大脑有点迟钝。
“当然,她还没有承认,不过快了,我都追她两年了。”
原来是他一厢情愿,我总算明白了。“那是她叫你来的?”
“闭嘴!你知道么?”他的脸逼过来,眼光变得凶狠起来,“因为你的到来,她成绩不再如以前一样好了,她从来没被她爸妈说过,可就因为你,她挨她爸妈批评了!还有,你是不是叫沈鹤欺负她了,说!”
天哪,简直不可理喻。我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了,于是苦笑一声,说:“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你别管!回答我!”
“我没有!”
“别逼我,快给我说实话。”
我忽然间很想笑,笑他为了王馨怡这么盲目疯狂,他恨我的理由也可笑到了极点。我说:“真好笑,从来没有见人为了一个成绩名次而无缘无故怨恨别人的,就算怨恨,也该恨自己不争气吧!还有,我和她没关系,也不至于叫人去欺负她,况且,沈鹤也不会去!你为了一个荒唐的理由不惜出来‘报仇’?未免太可悲了!”
也许是我的话激怒了他,他变得无比可怕,脸部狰狞起来,手腕加大了力量,我的手臂被攥得生疼。他牙齿里挤出一句恶狠狠的话:“臭婊子,还敢嘴硬!你当真以为你在学校不得了了?你信不信,你再敢这么嚣张我保证让你在学校呆不下去!”
说实话,他前面说的再多我都可以当没听见一样,可这最后一句话,确实让我怕了。我开始后悔不听妈妈的话执意要来上晚自习了,我开始害怕他真的在学校搞的我声名狼藉,我再也不愿意看到妈妈伤心疲惫的面容了。甚至当时,我都没去想他这句话的可信度,就丢盔弃甲地相信并害怕了。
他见我露出了不安的神色,便恢复了刚才的狞笑,说:“不过,你也不用这么害怕,其实,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我就会放过你……毕竟,我也是怜香惜玉的人。”
我听得直犯恶心,勉强开口道:“你让我做什么……”
“你,去勾引沈鹤……让他生不如死,让他成绩下降,让他越痛苦越好,我就爱看他落魄的样子!”
我睁大了双眼,气得简直要吐血,我大声喊道:“没门儿!你就是个疯子!”
他的笑容立刻消失,双手扣住我的肩膀,把我狠狠地压在墙上,喊道:“你说什么!你……你不想活了是吧?”
他的力气极大,我只觉得肩膀快要压碎了,不禁皱着眉头呻吟道:“放开我,疼……”
随后,我听见他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疼?呵,那我就好好疼疼你。”
我睁开眼睛,来不及多想,用力把他推开,不顾一切地向前跑去。这时,我听到后面没了脚步声,他没有追过来?谢天谢地!又跑了两步,我觉得不对劲,接着,我就听到了他的一声惨叫,于是赶忙停下来回过头,眼前的场景把我惊呆了——解少一正骑在他身上挥着拳头,他蜷缩在地上不断用手挡脸。
接着,我就看到,旁边的墙头上又爬下来一个身影,是马芮!
这一连串的变化就像电影镜头那样,我不禁要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我急忙跑过去,马芮看了我一眼,跑到男生面前踢了两脚,才跑过来问我:“你没事吧?”
我惊魂未定地摇了摇头:“还好……你们来了。”
“这贱人!早该好好收拾他了!”马芮走到解少一面前,解少一停下了动作,抬起头来睨了我一眼,问道:“你说吧,该怎么收拾他?”
“去,给他两个耳刮子!”马芮推了我一把。
解少一拍拍衣服站了起来,指着地上的人说:“别动!”声音虽不大,但威力犹在,那男生果真不动了。
我看他躺在地上委实狼狈,本来也不想多惹事,我就说:“快让他走吧。”
“你说什么呢,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下次他还会来找你麻烦的,这种人,狗改不了吃屎!”马芮瞪了男生一眼。
“姓马的,告诉你,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呵,都这样了你还他妈嘴硬!”马芮上前又踹了他一脚。
“可是又能把他怎样呢?算了,放过他吧,我只求他不要再来找我们就好了。”
“那你得跟他说清楚。”李子豪叉着腰看着我说道。
我咬了咬牙,走到他身边说:“我告诉你,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我们再无瓜葛了,你也不要再来为难我,更不要去找他们。”
解少一笑了,样子痞痞的,“他倒是敢。”
我继续对他说:“你走吧。”
男生看了看解少一,解少一朝旁边地上啐了一口,道:“愣着干嘛,让你走还不走?”
男生立刻翻身坐起来,拍拍裤子瞪了我们一眼,就朝前面走了。
我这才想起来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于是问:“刚才……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过来?”
马芮笑了,抬起头指指学校内教学楼的天台,“你忘了?”
我恍然大悟,“你是说,刚才,你在天台上看到了这一幕,然后……然后你就叫了解少一,一起过来的,是吗?”
马芮拍拍我的肩:“聪明。”
我快要喜极而泣了,不禁长舒一口气:“谢谢……幸好有你们,幸好你们过来了。马芮,谢谢你,解少一,谢谢你。”
“不用谢,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你被欺负反而见死不救吧?”马芮说。
“对了,他刚才,为什么要拦住你?你和他认识?”解少一手插在裤兜里问。
我赶紧摇摇头:“不,不认识,我都没见过他。”
“那他怎么欺负到你头上来了?”马芮心切地问。
解少一不耐烦道:“大姐,你先让她说完行么?”马芮白了他一眼,也看向我。
我只好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事情的原委,“……然后,你们就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解少一若有所思地喃喃道,“看来,他挺恨沈鹤的。”
马芮听我说完,十分生气,她叫道:“这人没病吧?亏他也能说出那样的话,真该给他告诉老师去,丢我们学校的脸!”
解少一砸了一声嘴:“早知道,刚才下手就不那么轻了,真便宜了那小子!”他一脚踢开地上的石子,石子被他踢得飞远。
“我想起他叫什么了,他叫邱烨辉。解少一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咱们学校那一回群架,我听说他也去了,最初他是帮着那一头的,结果到后来,他见那头快被打散了,见势换成了另一头。真他妈……可恶,简直墙头草。”
马芮看着解少一,等待回答,结果解少一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转身道:“上课了,该走了。”
我们相互看了一眼,紧跟上去,马芮拉住他,问:“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他,邱烨辉?”
解少一吐出一口烟,继续往前走,淡然道:“忘了。”
马芮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说:“不对啊,解少一,你少装傻。”
解少一扭头看了我们一眼,不作理会。我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马芮,马芮两手搭在胸前,有些兴奋,但语气还是很平静:“那次群架有你,你别告诉我你也忘了?”
解少一无奈地笑笑,摇了摇头。
“不仅有你,到最后,邱烨辉反倒过来的那一伙,就是你带的那头!你也忘了?”马芮抬起头盯着他,嘴角轻轻翘着,眼里少有的娇媚。
我总算听明白了,不禁哑然失笑,道:“解少一,你也太会装了吧?”
马芮冲我点头,表示赞同:“一级大影帝,明年奥斯卡归你了。”
我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只见解少一烟头一丢,撒腿就朝校门口跑去,留下一句:“一分钟!”
我和马芮面面相觑,反应过来后立刻向学校跑去……
在我和马芮拉着手,脚步穿过片片落叶、耳边划过阵阵晚风冲向学校的时候,我的心里闪过一句诗,忘了曾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但此刻它在我心里渐渐清晰:
——纯净的初夏里
相识了一个甜甜的你
每一个笑容
都让人毫无怀疑
即便是在
寒冷的冬季
我们穿梭在
陌生的城市里
像童年的自己
毫无顾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