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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了。山上的雪早就没了。嫩绿的树叶发出来了。杜鹃花也漫山遍野的开了。红绿相间,甚是好看。紧接着小鸟开始鸣叫了,燕子也飞回来了。

这天早上,刘远鸿刚刚起床还没有吃早饭,刘兴成就提着一个小菜篮子,风风火火的来到刘远鸿的大门口,他推开大门进入屋子里,在厨房里做饭的刘远鸿听见有人推开大门的声音就不禁问道:“谁啊?”

刘兴成慢步走到刘远鸿的身边,突然间高声大嗓的叫喊道:“爷爷,你在干啥呢?”

刘远鸿被刘兴成吓了一大跳,但他立马就镇定自若的问道:“你这孩子,大惊小怪的,吓我一大跳。你告诉我,你这么早来我家里找我干什么呀?”

“爷爷,今天青山坡开始收茶叶,我是来告诉你,你今天吃过早饭就去摘茶叶啊,我去卖的时候帮你一块儿去带去卖了。”

一听此话,刘远鸿就喜出望外的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呀。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你说的也是啊,你从小到大就没有骗过我。那我吃过早饭就去摘茶叶去啊。”

“爷爷,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慢慢做你的早饭,我去秀树弯摘茶叶去了。”

“你去吧,去吧。”

“爷爷,那你就不给我一些什么?”

“你这孩子,我家里能有什么给你的呀?你今天帮我把茶叶卖了,你买一颗水果糖吃吧。”

“就一颗啊?”

“就一颗,你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知道水果糖是什么玩意呢。你就知足吧。”

“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先前那时候了。”

“那……那就两颗吧。”

“就两颗呀?”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哆哆嗦嗦的?你不是要去秀树弯摘茶叶的吗?你怎么还不走啊?快去啊。”

“好,那我去了。我就没有看见这么抠门的爷爷。”

“那你今天不是看见了吗。”

刘远鸿听了刘兴成的话,简简单单的做了一点吃的。就提着一个小菜篮子来到山背后下面的茶树田里。绿油油的茶叶上面全是露水,一颗颗小珍珠在茶叶树上滚来滚去。只要人一碰见它,它立马就藏的无影无踪。或者灰飞烟灭,让你永远再也找不着它。

刘远鸿看着那些毛茸茸的茶叶,笑的合不拢嘴。他立马就蹲下身来摘起茶叶来了,刘远鸿毕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手脚早已没有年轻人利索了。

当刘远鸿摘了半菜篮子茶叶的时候,直觉得腰酸背痛的,他不禁站了起来,捶了捶自己的背心就往田头的一个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刘远鸿午饭也没吃,就在田地里摘茶叶。当太阳快要下山了。刘远鸿终于把菜茶叶摘完了,这才提着菜篮子,慢慢腾腾的往家里走去。

当刘远鸿回到家里,刚刚打开大门的时候,刘兴成背着一个花背笼来了。他还在道场那边就高声大嗓的叫喊道:“爷爷,爷爷,你摘了多少茶叶啊?”

刘远鸿一听见刘兴成的叫喊声就扭过头来盯着刘兴成。刘兴成则快步走到刘远鸿的身边,看着地面上放的一菜篮子茶叶,轻声细语的问道:“爷爷,你今天摘了多少茶叶啊?”

“我能摘多少?不全在这儿吗?”

“那你什么时候去的呀?”

“你从我这里一走,我随随便便热了点剩饭吃了就去摘了。”

“我才不信呢?你摘了一天的茶叶 ,就摘了这么一菜篮子啊?我半天就摘了这么三菜篮子,你信不信啊?”

“我信,我信。这我有什么不信的。”

就在刘远鸿和刘兴成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他已经打开大门进入屋子里。他找来一个塑料袋子,在刘兴成的帮助下,把茶叶装进塑料袋子里。刘兴成把塑料袋子放进背笼里,就背着背笼走了。

待刘兴成背着茶叶走了,刘远鸿傻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发呆。年轻时做过的事情,现在真的是不敢想了。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

刘远鸿在椅子上坐了许久许久这才站了起来忙着去喂猪做晚饭吃。

刘兴成背着茶叶,风风火火赶到青山坡茶厂的时候,只见来茶厂卖茶叶的人是摩肩接踵,络绎不绝。刘兴成只好背着茶叶在人流中穿来穿去。不料碰见了罗秀梅。罗秀梅一看见刘兴成就笑呵呵的问道:“刘兴成,怎么是你啊?你背的是什么呢?”

刘兴成笑嘻嘻的回答道:“我背笼里背的是茶叶,今天来卖茶叶的怎么这么多人啦?”

“刘兴成,你想啊,从你们崔家山尖山头到东垭,再到我们青山坡,就这一家收茶叶的,人能不多吗?”

“你说的也是啊。那你在这里干嘛呢?你是不是也来卖茶叶来了的啊?”

罗秀梅摇摇头,依然笑嘻嘻的回答道:“我家里的茶叶我妈早就提来卖了。我是来这里摘茶叶来的。茶叶已经摘完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哎,那个收茶叶的老板和你是一个村小组的吧?”

“是啊。怎么啦?”

“既然他和你是一个村小组的,你们一定很熟悉吧?你能不能帮我把茶叶给卖了呀?”

“原来你是想让我帮你卖茶叶啊?那好吧,谁叫我碰见了你呢。”

罗秀梅说完就一把接过刘兴成身上的背笼挤过人群,来到收茶叶老板面前。罗秀梅笑眯眯的说道:“熊大叔,这是我一个亲戚,麻烦你给他把茶叶称一下吧。他是尖山头的,离这儿挺远的。”

茶厂老板熊兑酉听了罗秀梅的话,就打开刘兴成的茶叶看了看,笑眯眯的说道:“好吧。那我就先收下了。”

刘兴成和罗秀梅出了熊兑酉的大门,刘兴成不禁笑嘻嘻的说道:“罗秀梅,你真行。今天要不是遇见你,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茶叶卖了。”

罗秀梅得寸进尺的问道:“那你自己说说看,你该怎么谢我呢?”

“这……这……”刘兴成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罗秀梅不耐烦的问道:“你该怎么谢我,你倒是说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你让我谢你什么呀?要是哪一天,你跟你奶奶去我们那儿了,我请你吃饭,你看咋样?”

就在刘远鸿刚刚吃完晚饭的时候,刘兴成从青山坡卖完茶叶回来了。刘兴成推开刘远鸿的大门进入屋子里。刘远鸿一看见是刘兴成回来了,就笑眯眯的、关切的问道:“刘兴成,你回来了?你吃过晚饭没有啊?”

“晚饭了,我昨天就吃过了。你今天还没有吃啊?”

“你走了之后我就忙着喂猪。就热了点剩饭剩菜吃了。家里还有一点点面条,我给你煮了吧。”

“那你家里还有鸡蛋吗?”

“你要鸡蛋干什么呀?”

“要是你煮面条的时候,顺便放三个鸡蛋在里面,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这孩子。”刘远鸿笑呵呵的说完又指了指刘兴成,这才冷生生的问道:“刘兴成,我那茶叶卖了多少钱啦?”

“你那一菜篮子茶叶刚刚好五斤,是五元钱一斤,一共是二十五元。我没有算错吧?”

“错倒是没有算错。可是现在鸡蛋是一元钱一个,三个鸡蛋就是三元钱。再加上面条,还有油盐酱醋。五元钱差不多吧?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今天辛辛苦苦摘了一天,还没有吃午饭呢,就挣了二十元钱。再去两顿饭钱。你给我算算看,我一天能挣多少钱啦?”

“爷爷,我说你就知足吧,你已经七十多岁了,一天能挣这么多钱可以了。你还是快告诉我,你家里究竟还有没有鸡蛋啦?”

“那你还站在这里干嘛呀?赶快去厨房里生火去啊。你这孩子,在家里不敢问爹妈要鸡蛋吃,跑到我这里来打我的主要。”

刘兴成听了刘远鸿的话,也不理睬刘远鸿继续唠叨什么,就跑进厨房里,往灶门口一坐就生起火来了。也就在刘兴成把灶里的火生起来了的时候,刘远鸿用一把木瓢端了一些鸡蛋出来了,木瓢上面还放着一些面条。他把那把木瓢往灶台上一放就揭开锅盖,舀了一瓢水倒进锅里去了,然后就把锅盖盖上了,就静静的站在灶台边上。

刘兴成从灶门口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刘远鸿的身边,拿起木瓢上面的面条,数了数鸡蛋,笑嘻嘻的说道:“爷爷,我不是叫你给我煮三个鸡蛋吗,你拿这么多鸡蛋干嘛呀?我三个就够了,再加上这些面条也够凑合的了。剩下的鸡蛋还是留着你以后自个儿吃吧。”

“嗳呵,我的孙子什么时候知道心疼爷爷了,还知道留几个鸡蛋爷爷吃了。那我就给你三个鸡蛋好了。我看这样好了,你自己煮,看你能吃几个就煮几个。”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就三个。”

一转眼清明节来了,这天中午时分,刘远鸿提着一些火纸,还有一封鞭炮慢悠悠的来到何斯香的坟地。他往何斯香坟前一坐就掏出打火机把火纸点燃了一张,然后就把那些火纸慢慢的放进火堆里,看着那一张纸火纸化为灰烬。

刘远鸿待手里的火纸都烧完了,这才唉声叹气的说道:“何斯香,你是我媳妇,又是我三娘。你走了,我好孤独啊。今天是清明节,我来给你送点纸钱。一转眼,你都走了好几个月了,你怎么也不回来看看我呀?你见着我爹了吗?你见着我二娘和我弟弟了吗?说实在的,我也挺想念他们的。要是我爹在世的话,今年应该有九十多岁了。要是二娘在世的话,今年也将近八十岁了。还有我那小弟弟,他要是在世的话,现在也该五十多岁了。也该有孙子了。可惜呀可惜,他还不知道这个世道是什么样就被我爹和二娘接过去陪伴他们去了。也是啊,爹和二娘在那边,身边要是没有一个孩子陪伴着他们,他们也挺孤独的。我现在就说说我们这边的情况吧。就在去年,我带领大家伙去修公路了。我们从沙湾与我们尖山头交界的沙湾水田那里开始修公路,已经修到胡家坡顶上那个大岩石那里来了。今年秋收秋播以后我们接着修。到过年的时候,说不定我们就能修到山寨脚下了。到了明年春天,我们也许就能修到廖大哥的道场里去了。从今以后,我们卖生猪、买肥料就方便多了。何斯香;三娘,你不是说要坐在家里看见汽车从我们家大门口经过吗,你说的这句话我一直放在心上。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一定会来这里告诉你这些。你怎么就走的那么早呢?是不是爹和二娘,还有小弟弟他们在那边特别的想念你啊?现在你到了那边,你有没有问过我爹他们,他们想念我不?你告诉他们,要是有一天,他们想念我了,就告诉我一声,我就去见他们去。何斯香、三娘,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我们辛辛苦苦种的茶树已经有了收益了。去年刘兴成和他爹在青山坡给别人做木活,那个万匡秀告诉他们,青山坡茶厂收购茶叶。我今年也摘了卖了。有一百多快呢,要是你没有走的话,我们俩还不止这个数呢。现在我老了,手脚没有年轻时灵便了,摘起茶叶来笨手笨脚的,就这么一点点茶叶钱我已经知足了。我家里还有事呢,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要是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你今天晚上就回家去告诉我去啊。”刘远鸿说完已经是热泪盈眶。他强忍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家里走去。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又是秋高气爽的秋天来了。刘远鸿他们忙着秋收秋播。就在刘远鸿他们把该收回来的农作物收回来,该播种的农作物种子播种下去以后,又是一连半个月的雨下个不停。刘远鸿不时的打开大门,站在大门口,仰起脖子看看天空,只见天空还是阴云密布,又低下头看看道场里,雨还在一个劲的、淅淅沥沥的下着。心里的那个急啊,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连半个月的雨终于下完了,这天雨过天晴刘远鸿来到胡家破柴山上看了看。就是去年这个时候,他和何斯香在这个柴山上,没日没夜的干了半个月。辛辛苦苦的埋了一些天麻。也不知道这天麻咋样。

刘远鸿走到一堆沙土边上停了下来,他蹲下身来,用手轻轻地扒开沙土上面的树叶子露出一堆沙土,他用手刨了刨,可是他面前除了全是沙子以外是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候,管双柠不知道什么时候向刘远鸿这边走了过来。刘远鸿听见有人来的脚步声,这才抬起头来一看是管双柠向他这边来了。管双柠也看见了刘远鸿,就高声大嗓的问道:“刘远鸿,你埋的天麻咋样?”

刘远鸿没有回答管双柠的问话,而是蹲下身来继续刨沙子。

不一会儿,管双柠就走到刘远鸿的身边,再一次高声大嗓的问道:“刘远鸿,你今年的天麻咋样啊?”

刘远鸿这才停了下来,冷生生的回答道:“你看我都刨了这么多了,是一个天麻也没有看见。就连天麻苗子也没有看见。这沙土还是湿漉漉的,我还是不刨好了。哎,管双柠,你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这都下了半个月的雨了,在家里憋的慌,好几天前就想出去四处走走看看。好不容易今天才是个大晴天,我就四处走走看看。”

“哦,原来是这样啊。管双柠你有没有打听到,今年这天麻什么价啊?”

“这……还不知道。往年这个时候,那些天麻贩子已经倾巢出动,到处是收购天麻的贩子,今年怎么就没有看见人啦?”

“照我看了,不就是一连下了半个月的雨吗?这下雨有翻天麻的吗?肯定没有啊。既然没有翻天麻的,你说说,那些麻贩子走村串户干什么呀?那不时吃多了撑的慌吗?”

“你说的也是啊。这没有天麻贩子,我们也不知道今年是个什么价格。我们都这把年纪了,种地已经种不动了。一年四季的开销全靠天麻了。”

“是啊,我们都老了。种地已经种不动了。想想我们年轻的时候,这个尖山头就没有我们没有去过的地方,就连和吴家山交界的茶叶树湾我都去过。可是现在呢?我起码也有了上十年没有去过茶叶树湾了。我就怕我去了茶叶树湾找不回来了。”

“你说的也是啊。那个转马子沟,生产队田地下放的时候分给我的一块茶树田。开始分田地的时候,我是年年都要去转马子沟摘点茶叶煸干了自己喝。可是自从秀树弯的茶叶开始摘了以后啊,我就再也没有去过转马子沟了。少说五年没有去过了。”

“管双柠,好汉不提当年勇啊。我们就看那些年轻人的了。”

“哎,刘远鸿,我今天碰见你了,那我就问问你。那个公路我们今年还修不修啊?”

刘远鸿好不思索的回答道:“修啊。怎么不修了。公路还没有修到我们尖山头去呢?怎么啦?你要打退堂鼓啊?”

“刘远鸿,说句实话。要是今年还修公路的话,我……我是真的干不动了。一天到晚就想着什么事都不做,就像个小孩子似的坐在电视机前面看电视。饿了就吃点饭。困了就睡觉。可是,我们家就剩下我们老两口了。要是别人都来修公路,我不来的话,的的确确不是个事。干吧,自己又受不了。刘远鸿,我管双柠一辈子就没有求过人。可是今天,我还的求求你。今年修公路的时候,你能不能不用那么早啊?晚上收工的时候,能不能早点啦?最好干几天还让我们在家里休息一天。”

刘远鸿听了管双柠的话,他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答应管双柠的好。管双柠见刘远鸿沉默不语,就笑嘻嘻的说道:“刘远鸿,没事。我也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要是那样不行的话,那我干两天,让我媳妇来干一天。要是我媳妇是个女的,那我媳妇干一天,算半天,这样咋样啊?”

“管双柠,这离修公路还远着呢。到时候我们再说啊。”

这天一大早,刘远鸿就背着个背笼,背笼里放着一把弯刀和一把镰刀。来到胡家破柴山上。他把背笼往路边一放就拿起那把弯刀准备砍柴。可是他看着那一棵棵参天大树腿脚就发麻。那个何斯香走了,刘远鸿也感觉自己苍老了许多,干任何事情身边没有一个帮手就胆怯了。这样的大树他也砍不动了。刘远鸿不得不慢慢的走到一棵碗口粗的花梨木跟前,用弯刀慢慢的砍了起来。

就在刘远鸿将那棵花梨木砍倒了的时候,查栓威慢悠悠的来了。刘远鸿只管砍那棵花梨木,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查栓威一走到刘远鸿的身边就轻声细语的问道:“刘远鸿,你的天麻翻了没有啊?”

刘远鸿一听见是查栓威的说话声就抬起头来一看是查栓威来了,就立马摇摇头,笑眯眯的问道:“还没有呢。你的翻了没有啊?”

查栓威也摇摇头,继续轻声细语的回答道:“没有天麻贩子来,我翻也是白翻。”

“按说这个时候了,天麻贩子应该来了呀?今年他们怎么还没有来啊?是不是今年的价格不行了?没有赚头了,他们都不来了?”

“这些天我也在寻思着这件事。肯定是今年的价格不行了。他们就不来了。去年和前年价格倒是还可以,可是我们又没有货。今年就是有东西,可是价格又不行了。这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也是白想。”

刘远鸿随即拉着查栓威得手在那棵砍倒的花梨木上面一坐下来就轻声细语的问道:“查栓威,你今年茶叶卖了多少钱啦?”

“哎,你别说了。春上是五元钱一斤,我和皇甫秀兰一天就摘了三斤茶叶,卖了十五元钱,连午饭也没有时间吃。后来茶叶价格就掉下来了。一块钱一斤,到最后只有几毛钱一斤。我和皇甫秀兰一天难挣十块钱。一年下来也就一、两百块钱的茶叶钱。有时候啊,碰见别人去卖茶叶,让他们顺便带去卖了。可是时间一长就不好意思再请别人帮忙了。自己去卖,一去一回就到半夜了。那也是几个辛苦钱。”

“你说的也是啊。这人要是不老就好了。要是我们还年轻的话,我们背个一、二十斤茶叶上个青山坡不就是一袋烟的功夫吗。可是现在,没有一天我们回不来啊。现在就指望天麻能卖几个钱了。明年一开春就要种子肥料,还有零花钱。”

“刘远鸿,你比我还是有福气。起码你的那个儿子一直在身边,你要是没有钱他还是可以给你的。有什么干不了的活,他也是可以帮你的。我就不同了。我那个儿子一年四季在小溪塔干活。就是哪一天我和他妈死在屋子里了,他也不知道啊。”

“查栓威,你可不要说这些不动听的话,各有各的难处不是。虽然刘祖瞩和刘兴成去给别人做一条的木活够我化一个月的,但我们还没有到不能动弹的那一步,自己能动还是要动的。”

“这个我知道。现在那些出去打工的人都不想在我们尖山头住了。他们的在小溪塔买房子,可是小溪塔的房子是那么好买的吗?那可是我们听就没有听说过的价格。我们尖山头所有的人干了一辈子也挣不来的啊。那你的孙子刘兴成就没有要去小溪塔买房子的打算吗?”

刘远鸿摇摇头,冷生生的说道:“没有。”

“那刘兴成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人给他说媳妇啊?”

刘远鸿这才笑了笑,冷生生的回答道:“看你说的,他才多大啊?明年才十九。还小呢。”

“那你给我说说看,这天麻该怎么办啦?要是没有天麻贩子来我们是翻还是不翻啦?”

“当然的翻了。要是那个天麻贩子不来了我们就不翻了,那到了明年还有用吗?”

“你说的也是啊。那我们是不是还的继续埋天麻啊?”

“只要我们还能砍的动柴火,这天麻我们还的埋。就值当卖了柴火的。捡一个钱比掉一个钱好啊。”

查栓威听了刘远鸿的话,点了点头,无可奈何的说道:“你说的也是啊。”

又过了半个月,天麻贩子终于来了,可是价格比去年少了许多,只有两块钱一斤。刘远鸿他们赶紧把天麻卖了,又起早贪黑把天麻苗子埋了就该杀年猪了。

这天一大早,刘远鸿就挨家挨户的通知:“大家伙今天都去我家里开会去啊。”

大家伙听了刘远鸿的通知,一个个慢腾腾的来到刘远鸿家里。刘远鸿在堂屋里生了个火,大家伙围着火堆坐了下来。刘远鸿见大家伙都来了,就笑嘻嘻的说道:“我今天把你们请到我家里来开会,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是干什么事了吧?”刘远鸿说完就环顾一周。大家伙是抽烟的抽烟;喝茶的喝茶;扯东拉西瞎侃的瞎侃。

刘远鸿见大家伙没有一个理睬他的,就继续笑嘻嘻的说道:“那就是修公路的事情。去年我们已经把公路修到胡家坡顶上那个大岩石那里来了;沙湾和刘家湾已经把原先我们修的毛坯路修好了,今年汽车就能到沙湾那棵大槐树那里来了。我和村委会的叶书记去沙湾和刘家湾开了个动员大会,沙湾和刘家湾的村民明天就动工,从那棵大槐树往上修。我估计到明年春上农忙以前,他们就能修到沙湾和我们交界的地方来了。我们也不能落后啊,是不是啊?我们的完成我们的议定目标,修到廖大哥的道场里。明年我们买肥料卖生猪就方便多了。大家伙说说,是不是啊?”

大家伙听了刘远鸿的话没有一个说话的,稍微过了一会儿查栓威才不紧不慢的、冷生生的问道:“刘远鸿,你今年卖了几头生猪啊?买了多少肥料啊?”

刘远鸿一听此话就觉得查栓威问的是话中有话,但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依旧笑嘻嘻的回答道:“我今年就喂了一头生猪,准备喂到过年的时候就把它给杀了留给自己吃。怎么啦?你今天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个问题啊?”

“我只怕把公路修好了,我们已经没有生猪可以卖了。也买不了几包肥料了。那不是白忙活吗。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啊?”大家伙一听此话,都一个个交头接耳,叽叽喳喳的议论开了。

刘远鸿随即干咳了几声,大家伙这才一个个停了下来,一双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刘远鸿。刘远鸿继续笑嘻嘻的说道:“大家伙怎么能这样想呢?查栓威,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就算你查栓威一年一头生猪也不卖;一包肥料也不买,但你的儿子一年四季就不回来看看你呀?你就能保准你的儿子、孙子一辈子就再也不回我们尖山头啦?是的。我知道,你们干了一辈子的义务工,已经干不动了。但是,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的天天干。我们不为别人,就为我们的子孙后代。大家伙听说过愚公移山吗?讲的是从前有一个叫愚公的人,看见自己大门前有两座大山挡住了他们出去的路,他就动员他家里的儿子、儿媳妇,要把那两座大山挖走。有人听说了这件事,就问他,你要把这两座大山挖走,那的挖到什么时候去啊。愚公笑嘻嘻的说道:”那山再也不会长了,就这么高。可是我们呢,不只是我这一辈人,也不是就我儿子这一辈人,更不是我孙子这辈人,而是子子孙孙好几代人。难道我们还怕挖不走大门口的两座大山吗。这是什么意思呢?就好比我们尖山头的公路一样,它是固定的,就从我们尖山头和沙湾交界的地方修到廖大哥的道场里,这公路它是不会再长了,而我们呢,是挖一点就会少一点。而且我们把公路修好了,从公路上面走的人,不只是我们这一辈人,也不是就我们儿子、孙子这辈人,而是子子孙孙好几代人要从公路上面走。你们明白我说的道理吧。我也知道,你们都干不动了。挖天麻的时候,管双柠就找过我,问我今年修公路能不能不像以往那样,每天天还没有亮就去工地上修公路,天黑了还没有回来。我考虑再三。我决定今年修公路,每天早上七点半钟到工地上干活,晚上五点钟准时从工地上回来。家里的人照样给我们把饭送到工地上去吃,但要休息一个小时,也就是说,上午从七点半钟赶到十二点吃午饭,下午从一点钟干到五点钟回家。我们也和学生们一样,一个星期干五天休息两天。这五天我们就踏踏实实的去修公路,休息的两天我们家安安心心的休息。这马上就要杀年猪了,我们最好是把杀年猪的日子选在休息的日子。让我们大家伙在一起也乐呵乐呵。你们看怎么样啊?”

刘远鸿话音一落,见大家伙没有一个吱声的,就又笑嘻嘻的说道:“我去年杀了一头年猪还没有吃完,今年又喂了一头年猪,比去年还要大那么一点点。我儿媳妇朱洁莹也在家里,这午饭我管了。就是你们要在家里给我带一些小菜来,比如说萝卜白菜什么的,土豆也可以。你们看怎么样啊?”

查栓威一听此话就笑呵呵的说道:“刘远鸿,就你这句话我爱听。那我明天就给你背一背笼白菜来。我今年在东垭那个超市里买了一包白菜籽,我全种了,而且全是包心菜。用你的腊肉一顿,我保准大家伙劲头十足。那我这白菜是背到你这儿来呢,还是背到朱洁莹家里去啊?”

“当然是要背到朱洁莹家里去啊。一修公路我就天天吃住在我儿子家里。你背到我家里来干什么呀?”

“那我明天就给你背一背笼白菜去啊。那我的白菜吃完了,吃谁家的啊?”

管双柠立马就接过查栓威的话,笑眯眯的说道:“查栓威,你家里的白菜吃完了,就吃我家的菠菜。”

刘祖瞩回到家里,把刘远鸿开会时对大家伙说的话,一五一十对朱洁莹说了一遍后气呼呼的说道:“朱洁莹,这公路又不是给我们一家人修的,我爹他干吗要管午饭啦?这午饭是只吃一顿的吗?那可是好几个月的。他把我和刘兴CD叫回来修公路不说,还要管什么饭?”

朱洁莹听了刘祖瞩的唠叨话,不禁冷生生的问道: “刘祖瞩,你家里是不是没有米啦?”

刘祖瞩一听此话,毫不思索的回答道:“米还有啊。就算打的米没有了,不是还有稻谷的吗。你问这个干什么呀?”

“既然你知道家里还有米,还有稻谷就行了。爹怎么说我们就这么做吧。谁叫他是你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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