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后乾锋气呼呼驱车回府,行至半路被一道人拦住去路,乾锋虽是怒火中烧却也不愿迁怒于人,便吩咐下人给他些银两打发算了。道人转身自顾自道:“有人求之不得,有人避之不见,有趣!有趣!”此语看似随意却惹起乾锋的兴致。
乾锋挑开车帘道:“道长留步。”随声来至道人身前,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一道人,只见此人:
其貌不扬渍满面,褴褛衣衫在人前。
皱堆笑颜遮朗目,难掩霞光破痴颠。
乾锋料定此必是一世外高人,方才所言必有深意,忙恭敬施礼道:“方才都怪乾锋目光如豆、不识真人,怠慢了仙长,还望仙长见谅。”道人闻听转回身大笑道:“几些散碎银两便欲打发的破老道,顷刻间即成仙长。足见这俗世凡尘,多是趋炎附势之辈!”心中却道:“这三王子倒是与众不同,非但未以貌取人,看人倒有些眼力。”
此时乾锋已羞得面红耳赤。自惭形秽道:“仙长言重了,乾锋无地自容!仙长专程拦下乾锋,定是有所见教,请仙长明示。”
破老道笑吟吟的看了看乾锋,转身边走边道:
舔犊之私怨人斥,良苦用心却不识。
夜宿仙楼醉酒香,有缘自会道与知。
乾锋细细品味破老道所言之时,破老道已淹没在人流之中。待乾锋回过神,扼腕叹息:“好一神人,竟如此失之交臂。”
乾锋闷闷不乐的回至府中,仆人备好午饭,乾锋面对一桌美食却难下咽。想起朝上父王变换主意,对杨鼎百般依从,心中便怏怏不快。他将自己锁在屋中反复琢磨个中原由直至日暮仍不得其解。
此时乾泽、乾锋兄弟四大死士之一的雷雨得知乾锋将自己锁在屋中半日不出,甚为担忧,在屋外敲门求见,这雷雨:
臂展千金力,声震九州齐。
人比中天日,云外冲豪气。
活脱脱是天神下界、金刚转世。
乾锋开门见是雷雨便将其让进屋内,雷雨见乾锋愁眉不展,施礼关切道:“殿下因何事烦恼,小人可否替您分忧?”乾锋未做声只轻声苦笑道:“陪我出去走走如何?”雷雨先是一愣忙施礼道:“遵命。”
二人一身便装漫无目的的来在街上,入夜的庆安城:华灯初上、色彩斑斓;熙来攘往红尘客人声鼎沸、商铺摊面叫卖声络绎不绝。乾锋反复思量着破老道所言面对此中的纷杂喧嚣却做置若罔闻。
此刻烦乱的思绪忽被一阵奇异酒香打乱,乾锋问身边雷雨:“此间何处、此香何来?
雷雨忙道:“此处正是醉仙楼,这酒香应是出自醉仙楼的招牌神仙醉。”
乾锋应了声,口中喃喃道:“夜宿仙楼醉酒香……醉、仙、楼?仙楼醉、醉仙楼……难不成那老道暗示的就是这醉仙楼?”想罢不动声色对雷雨道:“咱们也去尝尝这神仙醉如何?”雷雨嗜酒如命自是欣然应允。
二人来在店门,迎面便是一副对联上写:酒烈留仙醉、下随:冰清伴客行。店中桌椅古香古色、陈设清丽脱俗。乾锋见罢心道这一龙蛇混杂之地倒也有几分雅致。
店中伙计见来客锦衣华服、气度不凡,忙低眉顺眼迎上来将二人引致二楼雅阁。乾锋一日未食,此时被这酒香引得饥渴难耐,点了八个小菜、一坛神仙醉与雷雨不分主仆落座对饮。
头杯酒下肚乾锋只觉这神仙醉胜似甘泉杨枝、沁人心脾,不觉间又是连干两杯。而此时再看雷雨已换作大碗痛饮五碗有余。
乾锋品过宫中美酒无数,胜过神仙醉者却是无一。不禁慨叹:“莫说天下,就连这王城脚下竟有远胜王家御用之物,足见:自以为是的俗世凡人,妄图集寰宇精粹于一隅该有多自不量力。”
正待乾锋感怀之际,却为楼下吵闹声惊扰,甚是败兴。乾锋瞥了一眼门口,见方才低声下气的笑伙计如今换做一副凶神恶煞模样正一面大骂,一面向外推搡一破衣老道,老道却不羞不恼与之周旋。乾锋心中一动,豁然站起定睛瞧看,这分明就是他找寻之人。乾锋喜出望外,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楼梯口,喝住伙计道:“此位仙长乃吾贵宾,尔休要无礼。”言罢冲破老道拱手道:“请仙长楼上雅阁一叙。”
伙计闻言先是一怔,转而冲破老道作揖媚笑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仙长莫怪,既然仙长是这位公子贵客,楼上请!楼上请!”破老道笑眯眯的看着伙计也不责怪,摇摇摆摆上楼而来。雷雨见乾锋奔到楼口,也随之而出,闻听乾锋所言心道:“三王子怕是喝醉了,冒开胡话。”待破老道来到楼上,乾锋深施一礼道:“请!”破老道也不推辞也不相让,大摇大摆进入雅阁,雷雨见状大为光火也不好发作,只得忍气随乾锋而入。
此情此景看呆了楼下的伙计,他不住唏嘘“这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破老道竟成阔公子的座上宾。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正是:市井遇高人,笑对语未闻。仙楼醉酒香,痛饮夜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