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
于兮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们心照不宣的彼此不联系,可能我们都需要一些时间来好好整理整理身边乱七八糟的一切,于兮怎么想的我并不清楚,只是我倍加思念她,她的身影时时刻刻出现我的脑海里,既然这样,我便没有不找她的理由,而我们理所当然的又在一起。李妍的自杀出乎我的意料,事情朝着我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发展着,于兮打来电话问李妍怎么样的时候,我几乎没有力气告诉她,无以言语的疲倦感向四面八方开始扩散,就想好好歇歇,铺天盖地的美美睡一番,可能就事情的发展或许我还能知道怎么办,处理的可能比现在好点,那段日子过得狼狈急了。
当于兮在医院里说“我们算了吧”的时候,我恍惚的认为是我自己在做梦,在我怀抱中的于兮柔软的不真切。
“不行!”我加快脚步离开,当时真担心于兮会追上来告诉我行也行,不行也得行,那我就太悲惨了,我怎么就懦弱到连自己的爱情也没办法守护了呢?于兮说的任何事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件不行,当时年少气盛,我以为我可以处理的差不多。病房里,李妍工工整整的躺在床上,周影削着她最爱吃的苹果,画面温馨的不成样子,我却难过坐在那儿的怎么就不能是于兮呢?
“陆凡。”
苏见信扔过来瓶水,挨着我坐在长椅上。
“还在担心你母亲么?”
“苏见信,于兮要跟我提分手。”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深深的呼出去,无知的我们也只能像现在这样互相取暖了。
“可能她是被吓到了,陆凡,于兮只是个女人,她没有太大的能力来承受并消化这些繁琐的事,你也别太怪她,等于兮冷静下来你们再好好聊聊。”
“是啊,她也只是个女人,真是惭愧。”
“惭愧什么?”
“就是觉得特别不像个男人……”
苏见信却没在回我,我们同样保持的沉默,医院长长的走廊,寂静的有点可怕。
苏见信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离开前,他安慰我似得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像事情真不会好起来了。
“陆凡。”
周影从病房里出来,坐在苏见信坐过的地方,喝着我喝过的水,我们好似亲密的不行。
“我妈睡着了?”
“恩,睡了。”
“陆凡,阿姨不希望你和于兮在一起,她甚至以死相逼,你们别挣扎了。”
“周影,你们心里都清楚,我爱的是于兮,即使我和你也曾相爱过,那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们早就不是五年前的我们了,为什么非要执着跟我在一起?”
“因为爱你啊!”
我抬头愕然的看着周影,她笑着说:“我以为你会等我的,以为我们谁也没变,以为我们会在一起的……”
“哼,都五年了,怎么可能没变。”
“是啊,都五年了,我竟然没相信距离,也没相信时间,唯一相信你爱我,可是好像不是这样的……”
“可是我不在乎,就是躯壳,我也要把你留在我身边,你别指望我大发慈悲成全你和于兮,陆凡,你知道的,我是自私的!”
周影说完就回到了病房,我嘲笑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值得被爱了,很好笑,不是么?
江懿:
我每天足不出户,每晚熬夜,要么写小说,要么画画稿,有时候画着画着我却不知道我所要表达的意思,英子每天打来电话催我交画稿,我直接关了手机。画到深夜的时候我总会到南系酒馆里喝上些啤酒,有时候于兮会一起去,我们和南系天南地北的聊着,却未曾聊起于兮跟陆凡的事,默契的想通过这种方法选择逃避现实,幻想等我们想起来的时候事情早就已经回归正常轨迹,以正常的速度运转着,以正常的气温生存着,好不再担心未来真会发生的事,于兮也自医院之后未说起跟陆凡分手的事,她故意以不经意的状态随意的活着,意在告诉我们她早就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了。
可是我最近心神不宁,我异常的想念江莫。
有一天晚上,我做梦梦到江莫死了,我醒来的时候周围乌漆墨黑的一片,我大口大口呼吸着周围的空气,我一时忘了我身处哪里。我在哪儿?我又住在哪儿?门在哪边?鞋子又在哪边摆放着?我担心我只要稍稍一动就会摔下床去,我努力让自己的思维运转着,空气燥热的让我想吐,我花了好久的时间明白过来我到底在哪儿,刚刚做的梦渐渐清晰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我完全慌了,我用老一辈的说法安慰自己,不是说梦到谁去世意味着他将长寿么,不是说梦跟现实是相反的么。我只能用这个安慰我自己。不敢下床去喝一口水尽管我现在口干舌燥,我摸着黑吞掉了两颗药片,只是担心我突然又活回去了,又变成以前的我了。你们知道么,为了让自己不重蹈覆辙,我有多努力,就连于兮也不知道我为了让自己不再回到从前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凌晨四点,外面真是灯火通明啊,到处都是霓虹灯闪闪,车辆却比白天少了不少,马路也宽阔不少,清洁工阿姨拿着大扫把一下,两下,三下的清扫着马路,远处的天空微微的泛白,空气有点凉,我从冰箱拿出啤酒,我随手打开了啤酒,仰头喝着啤酒走到阳台上,我清楚的看到了外边此时发生的一切,喝醉的女人冲男人嘶吼着,问着你爱不爱我这种深不见底的问题;短袖少年拉着行李箱从街头的这边走向街头的那边,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不知道在这样的夜晚他是以何种心情走向未知的以后;一群称兄道弟的孩子外加几个亭亭玉立的女生在马路上肆无忌惮的夹着烟,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偶尔吐吐脏话,然后呼啸而过;他们都来自哪里?他们又要去哪里?于兮,我当时看着外面,认真地看着,我觉得空气好好,风会顺着我的鼻腔钻进我的每根跳动的血管,身体凉飕飕的精神,人生好像又有希望了,你也不用非得跟陆凡分手,你们终会获得彼此父母最深情的祝福。人生本来总是希望源源不断,即使随便一件小事都能让你绝望,又是随便一件小事让你充满希望,哎你说,凭什么随便一件小事就能起这么大的作用,大到可能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情,一个人的命运,一个人的一辈子。我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缓缓地、缓缓地又把它呼出去,于兮,真是奇怪的世界,我刚好想跟你聊聊我现在的心情。
于兮:
我跟着公司前辈去外地出差,期间没有接过陆凡的电话,也未回过他任何消息,江懿又找了个手绘图书的工作,也自己画画,不用见太多人,真跟她当时说的一样,我记得她当时跟我说她以后的工作,要么晚上的,要么不接触人的,现在真如愿以偿。
忙完手头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凌晨四点,我还未擦干头发。着实被深更半夜的电话铃声吓一跳,江懿这么晚还没睡。
“喂,还没睡啊?是不是太过于思念我所以一个人睡不着。”我拿起沙发上的电脑,走到床上,盘坐在床上,打开电脑,查看明天的资料。
“睡着了,做梦又给惊醒了。你呢?”江懿问我。
“刚忙完,洗了个澡,我快累死了。”
“哎江懿,那边起风了么?”我听见手机里传来呼呼的声音。
“恩,这边起风了,不过不冷。”
“这边天气闷热闷热的,我快被闷死了,对了,我后天就回去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啊?”我起身拿了罐啤酒。
“现在没有,我要想到再给你短信…。。”
……
“江懿,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喝酒呢?”我听见了江懿啤酒下肚的声音。
“于兮,你好意思么?啤酒是我买的。”我听见那头的江懿超级无奈的说着。
“你给我留着点啊……”
“……留着呢,没有了再买就是了。”
“恩,你买……”我恬不知耻的回答。
……
“于兮,我这会儿在阳台上呢,外面马路上清洁工轻松的挥动着扫帚;还有个女孩喝醉了;刚一大帮人路过,有男的有女的,他们肯定不是本地人,一听说话口音就知道了;还有拉着皮箱挞挞走过的人,你说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开着车在外面奔走呢我有时候就在想,他们是不是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不是的话,他们又从哪里来,往哪里去。”我听见江懿这么说,也走到了窗户前,是啊,外面灯光奕奕,人群行走匆匆…。
“可是于兮,奇怪的是,本应该感觉孤单的时候,可能他们孤单,看到这些的我也应该感到孤单,可为什么我会觉得世界充满了希望呢?”江懿问我。
江懿,你当时问我的时候我就站在窗口前看着外面,我在想会不会我也会突然看到喝醉的人,吵架的人,拉皮箱的人,接吻的人,他们可能穿着牛仔裤,短裙,露背装,高跟鞋,平底鞋,或者拖鞋,扎着马尾,披着头发,他们有的头发长,有的头发短,有的个高,有的个矮……总之就是我都看到了,我也想着你刚刚问我的问题,直到我挂了电话,我寻着你的样子看着外面,你为什么感觉人生充满希望,那是因为你看到的每一个人都在乐死拼搏,可能为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父母;可能为了一套房子,一辆车子;可能为了一个人,亲人,友人,爱人:也可能只是为了一个梦想,因为你看到的每个人都在追求着,在与痛苦、不堪搏击着,而且结果是他们赢了,这样真不错,人生有望啊……
而我和陆凡,究竟还有希望么?我倒没有后悔跟他提分手,却希望生活也能给我点希望,不多,一点点,就一点点,好让我有勇气接起陆凡的电话,听他说点什么,可能想法就不一样了,可能就会多一些殊死拼搏的精神。
“江懿,敬人生有望……”于兮手拿啤酒,心平气和的笑着说。
“于兮,敬岁月匆匆……”江懿手拿着啤酒,心平气和的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