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轮眯眼笑道:“你有过目不忘的奇才,学这些字也没这么难。关健是这卷书你还要倒背如流,并理解句中含义。”
“还要倒背如流?”星流又惊呆了。
慧轮揭开油皮书皮,只见内页是用锦帛做成,第一页只写着几个大字。慧轮手指这几个字道:“这几个字是‘道即虚空,虚空亦道',乃我道宗宗义。”
星流道:“前面这字跟后面字一样,中间那四个也是一样的,记住了。不过怪里怪气的,弄不懂。”
慧轮笑道:“先记诵下来,我再给你详细解释。其实别看一百多万字,常用的也就那么多,好记得很。”
星流道:“一大张纸帛就写这几个字,太浪费了吧。”
慧轮笑而不语,又揭开第二页,星流登时张大了嘴巴。只见第二页文学密密麻麻,如同一群群苍蝇太小,看上去就有些头昏脑胀,别说挨个辩认记忆了。
等第一页认清记完,足足用了一个时辰功夫。所幸星流变得聪明无比,一遍便能记住,不但能分清音与字,更能将长文背诵。
到了第二页,便快了不少,第三页更快一些。第一卷共分五页,认足五页,星流不但觉得头脑发胀,肚子里也咕咕乱叫。
慧轮笑道:“你真是聪明,这次省了我的功夫了。学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歇歇了,吃点东西补补元气。“
说话间,他用手在木墙上一根绳索上一拉,叮当铃声嘹亮,远远传了出去。
星流暗想:“弄着铃儿干什么?下课铃声么?难道还有人给送吃的来?”
过了没大会儿功夫,突听沙沙疾响,转即一声长鸣,已到舍前。
星流正要去开门,慧轮笑道:“不用管它,让它自己进来。”
星流心道:“这也不像是人的声音啊。”念头未尽,吱呀门响,有一物走了进来。
这是一只白猿,与常人高矮相仿,长臂细腰,眉毛极长,看着也有点年岁了。星流一眼乍看,只觉颇是眼熟,那白猿也冲自己不断扬颔,大有亲切之感。可是想来想去,就是不知在哪里见过。
白猿背后背着个竹筐,筐里有海碗般大小的粉桃,翡翠珠串般的葡萄,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野果。
慧轮让白猿将竹筐放于几上,便摆手让它离去。白猿向二人深深一躬,出门而去,临行时还不住向星流瞅看。
慧轮笑道:“敝山野果,敬请享用。”
星流苦笑道:“我从没想过,会吃自己脑子里长的野果。再说,梦中吃东西也会止饿吗?“
口中虽这样说,手却一伸摸了个最大的桃子,大啃一口,入口鲜甜无比,自己长这么大,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他三下两下,就哨得只剩下个桃核。
慧轮手抚长须道:“生是虚空,死是虚空,梦也是虚空,我是虚空,你也是虚空,慢慢你就会明白的。”
星流当然不明白,他明显觉到渴饿,只顾吃那些果子,也没时间想这些,不大功夫,就将一筐果子吃个精光。
他甩甩手上的果汁果浆,讪讪向慧轮笑道:“对不住,我太饿了,没给你留下。”
慧轮笑道:“无防无防,这本来就是给你吃的。我是个魂魄,吃不吃东西也没分别。来来,咱们继续学认。”
肚里有了东西,星流心里一振,这次一口气学了八页,学过即记住,慧轮一连声地啧啧称奇。
正学之间,突听轰轰几声巨响,从天际传来。
星流吓了一跳,问道:“怎么好好的天上打起雷来了?”
慧轮道:“这不是打雷,而是玄雷阁的鼓声。”
星流奇道:“鼓声也没这么响啊!这响声跟要了人的命似的。”
慧轮道:“声音传到你耳膜,再辐射至脑海,就会无限扩大化。你用心跟我交流时,也是这声音。”
话刚说完,忽听头顶如巨雷般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道:“你怎么还不起床,要迟到了。”声音又粗又响,震得耳膜生疼,听不出发自谁口中。
慧轮苦笑道:“听到没有,就像这个样子。”
星流歉然道:“对不住,我真不知会是这样,我以后……”突然一拍脑门:“要迟到了,难道学堂上课了?你的船呢?我得快回去。”
慧轮微笑着,信手一挥,星流的身躯飞快地向上向后疾射,刹那小舍及小岛都变成了个小点,他又重新回到了云端。
飘飘渺渺间只觉似乎又触着了实地,屁股底下一片冰冷。
他瞿然惊醒,发现摇弄呼喊自己的正是丁铁,才知道果然要迟到了。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脸也顾不上洗,带着小灰,和丁铁急匆匆奔向学堂。
大多数门人都己集中到修文的学堂中,石铿石锵也破天荒地早到。堂中石台上隐约站着一高一矮两个黑衫女子。
这两个女子正是昨日在树林里见的那两少女。高个的那个是声音清脆的那个少女,矮个的其实比普通女子为高,说她矮只是相比高个少女而言。这时没了隐身,并不影绰,只见两少女都是皮肤雪白、容貌娇俏,令人情不自禁地为之心折。星流心里暗想:”怎么那荆长恨还没到?先让两个徒弟来打前站么?”
他刚走进堂门,只见众门人齐刷刷地向自己瞧来,似乎有点幸灾乐祸的神情。隐隐感到有些不妙。果然还未站稳,那高个少女长眉一竖,明眸瞧向自己。
“你就是那个沈钰?”
声音还是清脆如黄鹂,语气却没那么友善了。
“是,是。”星流点点头,不知她何话要说。
“听说你未经过五关考核,就轻轻松松进入了玄雷阁修道学剑,我还以为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原来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挺漂亮的女孩,说话如此尖酸刻薄,瞬间颠覆了星流心目中对她的印象。他微微有气,说道:“我也是被逼无奈。我本来不愿来的,紫电堂的首座和我们首座却硬要我来,想推都推不掉。“
众门人听他一说,一片哗然。
那少女眉头蹙起,轻哼一声道:“你好大的架子,妈大的福气。不过你是来修道的,首座师祖可答应也让你在玄雷阁中养猴子?”
星流道:“这小猴儿是从小陪我长大的,亲逾骨肉,如果首座不允,硬要撵它下山,我也只好跟着离开。”
旁边矮个少女扯了扯高个少女的衣袖道:“兰师姐,我看就算了。方师姐还有只三尾白狐呢,这小猴虽不起眼,毕竟也是只小宠物。”
星流听她居然替自己说话,况又声音轻柔,不由心里一暖,还甜丝丝地。
那高个少女又哼一声,道:“这些先不说,我师父差我来问明昨日之事。昨天在树林之中,他们说你隐了身偷窥我们……我们练功,又把石大头踹下兽坑,有没有这回事?”
星流听那少女称呼石铿为“石大头“,强忍住笑说道:“师姐也说我是昨天刚被首座领来的。我父母双亡,从没学过一天道,又怎么会什么隐身?分明是他们见我刚入门,往我身上抹黑,好给我来个下马威。”
石铿大声道:“他胡说,我们几个兄弟亲眼目睹,哪能有假?”转头向身后道:“是不是啊,兄弟们?”
星流笑道:“既说隐身了,还能亲眼目睹么?你也说是你的兄弟们,他们整天被你欺负惯了,自然是你说一就是一,你说二就是二。你就说我是妖魔鬼怪,他们也不会有二话。”
石铿怒道:“你放屁。”
石锵突地脑袋一晃,奇道:“大哥,他放屁了没有,怎么没闻到臭味?”
众门人一阵哄笑,气得石铿狠狠瞪了石锵一眼。
石锵这一来更糊涂了,搔了搔大圆脑袋,瓮声道:“大哥,你这样瞪我一眼,是让我揍他么?“
石铿气急败坏地道:“瞪你是让你闭嘴。”
那高个少女见这情形,多半是石铿等人瞎编排,玄雷阁高手众多,也从没听说谁可以凭空遁于无形的,这小孩这点年纪,怎能有如此道衡?当下踌躇该如何处置。矮个少女道:“师姐,我看这事多半是子虚乌有,还是算了吧。”
石铿正要再说,高个少女道:“我师尊本来领了副首座石师祖的命令,来调教你们这帮人的,可他临吋有事,就差我跟芷师妹来了。咱们都是同辈,要互相学习印证。”
星流见她眸子中透着狡黠,隐隐感到她话里必有文章。石铿等人却大喜过望。有两位大美女与自己同堂印证,那真是莫大的福气。
高个少女道:“既是互相学习,就要试试各位同门的玄功高低,有谁肯指教一二?”
众门人齐声喝道:“当然是我们石师兄了。”
说着齐向石铿一指。
石铿不禁面有难色,能与美女近距离接触,实是求之不得。可他对自己这点道衡,着实不太自信,可众人异口同声的推荐自己,不硬着头皮上吧,显然大没面子。
他瞅了瞅高个少女俏生生的样子,她身材窈窕单薄,似乎弱不禁风,更有点我见犹怜,自己全力以赴,未必就输给她,若能侥幸占点上风,这俏美人儿或对自己刮目相看。
他挺了挺胸膛,向众人团团一抱拳,向前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