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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陈之后,隋文帝杨坚对高颎更见亲近,不仅赋予高颎更大的权力,而且作主将太子杨勇的女儿,下嫁给高颎的儿子,并藉此赏赐给很多财物。因为高颎父亲高宾作杨坚岳父独孤信家臣时被赐姓独孤氏,杨坚日常和高颎相处,也不再直呼其名,而是称高颎为独孤公。其亲密程度和特殊关系,由此可见。
所谓树大招风,杨坚对高颎倍见亲信,很自然的招致当朝一些大臣的羡慕和嫉妒。左卫将军庞晃因为嫉妒高颎,就联合了将军卢贲等一些和自己一样不满高颎的大臣,上表弹劾高颎专权。隋文帝大怒,将庞晃、卢贲等人免官,对高颎的亲信有增无减。
除了高颎,越来越受到隋文帝杨坚亲信和重用的,还有苏威和杨素。苏威被擢升为尚书右仆射,和高颎一起总理政务。
在奖掖伐陈功臣时,杨素被任命为荆州总管,晋封郢国公。杨素说:“过去,有个村子名叫‘胜母’,曾子是个孝子,知道村子的名字就绕道行走,不进入这个村子。王谊以前曾分封于郢地,后来背叛了朝廷,我不想和他一样。”于是,杨坚改封杨素为越国公。不久,又拜杨素为纳言。纳言为当时门下省最高长官,官级为正三品,和中总管相同,并不是特别高,但是,纳言为京官,总管为地方官,在当时内外有别的官场体制下,像杨素这样受到重用而兼任的情况,实属少有。
苏威的儿子叫苏夔,自幼聪敏过人,才华横溢。八岁时能诵诗书,擅长骑射。十三岁时,曾随苏威至尚书省,与当朝四贵之一的安德王杨雄比赛驰射,博得杨雄骏马。十四岁时,与当时众儒辩论,口齿伶俐,深得世人赞赏。长大成人之后,博览群书,各方面皆有不俗造诣,尤其对音律很有研究。就连性格傲慢狷狂的杨素,都对苏夔的才华极为赏识,常戏言苏威说:“杨素无儿,苏夔无父。”
隋朝建国之前,北方陷入长期的攻略混战,以致礼崩乐坏。杨坚称帝之后,沛国公郑译上表奏请求修订用于郊庙朝会的传统音乐。
郑译和杨坚有同学之谊,私交深厚。北周的时候,周宣帝宇文赟对杨坚颇多猜忌,杨坚处境艰难,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郑译为内史上大夫,利用亲近周宣帝的有利条件,处处维护杨坚,方能保得杨坚周全。到周宣帝病危,郑译又和小御正刘昉合力,帮助杨坚摄取大丞相之位。杨坚因此总理政事,投桃报李,任用郑译为丞相长史,颇为倚重。
鉴于和郑译的特殊关系,杨坚自然准允了郑译的奏请。于是下诏令太常卿牛弘、国子祭酒辛彦之、博士何妥等人一起讨论研究,负责此事。遗憾的是这几人之间分歧较大,各执一端,谁也说服不了谁,以致过了好多年,此事还是悬而未决。
郑译后来又进言说:“古乐有十二律,五行运转,更相为宫,每律用宫、商、角、徵、羽、变宫、变徵七个音级,后世没有能通晓的。”郑译又向擅长弹奏瑟琶的龟兹人苏祗婆学习,弄明白了古乐演奏的方法,推演出十二均、八十四调,用来校正太常寺太乐署乐师所演奏的音乐,发现全都乖异不符。于是郑译又在七个音级之外增加一个音级,称作应声,并把演奏的方法写成文章宣示朝廷。郑译还和苏夔商议,重新用排列黍粒的方法测量并确定律管的长度,以便重定律调。但是,北方的礼崩乐坏远非一日,大家都认为古乐音律长期以来就无人通晓,不是郑译、苏夔一下子就能够确定的。
隋文帝杨坚自己不太喜欢读书学习,对音律几乎是一窍不通,就连他之前任命修订音律的几个人,音律方面的造诣和修为也各不相同。
牛弘学识渊博,人品极好,得到朝野的尊重和景仰,就连自视甚高,从不把寻常人放在眼里的杨素,也对牛弘礼敬有加。但对于音律,并非牛弘专长,造诣终究有限。
何妥同样以饱学宿儒著称,而且在音律方面颇为自负。另外,何妥为人颇好面子,且历来与苏威不和,此时见郑译和苏夔合作,有了新的进展,不甘心世人认为自己在古乐方面的造诣不如郑译、苏夔等人,所以想方设法阻挠修正古乐之事。
何妥于是提出了一种意见,反对郑译、苏夔等人将古乐十二律更相为宫和七个音级的主张。双方因此各树朋党,互相攻讦。有人提出,可让他们各自造出一种乐调,等待完成后,选择其中好的作为标准。何妥生怕自己落败,于是提议立即举行演奏会,比试各种演奏方法,并预先对隋文帝杨坚说:“各律调中的黄钟调演奏出来的音乐象征君主的德行。”
在举行演奏会的时候,用黄钟调演奏之后,杨坚说:“黄钟调演奏的音乐似滔滔洪流,声音宏大响亮,浑厚典雅,非常合我的心意。”何妥于是奏请只用黄钟一种律调演奏音乐,不得再使用别的律调。杨坚听从了他的建议。
当时,有一位乐师名叫万宝常,非常通晓黄钟律调。郑译等人确定了演奏黄钟的律调,呈奏给隋文帝杨坚。杨坚召见万宝常询问效果如何,万宝常回答说:“这是亡国之音。”杨坚听了很不高兴。
万宝常请求使用水尺作为仪器来调理乐器,杨坚听从了他的建议。于是万宝常制造出了各种乐器,用这些乐器演奏出来的音乐大抵比郑译等人确定的律调低两个律调。经他增加或者淘汰的各种乐器,多得不可胜计。用这些乐器演奏出来的音乐雅淡柔和,不为当时人所喜爱,太常寺中擅长音乐的人大都排斥诋毁这种音乐。
苏夔尤其忌恨万宝常。当时,苏威位高权重,很多人都逢迎于他。凡是谈论音乐的人,都附合苏夔,而攻击万宝常。万宝常制造出的乐调因此一直被苏威压制,没有颁行于世。
现在,陈朝被灭,原来南朝宋、齐、梁、陈的旧乐器和江南地区的著名乐师,全都聚集到了隋都长安。隋文帝杨坚命令这些乐师在宫廷上演奏南朝乐器。
听了他们的演奏,杨坚感叹道:“这才是真正的华夏正音!”于是下令调理五音为五夏、二舞、登歌、房内十四种律调,在接待宾客和举行祭祀时使用。又令在太常寺设置清商署,负责掌管乐师和乐器。
牛弘上奏说:“中国的传统音乐多保存在江南地区,以前攻占荆州时得到了梁朝音乐,如今平定建康又得到了陈的音乐,这些音乐是历代相传下来的,被认为是符合古乐的,请令人加以修订以作为郊庙朝会演奏的正乐。而北魏和北周所使用的音乐,都杂有边疆夷族的声调,不能再继续使用,请明令全部停止使用。”
杨坚准奏,下诏令牛弘、许善心、姚察,以及通直郎虞世基,修定雅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