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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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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九日,隋文帝杨坚颁布诏书大赦天下,并说:“如今天下大同,四海一统,黎民百姓得以任情随意,安居乐业;太平盛世的法律制度,也能够得以传布天下。凡我大隋臣民百姓,都要洁身自爱,沐浴德化,家家努力,弘扬德教,人人自觉,克制私欲。军队可以树立国威,但也不能不加以节制;刑罚可以帮助推行教化,但也不能肆意专行。自今以后,除了禁卫京师皇宫和镇守四方重镇要塞的军队之外,其它的军队都要解散,军器物资也一概停止建造或者征用。如今抗拒王命的割据势力已被铲除,天下太平,各方无事,以军旅征伐为业的将帅军人家庭的子弟,都要开始学习经书儒学;民间拥有的兵器刀枪甲仗,要全部予以销毁。可将此诏书颁行天下,使黎民百姓都了解朕偃武修文的意愿。”

战争真正结束,全国统一,天下太平,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无论征服者的荣誉,还是胜利者的畅饮,都暂时告一段落。这意味着所有人的生活,都将在波澜不兴中继续,或者重新开启一种趋于平静绵长的生活。

于是,杨广前往宫中拜别父皇、母后,准备次日启程回晋阳。

杨广进中华殿时,看见独孤皇后正在殿内张罗着让宫女们摆酒席,心想母后一定是知道自己即将离京回封地,特意要为自己践行。当即心里一热,急忙过去叩见。

独孤伽罗脸上满是笑意地急忙将杨广扶起,拉着他的手到一旁坐下说话。因为聪明伶俐,才华出众,且性情乖巧,善解人意,独孤伽罗在众多子女中,一直特别钟爱杨广。特别是这次率军南下伐陈,杨广不负所望,建成大功,独孤皇后感觉自己脸上特别有光彩,心里的高兴劲儿,又平添了几分,对杨广的喜爱,自然而然也随之添了几分。当然,这和杨广善解人意,杀掉张丽华,为自己解除隐忧,也有一定的关系。念及此处,独孤伽罗禁不住由衷说道:“我儿至孝,这就要归藩,为娘着实不舍。”说完,竟然情不自禁地掉下泪水来。

杨广急忙再次跪下磕头道:“母后恕罪!儿臣何尝不想时时伴在父皇、母后身侧,日日晨昏叩首问安,克尽儿臣孝道。怎奈忠孝自古不两全,儿臣也是万般无奈和痛苦。”

见杨广说得真诚,独孤伽罗破涕为笑,朗声说道:“英儿快起,都是为娘不好。好男儿本该志在四方,我怎么可以为了一己之私,置天下大事于不顾呢?”

正在此时,外面宫人报说太子到。

杨广急忙起身。太子杨勇已然大步迈进殿内。

待杨勇依礼见过独孤皇后,杨广立即向杨勇行礼道:“杨广参见太子殿下!”

杨勇应了一句:“晋王免礼。”

言罢,杨勇用力拍打杨广的肩膀,大笑着说:“二弟,你看你班师回京也没到我东宫坐坐,这就要回晋阳了。难道你心里就没我这个大哥了吗?”说完,孩子似的扮了个生气的表情。

杨广和杨勇年龄相差有五六岁,一直以来,对杨勇都是敬重和礼貌多于兄弟间的亲密。当即颇为认真地说:“皇兄,这是哪里话!一则小弟琐事缠身,二则皇兄政务繁忙,不敢贸然打扰。下次回京一定到东宫拜见皇兄!”

杨广的话音刚落,李渊竟然也进了中华殿的大门。见李渊不再是一身武将打扮,而是换作一身文官装束,虽然杨广已知李渊已经被朝廷任命为谯州刺史,但已经习惯李渊过去一身戎装时的英武逼人,乍一见他换作文官厚的儒雅持重,心里还是略微有点吃惊。

李渊进门之后,径直快步走到独孤伽罗面前,就要下跪行礼。独孤伽罗赶紧上前制止说:“罢了,罢了!此处并非朝堂之上,端的也没有一个外人。所有的繁文缛节也都免了吧。”

李渊说了一声:“谢谢姨母。”这才过来和杨勇、杨广兄弟相见。

他们三人,血脉亲情,其中,杨勇年龄最长,大了李渊将近三岁,李渊又比杨广大三岁,幼时都是经常在一起的玩伴,感情极为要好。特别是李渊的存在,彷佛作了杨勇和杨广之间的一个缓冲和桥梁。也因如此,杨广一扫刚才独自面对杨勇时的紧张和拘谨,很快就和杨勇和李渊谈笑风生,从容自如了。

独孤伽罗被冷落在一旁,却没有丝毫落寞和不快的感觉,反倒是默默地看着三个年轻人有说有笑、亲密无间,由内而外地荡漾着喜悦和满足。因为这三个年轻人,都是他最为亲密、最为信任的亲人。

一会儿,杨坚也来了。于是,大家坐到桌上,开始喝酒吃菜。喝酒吃菜的同时,也尽可能无拘无束地闲聊着。

这五个人,身份地位特殊,堪称当时天下权位最重,身份最尊的五个人。但是,在他们的宴饮过程中,丝毫看不出权力倾轧和勾心斗角的痕迹,有的只是浓浓的亲情,就像是普通农户在喜获丰收之后一次庆祝的晚餐,温馨而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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