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漫不经心地笑着。其实和你聊天很高兴,当然现在有人和我聊天本身就已经不错了。我怕我坚持不下来,看不到你辉煌的时刻,但我相信你一定能抓住所有人的眼球。D的死在我的心上留下了深深的伤疤,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我曾经去好多医院检查过,可医生总说没有病,这是我很费解的一件事。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么?他问。
相信一点点,对于写作的人来说有时不相信不可。灵异可以激发灵感,但如果说出去,一定会遭到舆论的打击,说这是妖言惑众。
确实,有时候不相信不行。这个世界上怪异的事很多,有人说,一个独特的作家是可以看见鬼的,你害怕么?不过我很希望看见鬼,因为这样就可以见我的朋友D了。
我不怕。我不敢说我是好人,但至少也不是坏人,我自称魔少。难道还会有怕鬼的魔么?其实我还希望自己可以遇见鬼,因为我想知道很多的故事。好多人说我偏激,但我说这是我的权利,或许是我想摆脱正常人,因此才这样糟蹋自己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心不由己,他接着说。
D的死最终不了了之,看见他父母伤心的样子我很是难受。但我没有说直接原因,因此一种负罪感让我心痛。我对谁都没有说出真相,包括她。
高中刚毕业,我就离开了学校,去了一家报社做美术编辑。
我喜欢绘画,喜欢浓墨的香味,在这里可以一展我的抱负。可是父母从来不支持,也就是在八月十五的时候,我说了出来,他们将我赶了出来,还说老死不相往来。我从不怀疑我的口才有多差,可我死活说不通他们,含着泪我离开了家。当时我也试着让人在春节的时候给家里带点东西,我也试着带点钱,可那些东西在早晨的时候就出现在垃圾场。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那时我都在怀疑,我怀疑是不是他们亲生儿子了。当然现在这些都无关紧要了。
据说后来他们收养了一个孩子。至于现在过得怎么样,我不清楚,清楚的是他们早已抛弃了我。在报社的工作也很美,可我一直担忧我的病,怕会莫名地复发。事实证明一切还算乐观,只是过了几年,也就是今年我才意识到了上天是多么的狠。
“怎么了?”我问。
“呵呵,我的人生就像剧本,上帝是导演,只不过一切注定是悲剧而已。”
“我认识了她,我此生的最爱。”那时他给我接过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姑娘很清秀,很文静。留着长长的头发,目光很清澈,算不上人间极品,但也有几丝韵味。
“她很漂亮,尤其这双眼睛。”我说。
“谢谢。我也喜欢她的眼睛,追求她的人很多,很多。但她可以做我的女朋友我很高兴,只不过我没让她过上好日子。那次她离开了,而正是她的离去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很爱她,真的,她是我的全部。
她也是在编辑社做美编的,她的画和她的人一样,淡淡而说不出的美。而我的画很豪迈,气势很足,也就是在去年我们共同完成的《漠城风暴》获奖了。”
“有时间我想看看那幅画,可以么?”
“我已经卖了,应该2009年11月份有个展出,如果你去的话可以看到。”
这次我抬起了头,望着他说道:“我一定会去看的”。
他笑了一下,接着说:“我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她会选择我,对我来说这是上帝对我的眷顾。我们在一起很幸福,一起去野外写生,一起海阔天空的畅想,现在想起来就想发生在昨天一样。”
他说了好多他们的故事,大家都可以想象出的完美和甜蜜。这时的他就像陷进了回忆里一样,我看得见他的忧虑,看得清他的无奈,只是找不到故事里的阳光。我写了几年小说,也经历了好多的事,第一次在别人的故事里流泪,第一次安静地听着。
呵呵,你也太怪了,高兴的故事会流泪。似乎是他注意到了我的表情,苦笑着说。
“不知道为什么,只不过我感觉到了你的心跳,你的爱。”我确认在说下这些的时候我是昧着良心的,其实我不是为他这个很单纯的事而流泪,我是想起了一点往事。我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思绪,回过神听着飒继续说:“我很爱她,真的。记得莎士比亚说过你可以怀疑星星是火把,可以怀疑月球绕着地球转,但不可以怀疑我对你的爱。我没有那么神圣,但我对她的爱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是不容置疑的。
经历了好多事我们走在了一起,日子越甜蜜,我的心里就越难受。那一天正好是她的生日,我陪他去了趟肯德基,在森马买了她最喜欢的衣服。她说她要去南街巷,那里有许多古玩,赝品,还有各色小吃,她要回顾童年,寻找那种快乐。
一切尽兴回家的时候,发生了事。你可以想得出来,大家都可以”。这时的他就如六月的天一样,表情善变。本来的晴空,突然间出现了一场暴雨。
又是你的怪病?我说。
嗯,他点了一下头,轻轻地说,在过马路的时候,我有了那种感觉,和十几年前的一样。我站住没走,用衣服遮住脸。
她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你先走,我等会来。她执意走来,我的脸颊更难受。转过头,请别看。
她转了过来,随之是一声尖叫。路上的行人转了过来,就在她跑动的时候,被车碰死了。鲜血洒在了地上,我大声地叫着,一切都无济于事,她当场死亡,鲜血流了一地。
她死在我的眼前,或者也可以说是我间接地杀死了她,我最爱的女人。
我的心里很难受,像个发疯的羔羊一样。也就是第二天,他们说我疯了,并把我送进了精神病医院治疗。我不喜欢进那个地方,我闭上眼就可以看见她被车撞的影子,我想去陪她,我真的好爱她。
那现在你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病么?出于好奇,我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我认识几个医生,他们都很权威,可都不知道。直到有一次,漠城过会,来了个算命的,他看了我的手掌,笑了一下离开了,我问他什么相,他不说。我给了一百元,他也只是支吾了几句,说什么中邪了。
哦,那你相信吗?我说。
“相信什么?算命的话?有点吧!因为不相信不可,我的事他都知道,而这种病情在医学上是没有的,在别人看来一定是编的”。这时的他无奈地笑了一下,笑得伤心。
“哦,是很离奇。如果没有猜错,你一定也看奇门遁甲这类的书”。突然间,我像想起了什么一样。
他很惊讶地说:“嗯,中国的八卦等占卜之类的很风行,哪怕是假的,流传这么长的时间也有它的用处,我查过,不过没结果。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想的。我含糊地说着,我确认我将要埋藏一件事。
他笑了一下说,时间不早了。
确实天已经黑了。
晚安。说完他走了,一个人走了。
我回到了房间,今晚注定将会无眠。
我第二天早晨去找飒,没人。
过了好长时间才知道,他被拉去了精神病医院。
于是我去了趟精神病医院。
这里也挺有意思的,如果你看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孩玩皮球你会觉得他可爱,可你发现一个四、五十岁的人玩皮球就会觉得更加可爱,不是么?
我在想如果把这些图片上传网上,效果会不错,如果排成电视剧,收视率也好。要是写成小说,会有人骂我变态吗?
“不许动!”一个声音说。
我一惊,“我只不过是想想,又不是要真干,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吧?”我转过了头。
“你想干什么?举起手来,听话别动。”
这时只见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拿着一个玩具水枪对准我,真拉风。更为拉风的是下意识的我还真举起了手。
我傻笑了一下,看着他被人拉走。
“这个好像也是。”一个医生指着我说。
这时的我变得很尴尬。“我是来找人的。”我说。
“哦。”那两个医生边看着我边走了。刚才只不过举了一下手,还差点给带走,我没那么神经吧。回过头的时候,我看见了飒,他正蹲在地上一个人玩。
“飒我大声叫了一下。
“你是谁?你是给我说么?还有你认识我么?”他说。
这时候我变得很迷茫。“我是郭卡,你的朋友。”我说。
“朋友,朋友是什么,能吃么?你认错人了,我是奥特曼。塞罗奥特曼。”说的时候他还举起了手,像奥特曼打完怪兽一样。
今天也够郁闷的,昨天也好好的,进了这个地方就傻了。“你不会真的傻了吧?我想和你聊聊。”我说。
“好。我没这么快就傻,我知道你会来的。”他说。
我笑了一下,带点愤怒地说你刚才为什么要装,吓坏我了”。“哦,他们都那样,我要学会融入群体,总不能让他们把我独立吧。”
“那找个地方坐坐吧!”我指了一下对面的凉亭说。
“好的。”
“我说完了我的故事,一切是注定的悲剧。”他很洒脱的摊开了手,像刚谈完生意的商人一样。
“飒,别这样,你还年轻,一定要勇敢地走下去”。我不得不承认有时我会婆婆妈妈的,不过对我来说能拯救一个人比我写一篇好的小说还令我有兴趣。
“呵呵,你认为我会吗?”他苦笑着说。
“别干傻事。”
“不知道。”他摇了一下头。
“不要这样,这也是她不愿看见的。”我说。其实这时还要稍微提起一下我。我曾经自杀过一次不过没死成,但死掉了一份记忆。
“哦,我会给她解释的。我知道你会把这个当小说写,如果这篇小说写成了,记得把这首小诗附在后面。”
他递过来了一张纸,是心型的,字迹很清秀,上面还有着淡淡的血迹。
“哦,我会的。明天我就要离开漠城,就不能陪你聊了。”
2008年3月17号我离开了漠城。
回到家继续赶写我的稿子,3月19号的那一天,我给飒打电话。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随之就是无穷的忙音。
在20号这一天我才知道,飒离开了人世,割腕自杀,那一天我流泪了,想起了几年前的自己。
故事就这样匆匆结束,其实还有更多的谜团还没有揭开。真相将会是什么,谁知道?我想没人知道。
眼泪滴在了键盘上,我想起了那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