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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擎天

这人便是成玉,正在方百花身边充当贴身侍女。方杰将成玉要到身边,由第二份元神将神力投入成玉体内,元神与神力分开后与方杰元神进行融合,这一步非止一日之功。方杰将要成功之际,不想武夷山会仙观主不老神仙吴文英推算成玉有大贵的命格,被方大记到心里,执意要娶,这成玉乃方杰自家成道的机缘,如何肯让,这就造成兄弟隔阂。而成玉自打神力附体后,在腹中返本还源,外人看来就是小腹微显,有孕在身。圣公方腊因为方家兄弟争夺自家妹妹的一个侍女大为不满,将成玉驱离总坛。

成玉回到成家寨,因为无夫而孕,不想在成家寨中丢人现眼,这才在尤溪口开瓷器店散心。阴差阳错下这黑鸦大王神性所化的清气,被高廉捡了个便宜直接吸收。而且吸收的地方正离守体护身元神不远,高廉吸收了神力所化的紫气,与守体护身的元灵产生感应,成了王道人的人劫。

那守体护身元神被镇魔碑镇压,高廉经过千百次的战斗,终于将那份元灵消融干净。元神中承载的神通被高廉吸收的一干二净。虽然三足金乌被高廉一箭射落,但那份微弱的元神中所承载的神通却不是高廉现下所能修习的。便是高廉修习成散仙,霞举飞升,这份传承能不能修习还是不一定。反倒是吕布那份方天画戟戟法,射日箭术,骑兵战阵对现在的高廉大有用处。那只成精的乌鸦留下的却是役鬼的神通。乌鸦本就能穿梭于阴阳两届的使者,成精的乌鸦更是能收集鬼魂,驱使鬼兵。王道人血祭的灵魂都被温候印吸收为鬼兵,就是这份神通的作用。

温候印中寄居的黑鸦大王元神消亡后,这块温候印就成了一块能吸收控制鬼兵的鬼道法宝。不过落到高廉手中也不算明珠暗投。毕竟高廉是器道修士,鬼道法宝也能应用。只不过能使用的机会不多就是了。

口中一道白气呼出,高廉由入定中醒来,虽然吸收了黑鸦大王的一份元神,但被吕布虐杀了几百回,精神甚是疲倦。但身体因为吸收的三足金乌留下的一点微弱的元阳,却是兴奋异常,一柱擎天。这种兴奋与困倦交织的感觉矛盾异常,对已经能精确控制自家身体的高廉来说却不是好事,近乎走火入魔的先兆。好在高廉的元神本就与众不同,乃是域外天魔融合而成,元神无碍,便无大碍。推开窗户,明月在天,高廉深深吸了一口月华,清凉的感觉直入丹田。

外围的货船上欢声笑语传来,玉爪龙成贵的手下正在和高廉的手下联欢。一顿酒下来,尤其是喝清溪流泉这种深受好汉欢迎的烈酒,前日还你死我活的争斗的汉子们就成了朋友。有排舷而歌的,有相扑为戏的,当然还有开局做宝,呼卢喝雉赌博的。

不过货船都是围绕着画舫,远远地护卫。没有一个不开眼的前来窥视。高廉看看天色还早,推开门回到二楼寝室,张琳众女已经就寝。红绫被下,一个个娇艳欲滴。高廉看了眼不屈的小弟,脱衣上床,拉过张琳取水解火。却与平日不同,今夜比平日更是火大十分,张琳招架不住,将惊醒的林红袖、石可人、成玉都拉来助战。林红袖,石可人更是不堪挞伐,只有成玉是新到援军,堪堪忍受。张琳不免在旁进行现场指导,宅女元阴经中本就有采战返本之术,神力转化的紫气不断地润泽高廉,这紫气最能补益人身便在于此,体内阳气缺失便转化为阳气,阴气缺失便化为阴气,自发的调理身体。残月西斜,高廉才在紫气的润泽下将三足金乌的那点元阳转化为本身的元阳。

天色大亮,高廉船队杨帆远航,成家寨众人回家,两下分手,倒是没什么多说的。成家寨在一天,武夷山到福州城这条商路就畅通无阻。

此时正是九月前後,炎炎火日当天,烁石流金之际,早起便是十分热了。高廉与妻妾早饭后便来静室纳凉,这里本是二楼之上的小阁,四周的窗户打开,闽江上江风阵阵,甚是爽快。四外观看,闽江两岸都是忙碌的农人乘着早凉,抢收稻谷。这福州是最早种植占城稻的地方,一年三熟,九月前后,正是抢收抢种的时节。真宗时将福州试验种植成功的占城稻推广到江南各地,江南这才成为粮食主产区。

这福州人最爱兴修田土,不管是海退淤田,还是江涨沙田,只要是田地,就有豪势之家冒名霸占,因此福州的田地每年都会增加。福州田税,就占了全FJ的赋税收入的六分之一。

高廉心有所感,来到书桌前。桌上笔墨纸砚齐全,那纸张乃是一摞十色笺,有深红、粉红、杏红、明黄、深青、深绿、铜绿、浅云十色,用镇纸压着,这是林红袖的珍藏。

这十色笺又唤作谢公笺,乃是吴越四贤的谢景初在SC为官时所制。这吴越四贤最有名的便是王安石,能与王安石齐名,可见谢景初的厉害。取了一张十色笺,用镇纸压好,林红袖忙磨好墨,高廉挥毫泼墨写了一首诗:轻帆数点千峰碧,水接云山四望遥。晴日海霞红霭霭,晓天江树绿迢迢。清波石眼泉当槛,小径松门寺对桥。明月钓舟鱼浦远,倾山雪浪暗随潮。林红袖暗暗诵记,问道:“相公多日不曾作诗,今日可是诗兴大发了?”高廉笑道:“这诗却不是我作的,乃是晚唐的一位叫徐夤的诗人所写,名气虽然不大,却甚为机巧。”林红袖皱眉道:“好像不如相公的诗好。”高廉笑道:“这是一首回文诗,你倒过来读。”林红袖轻声读道:“潮随暗浪雪山倾,远浦渔舟钓月明。桥对寺门松径小,槛当泉眼石波清。迢迢绿树江天晓,霭霭红霞海日晴,遥望四山云接水,碧峰千点数帆轻。”张琳在旁听见稀奇道:“原来诗还可以倒着读,你们读书人真会玩。”又轻声道:“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夜读书。反过来就是书读夜香添袖红,卷题催砚捧衣绿”说着说着,自家笑了起来。“相公,你的诗可不能倒着读喔,不然可有夜香出来喔。”

林红袖轻轻横了张琳一眼,问道:“相公怎么想起这首诗来了。”高廉悠然道:“这不是快到福州了么。福州乃东南重镇,文教发达,巷头巷尾读书声,通宵达旦。相公这个白丁是要做些功课的,不然与福州的士林交往,人家是看不上眼的。”成玉撇嘴道:“读书相公也要拍马屁么?”高廉道:“读书人不会拍马屁还叫读书人么。”沉吟一下,又在纸上写下尊儒坊三字。张琳问道:“这又是什么典故。”高廉道:“本朝真宗时,福州出了个大大有名的人物,姓蔡名伯晞,四岁能诗,举神童,赐进士出身。这尊儒坊便是他家所在,期望自家能生出个聪明孩子的夫人都会去拜一拜,沾沾地气。”这话一说,张琳等女的眼睛都发出亮光来。

林红袖问道:“相公,写福州的诗多么?”高廉笑道:“多,本朝有个叫谢泌的福州知州,写过一首福州即景很有意思。其中有四句:湖田播种重收谷,道路逢人半是僧。城里三山千簇寺,夜间七塔万枝灯。这福州城里庙多塔多。”林红袖虽是还俗,依旧听得眼睛发亮。张琳道:“林妹妹,到了福州咱们就去玩。成姐姐,这七塔都是什么塔?好玩么?”成玉道:“这七塔有定光塔、坚牢塔、寿山塔、神光塔、定慧塔、崇庆塔、育王塔,都很好玩的。”成玉又道:“福州的西市有各种作坊,各类杂货都汇聚于此,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有。还有现下正是吃荔枝的好时候。除了鲜荔枝,还有荔枝干和蜜浸荔枝,都很好吃。要说穿的有蕉布、苧布、丝绢、棉布。最贵的是轻绢,每年都要上贡。”张琳听得笑眯眯的,心早就飞到了繁华的福州城。

船到福州,已经是夕阳在天,福州城内河宽三丈,深数丈,高廉的货船通行无碍。画舫靠岸,先行来福州打前站的朱武在城里的码头迎接高廉一行。老鸦岛一战后,朱武先行一步,带着几个护卫乘小船先行出发,足足比高廉等人提前一日到达。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朱武领众人来到一处小店。店虽小,院落甚是整洁,几间上房窗明几净。在船上,毕竟不同于脚踏实地,护卫轮番上岸休息,高廉等人自然居住在小院里。

第二天一早,就有牙人前来兜揽买卖。听说是上好的清油,一群人只留下三个。都是行内的老牙人,这些事情自然不需要高廉出面,朱武一个出面就足够了。成玉初来,但林红袖早就如释重负的将高家的账目都交了出来。成玉这几天都是在埋头整理账目,将一本流水账整理的清清爽爽。高廉也来了兴趣,虽然会计知识了解不多,但记账法还是知道一些,稍有提及引起了成玉的极大兴趣,追着高廉询问。随着商路的增长,高廉以后的家业会越来越大,账目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分散,现在就开始培养能查账的人才还是来得及的。

一早起来,高廉要去拜访三山书院。福州城里书院极多,三山书院、拙斋书院、廉江书院、竹林书院等书院。这三山书院的山长姓沈名如愚字元发与高廉的业师叶先生有旧,叶先生给高廉的几封信中就有给这位沈先生的。高廉想要快速的进入福州士林的圈子,少不得这位沈先生的引荐。由叶先生的口中,这位沈先生学问是有的,就是有些爱财,门下的弟子也多按钱财多寡分个三六九等。有钱的自然多亲近几分,多指点几句。这等人物却是高廉喜欢的,用钱能结交的先生是最好的先生,福州是东南枢纽,高廉决意在这里建立另一处根基。信州与崇安算是张琳的私房,福州就留给成玉。

高廉一走,张琳就张罗着要去逛街。林红袖,石可人是素来爱清净的,躲在屋里不肯出去。张琳也不强求,成玉却是一个好伙伴,又是福州通,自然要一起去。张琳同成玉换了男装,相伴着出门。主母出门,自然有人跟随,贺吉与封大个子领着护卫跟随。

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成玉是老福州了,领着张琳直奔西市而去。福州买卖北上健康、SD朝鲜、RB南下琉球、吕宋、占城、真腊、大食等国家。这西市就是福州买卖最集中的地方,各地的客商云集,货物琳琅满目,但是纺织物就有绫、罗、绸、缎、纱、绢、绮、木棉红布、木棉绿布等,这些布料纹路清晰,图案精美。成衣有袍、衣、背心、裤、裙等,连抹胸、围兜、香囊、荷包都有。

稀奇地是很多店铺中都是妇人当掌柜,进行买卖。张琳更是轻松,看货砍价玩的不亦乐乎。这家出那家进,买了东西就放到护卫手中,东西多了,流水价的将东西送回客店。一来二去,身边的护卫都少了起来。张琳二人正玩得高兴,由一家店出来,见前面了数个人拿着弹弓,吹筒,粘竿,口中吆吆喝喝,街上的人见了都躲。走到近前才看到这些人围绕着一个年少的后生,那后生摇摇摆摆,只是面色青白,像是个酒色过度的。身后跟着两个武师,脚步沉稳,精气十足,看着就不是好惹的。张琳也不欲多事,领人避过一旁。那少年经过时鼻子一耸,脚步停下来,桃花眼一转,向成玉看来。

那少年转身直奔成玉而来,拱手道:“这位兄台,我与你一见投缘,不如到前面酒楼一叙如何。”成玉摇头道:“多谢了,在下家中有事,就不讨扰了。”身子一侧,就要离开。那般帮闲围了过来,这个说:“小兄弟,不要不开面么。没听过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么”那个道:“多条朋友多条路,小兄弟宋大公子请人,还没有不给面的。”还有恫吓的:“小子,不要给脸不要脸,敢不给宋大公子面子,让你在福州活不下去。”那两个武师抱着胳膊,站在那位宋公子身后,也不开口,自然有一股压力。

成玉面色一沉,身后封大个子早冲了上来,将一帮帮闲冲撞开,贺吉紧跟在后,手握刀把,两眼圆睁,直盯着那宋公子看。那宋公子被盯得脖颈发凉,身后的两个武师向前一步,将宋公子护在身后。宋公子在武师身后跳着脚道:“不要误会,不要误会。我却实是想与这位兄台相交。”

成玉声音尖利道:“误会不误会不说,我却不想认识你,还不让开。”这一本声说话,那帮帮闲的恍然大悟:“原来是个雌,公子好眼力。”“我还以为公子打算换了口味呢。”话越说越难听。宋公子气急败坏:“给我闭嘴,你们这帮王八蛋。”声音也尖利起来:“那位姐姐,不要误会,本,本人确实有事想要找你帮忙。”

听见这声音,张琳心中一动,仔细的看向那位宋公子:“好奇怪,这人真是男人。”,张琳在心里暗暗道。因为众人都在理论,没有动手,封大个子站在前面,转头四顾。在他看来面前的几个,就是两个武师有点棘手,自家加上贺吉绝对拿得下,其余的不是自家护卫的对手,也就不用担心。夫人没说打,自家就不能动手,这是早就说好的。个头高人几头,封大个子就看得远:“师父,师父,这里,这里。”封大个子一开口,有如雷鸣,将众多帮闲震得头昏。听见封大个子的吼声,街角转过的一人转头来看,便向这里走来。

那汉子身高丈二有余,在人群中宛如鹤立鸡群。虽是身躯高大,却甚为匀称,当真称得上是虎背熊腰。两条臂膀有常人大腿粗细,能力举千斤。敞着一领白布衫,露出胸前纹着的牡丹花来。那汉子虽是雄壮,面上却是一团和气,鼻直口方,两道浓眉下,一双丹凤眼黑白分明,口边常带着三分笑意。

那帮帮闲都认得这人,乃是福州有名的武师,擎天神沈刚。家里开着武馆,一身的横练功夫称霸福州。这封大个子本在沈刚门下学艺,偷跑回家,被师伯苟正教训了一回,要搭便船回福州,这才与高廉相识,投入高廉门下。

见沈刚过来,封大个子:“师父,多时不见。”沈刚道:“贤弟,何时到的?你既回城,如何不到我那里去。”封大个子道:“师父,昨日刚下的船。我如今投托在高府门下当差。本意晚间去拜见师父。不想在这里碰面。师父那里去?”沈刚道:“却是宋大官人找我。咦,宋公子也在这里。”沈刚环顾四周,高府的护卫早将张琳、成玉维护在后,将那帮帮闲挤在一边。两帮人手泾渭分明,气愤愤地要撕打在一起。

沈刚道:“不知两家有何过节在这里撕闹?”封大个子道:“师父,这个鸟人,无故拦截我家主母道路,徒弟正要打他,不想与师父有旧。”沈刚道:“这却是宋公子不对。宋公子为何拦截骚扰这位夫人?”那宋公子作揖道:“沈馆主,确实是小弟的不是。小弟心急了,这位夫人与小妹的病状有关。素不相识,怕夫人鸿飞冥冥,故此小弟冒昧阻拦。如今既认得沈馆主,还请告知驻留所在,家父必当拜访。”又对沈刚道:“沈馆主,还请为小弟转圜一二,此事的的确确与小妹有关,此后必是家父出面。”

沈刚抱拳道:“这位夫人,宋公子只是一时情急,却不是不安好心,还望见谅。还请夫人告知驻留所在,宋大官人必会前去赔罪。”成玉道:“赔罪倒是不必了,只是这不清不楚地却不好说话。封大,既然你师父出面,你且留下与你师父相聚,晚间领你师父回客栈便是。彼时公子当在家,有什么话同公子商议便是。”说完同张琳领着护卫自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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