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新来的!想出老千被逮了吧?我看你年纪轻轻的,长得也不赖,怎么想起到赌场来混饭吃?”对面牢房一个小混混模样的男子趴在牢门上,双眼贼溜溜的看着她。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剜下来!”她不想自己竟然出师不利,被刘逸守这个老赌棍给坑了,随身携带的神境也被他的随身丫鬟搜走了,自己现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破地方,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虎落平阳被犬欺,还要被旁边的小混混调戏,真是霉透了!
“哟!脾气还挺大!都是监下囚,就不要互相伤害了!交个朋友吧,我叫薛峰。你呢?”这个男子一脸坏笑,一副泼皮样。
她懒得搭理他,任由他自说自话。
“不说?原本还想着带你一起出去的,算了!你就自己在这里天荒地老吧。”薛峰依旧嬉皮道。
她才不会上他的当,只是白了他一眼,这个刘逸守老奸巨猾,这个囚室那么坚固,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一个小混混,又没有功法,就凭他?
“要不要打个赌,我带你出去了,你就告诉我你叫什么?”这个薛峰依旧不依不饶。
“好啊!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带我出去了,我就告诉你。反之,如果你做不到,就闭上你的嘴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打一个赌既不会吃亏,也不会上当,何乐而不为呢?
“这个,一炷香?”薛峰皱起眉,似乎觉得为难?
“怎么,时间太短了?不行就算喽!”她冷眼看他,她就从来没相信过他。
“不是短,是太长了,而且这里哪有香,时间也不好计算呀!这样吧,你闭上眼睛数到十,我们就出去了。”薛峰信心满满的说道。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过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他要打这个赌,那就照他说的做吧!数个数而已。
“十,九,八,七......”她兀自闭着眼睛数着数,虽然认定他一定是做不到的,但心里还是有一点小小的激动。
数到一,她睁开眼睛,发现薛峰站在她面前,戏谑地看着她,一脸坏笑。
“你闭着眼数数的样子真是好看!”薛峰斜着眼笑道。
“你输了。”他居然到了她的牢室!逃跑的能力没有,开锁的技术倒是不错。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不想踩到了地上的稻草,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倒。
“输就输吧,输给美女,我心甘情愿。”薛峰一把抱住了她,他的声音就在她耳边。
“登徒子走开!”她挣扎着脱身,反手给了薛峰一个耳光,刚出手却发现他俩已经离开了赌场的牢房。
“哎哟!你这下手也太重了吧!”薛峰才落地就被她一掌打过来,躲闪不过倒在了地上。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她也忍不住笑了。
“我叫白霓裳。”
.......
漫长岁月,白霓裳无数次回忆起他们初见的场景,这些事已经过了太久,久到她都已经快记不清其中的细节了。他怎么就忽然和自己说起话了?他们又是怎么回到赌场偷回了神镜?只是很确定自己那时候是幸福的,记忆中的那个她真好,他们真好。
他懂得移形换影,她就一直把他当成了同类,也许是某一区不熟识的执镜使吧。他也一直尽心尽力帮着自己捉住了刘逸守,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说。他们就一直这样,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那个时候,零界还没有督察使,她和他一路骑马前行,游历人间,自由自在。只是他,从来没有跟她一起回过零界复命。
这种岁月静好的日子一直就这么过着,直到她奉命去随州办案。
她收到的任务是,随州有潜行者的踪迹,但具体在哪里,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薛峰跟着她一路游山玩水去了随州,发现那里刚刚遭了水灾,整个城市一大半都泡在了水里,死伤无数,百姓们流离失所,哀鸿遍野。他们多方打探,才得知赤水的堤坝被大水冲毁了,这个是人祸而非天灾。这大坝上年末才进行了岁修,朝廷拨了几十万两银子下来,却被层层截留。没钱修水坝,当地府衙就草草了事,这个沿赤水而建的千年古城就没有了屏障,雨季一到,便遭了灾。而她要缉拿的潜行者,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他看到百姓们遭遇的一切,心生不忍,想要逆天而行,为这十多万灾民“改命”。
她和薛峰的分歧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他觉得这个潜行者是替天行道,为生民立命,本就是做的善事,为何她还要追捕他。而她却觉得,弱肉强食、顺其自然,此间的秩序就是如此,即便是恶的,也有其存在的道理,任何人都不能妄加干涉。
为了这个分歧,他们穿行于水灾前后的世界若干次,他们看到了前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原本美满的家庭,瞬间因为一场大水而家破人亡,连还在嗷嗷待哺的婴儿,也被洪水带走了。薛峰不理解她的使命,她也不理解他的固执。最终,她还是抓了那个潜行者,制止了他还在萌芽状态的“改命”行为,薛峰则负气离开了随州。
再次相见,他们已经彻底走到了对立面。他继续着那个潜行者未完成的事业,找到了他认为发生这一切的根本原因——不该当皇帝的人做了皇帝。他想要永绝后患,就要改变皇权斗争的结果。而她,不可能任由他逆天而行。她甚至把他押回了零界,把他关起来,她想就一直守着他,就如此朝朝暮暮也很好。却不想他纯粹是为了利用她,到零界窃取了嗜血阵的机密!
在时空长廊,他和薛峰兵刃相向。一招一式,她招招紧逼,他步步败退。他去意已决,不忍伤她。如果真要动手,她又岂是那嗜血剑的对手?
她看着手中的长剑直入他的肩膀,他并未闪躲。她知道他的坚持,不成功便成仁!
“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使命。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你若走了,我们死生不复相见!”终于,她还是让他走了。因着失职之罪,她被大长老永久禁足,再不能走出零界半步。这督察使一职,也是为了警示后人而设。此后,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若不再是潜行者了,那就还能再见吧。”临别时,薛峰这么一说。
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