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哪里来的疯子,怎么见面就打人?”宋天宇吓得忘了自己面前的是一位美女,只觉得这是一个疯子,他一面叫嚷着,一面吓得围着榕树四处乱转,好在有大榕树作为挡箭牌,他身上还没有被打到。
那女子从头到尾并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拿着鞭子打人。宋天宇转来转去转得晕头转向,气喘吁吁的,可是她却丝毫不喘不累,鞭子夹带的风一阵强似一阵。忽然,宋天宇躲闪不及,只见鞭子迎头劈来,他来不及再躲,只好用手来挡。忽然,只见一道银光从自己面前闪过,接着鞭子刚触及到宋天宇的头发,一下子断成两截。宋天宇抬头看,只见公孙寂正执剑立在他的面前。
“哎呀,公孙老头,你可算来了!”宋天宇欣喜若狂,赶紧跑过去躲在公孙寂的身后。
“姑娘,不知道你和天宇小子有什么深仇大恨,竟不由分说就大打出手?”
“对!见都没见过,怎么看我英俊潇洒就生气了?”宋天宇躲在公孙寂身后,忽然气势大增。
只见那女子“哼”了一声,并不回答他们。却细细打量着公孙寂,她围着公孙寂转了一圈,吓得宋天宇也围着公孙寂躲了她一圈。女子抬头说:“手上有玉鼎山的玄铁剑,腰间一个药袋子,年龄若老若壮无可辨识,一身草药味——想必你就是妙手回春谪仙子吧?”
“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竟有这般好眼力!”公孙寂微笑回答,“不知姑娘是何方神圣,为何认识在下?”
“家叔曾有幸得到先生的救治,常常跟我提你的名字——在下雪月!”说着抱手对公孙寂施礼。
“连个姓都没有,是不是捡来的?”宋天宇在一旁躲着说。
“哼!”那女子怒目瞪了宋天宇一眼,吓得宋天宇又躲到一边,“姓孔吧!”
“姓孔……吧?”宋天宇把重音放在“吧”上。接着他就又看见那女子瞪着眼睛盯了过来,吓得自己往后一缩。但是他还是闻见了女子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奇特的香气,那香气若有若无,若不是靠的很近,他都闻不到,而且香味奇特,只觉得里面既有莲花的高贵,又有梅花的冷艳,仿佛世间所有的花都没有这般空灵的香气。宋天宇心神荡漾,却只暗暗说这么美丽的姑娘脾气怎么这么臭。
“孔姑娘有礼!”公孙寂细细打量这姑娘一番,然后抱剑施礼,“天色已晚,既然有缘,如果姑娘还未找到落脚之处,不如请姑娘到寒舍稍事休息。”
“喂!公孙老头,别寒舍寒舍的,那是我的寒舍!”
雪月盯着宋天宇,眼神里一种难以理解的意味。天宇吓得赶忙转过身去,然后他听见那天籁一般的声音:“当然好,好不容易碰见神出鬼没的谪仙子,怎么能就这么错过!”
“喂,当我不存在是吗,你们要去的可是我的家!我家不欢迎疯子!爱去哪去哪!”宋天宇恨恨地说,可是却发现两个人仿佛都无视他一般,径直朝他家走去。
天宇好不容易才追上两个人。似乎注意力全放在大名鼎鼎的谪仙子身上,孔雪月已经不发疯似的要追打宋天宇了,只是偶尔白他一眼。宋天宇倒是毫不介意,只是愤恨二人竟全然当他不存在,他们在前自顾自聊天,自己却插不上一句话,于是左摇右摆,这边站站,那边靠靠,可是两个人仍旧是对他不理不睬。
“不知孔姑娘为何深更半夜还在外游荡,难道就不担心有危险吗?”公孙寂的身影矍铄有力。
“哼,我觉得她在外边别人更有危险——”宋天宇插了句话,赶紧心满意足地逃到一边,只是仍旧没躲过那姑娘的憎恨眼神。
但是雪月懒得理睬这小子,“我自幼不喜针线,但求能闯荡江湖,也亏得家父宠爱,教得一身武艺。也不是我自夸,单凭人界这些小鬼小妖,若想伤我,只怕要先命丧我的鞭下!”说着不知有意无意,冷冷地看了宋天宇一眼。吓得宋天宇一哆嗦,满心叫苦,心想我又没找你惹你,怎么就先想让我丧身那破鞭子下面?想着眼睛就不自主地向她手中的鞭子望去,说也奇怪,他原本亲眼看到鞭子被公孙老头的玄铁剑给斩断了,没想到此刻竟完好无损,被那泼妇狠劲一抽重新又甩到两丈开外,而且旋即如同一条有生命的长青蛇一般快速缩回来,只在她指尖处露出一条七寸长的小段,从尖端慢慢延伸,一直蜿蜒伸到她的袖子里。宋天宇看得更是长吸一口凉气。
“如果没猜错,姑娘手里拿的,应该是传说中的龙筋草吧?只听说这龙筋草可神可缩,与手臂连成一体,以主人灵力为根,以日月光华为养,随脉而动,随心而发,威力无穷。只是这龙筋草本并非人界之物,得之不易啊?”
“哦,我就是从昆仑山凤仪县而来的,昆仑山集日月光华,这龙筋草虽说世之罕见,但只要努力找,还是能够找到的。”孔雪月一边说着,一边玩弄着手里的龙筋草。
“昆仑山……”公孙寂抚须默念,“昆仑山距此有五千里之遥,不知姑娘来此莫非只为闯荡江湖?”
“当然不是!”雪月回答,“你也应该知道,玉鼎派今年开榜招新徒,我倒是想看看玉鼎派是不是不负盛名,当真对得起人界第一大派的威名!”
“哦——看来姑娘是想进玉鼎派学艺了?”
“倘若真的有真材实料,那我就在那里学几年,倘若他玉鼎派只是徒有虚名,那我就在那里大闹一番,然后坏他玉鼎派的英名!”
“哈哈,有志气——”公孙寂大笑,“不过依我看,以姑娘如今的本事,怕是还要再学上几年!”
“哼!”雪月一脸不屑,但是却无从反驳,“说倒也是,毕竟你就曾是玉鼎派弟子,据说你们当时不是有‘玉鼎四真人’之称的吗,那另外三人呢?”
“咳咳,”公孙寂轻咳几声,仿佛触及了他不愿回首的往事,“往事都成空,而今又何必再提呢?只是想不到姑娘竟对二百年前的事都了如指掌,果然是非同一般!”
“什么?二百年前?公孙老头,你不是七十岁吗?你到底多大了?”宋天宇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可是他只是听见公孙老头以一阵咳嗽声掩盖过去。全然不想理他啊!
“姑娘方才说我曾医治你的叔叔,不知你叔叔是谁?”
“哦——先生游历四方,救死扶伤,每年因先生之手而活下来的少说也有千百人,我叔叔一介普通老百姓,只怕说了先生也未必记得,他叫驰誉——孔驰誉!”
公孙寂微微一笑,“那倒也是,每年我救治这么多人,定然不会都记清。只是我原本以为,像你叔叔那样的,我能记住的——”
雪月好像没能懂他说话的意思,只是继续问:“听说先生医术之高超,大罗神仙也望尘莫及,人人都说,即便是魂灵离壳,你也有办法给他召唤回来重归本体,不知是真是假?”
“呵呵,假语村言,其可当真?”公孙寂抚须摇头。
“先生不要谦虚——”雪月仰头道,“先生只说能不能?”
公孙寂执拗不过,只得承认,“可以倒是可以,但要求亡者离世不过两个时辰,况且还要死者自愿回生,这才可医,若是时辰已过,或是死者魂灵不愿归来的,只怕就回天乏力了!”
“难不成还有不远还阳的魂灵不成?”宋天宇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这次公孙老头竟然听见了他的讲话,他微笑着着宋天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真正看空生死的人,又怎么会留恋这尘世的点点?”不知怎么的,宋天宇竟看出这老头眼中居然有一丝的怅惘。
“那如果没了本体呢?还能不能活?”这姑娘的问题越来越离谱了。
“本体都没了,那有怎么活?”公孙寂反问,“本体一破,魂灵将散,又怎么可能再复生?除非——不,不行——难道姑娘遇到过这样的人吗?”
“当然没有——”雪月回答,“我只是好奇。”
“不是,你们说完没有?”宋天宇显得很是气愤,“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刚才已经走过了?”
“呃,是吗?”公孙寂这才回过神来,“你怎么不叫住我们?”
“我没叫吗?你们听了吗?”宋天宇说着,恨恨地把门打开。他看着公孙寂踏步进来,接着孔雪月也要进来,他却一下拦住。
“听着,我们家不是客栈,更不是施恩的寺庙,不是说随便来个人我就要收留他住下来的!”他伟岸的身子把门挡的严严实实,两只眼睛怒气冲冲的,仿佛要打架一般。只见孔雪月抛过来一块沉甸甸的东西,他凭空接住,凭那手感就知道,那是一块银子。
“我这就去给你收拾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