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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兰花刺绣之缘

“梵乐山门,盘云蔽日,朝有祥瑞,紫气东来。”知半仙看着远方,叹了口气喃喃地道:“好像来得有点晚,都怪李笑秋那里人太多了。”

昊少白顺着知半仙的目光远眺而去,见远处的山峰云雾缥缈泛着一层淡淡的紫色,在金色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贵气逼人,心想这应该就是陈师叔所在的紫云峰了。

“郭师兄,快到紫云峰了哦。”孙启明转过头挑着眉对郭立岩说。

“今天是来拜访各峰的,别闹。”郭立岩用手抓了抓脑袋,憨笑道。

“是来拜访各峰的啊,师兄,你想什么呢?”昊少白突然开口说到,而后和孙启明两人哈哈笑了起来。

听到这句,郭立岩的脸唰地一下就变红了,心想以前龙吟峰就一个孙启明,现在来了个昊少白,估计以后天天都要被这两个师弟笑话了。

众人在淡淡的云雾中穿行,郭立岩三位弟子谈笑着,伴随唤日的龙吟声响起,昊少白往下方看去,山上暗蓝色的圆形道场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心想这应该就是极双门至阴之火的道场颜色吧,再往道场后方看去,一座金色的大殿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刺眼,宛如宫殿一般。

唤日急速下降,而后一个旋转便飞落在道场一旁,身着淡黄色劲装的陈萧萧早已带着弟子们在道场等候,祝灵灵站在陈萧萧身后微微低着头,目光有意无意地在郭立岩身上飘了几下。

“黄师叔,你们也来得太晚了,恐怕再晚一点的话来这紫云峰就看不到什么了吧。”陈萧萧上前嗔怨着。

“还不是因为李笑秋那边的人太多了,早知道这样就该最后去他那。”知半仙假装没好气地答道。

陈萧萧嫣然一笑:“黄师叔也别怪他了,这紫气朦胧和紫云盘踞各有各的漂亮,我们先去大殿坐坐吧。”

众人互相行礼后便在陈萧萧的带领下往大殿走去。

昊少白的小手被祝灵灵拉着,左边是郭师兄,右边是祝灵灵,师兄和这位师姐有一句没一句地边走边聊,自己夹在中间也不搭腔,于是环顾着四周。

要说紫云峰可是昊少白见过的几座山峰中最贵气的,道场周边的玉色雕栏十分精致,凤纹祥云立于其中,大殿前雪白的石阶也是如此,要不是知道这里是修炼之地,恐怕会以为自己在皇城宫殿之内。

刚到金色大殿门口,一阵奇香扑鼻而来,正厅内摆放着一个一人高的塔状铜炉,铜炉上雕龙绘凤图案及其精细,,这香气应该就是香炉中散发出来的。

大殿内的装饰与龙吟峰的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且不说殿内的各色盆景、绘彩屏风、舞幔轻纱、华雕灯饰,就连桌凳脚上都雕上了祥云,这是昊少白第一次见到如此讲究的正厅,心想这与喜欢穿劲装的陈师叔有些不搭啊。

“大家坐吧,少白,来,坐陈师叔身边来。”陈萧萧招呼着众人坐下,显然,对于昊少白,她是非常喜欢的。

昊少白在两仪门的时候就已经对这位陈师叔颇有好感,虽然之前只见过几面,但坐在她身边让自己感觉十分自然而不拘谨。

“这位就是昨天过两仪门的昊少白,以后就是你们的师弟了。”陈萧萧微笑道,而后介绍了各位弟子给昊少白认识。

昊少白发现眼前的七位师姐穿着与陈萧萧非常相似,都是清一色的劲装,给人一种英气十足的感觉,心想这应该也是紫云峰的特色之一吧。

“黄师叔,时间也不早了,在这吃个午饭怎么样?”陈萧萧突然说到。

“额...丫头,老夫还有其他峰没去呢,就先不在这耽误了。”知半仙眨着眼睛对陈萧萧说。

正在一旁喝茶的秦凌烈一听,手中的茶杯抖了一下,而后又继续喝了一口。

陈萧萧似乎领会到了什么,美眸灵转后微笑道:“那也好,有些风景确实在这个时候最好看,那弟子就先恭送各位了,呵呵。”

众人相互告辞,秦凌烈一行五人又随唤日腾空而起,飞入天际。

“黄师叔真要去焕彩峰吗?”秦凌烈扶着唤日的独角,立于龙头背对着众人,淡淡地说到。

“凌烈,今日是昊少白拜访各峰的日子,不去擒月峰的话倒无所谓,毕竟老夫与司马炬也不对付,可是焕彩峰与老夫并无过节啊,况且老夫多年未到梵乐山,难道你要扫老夫的兴不成?”知半仙慢慢答道,话语间带着坚持,右手在昊少白肩膀上拍了拍。

秦凌烈沉默了片刻,轻叹了口气道:“那好吧。”然后在唤日的独角上轻拍了几下。

唤日已然会意,在高空中吼了一声后身躯盘转,向焕彩峰的方向飞去...

没过多久,昊少白他们便被下方的山峰吸引住了。放眼看去,眼下的山峰周围色彩斑斓,特别是朝着龙吟峰的那一个方向,大片大片的七彩浮光漂于山腰之上,整个山峰顶端就像漂浮在彩色湖面上的一座小岛。

“这就是焕彩峰吗?”昊少白指着下方彩光包围的山峰,虽然他心里已经差不多知道了,但还是惊奇地问了出来。

“应该是的吧,师兄们都说焕彩峰是因为龙吟峰前的天水瀑布水雾飘至山前,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了七彩浮光,才得了焕彩峰之名。”目光呆滞的孙启明答道,他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这种景色只是在同门口中听说过,但是亲自看到却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知半仙左手捋着胡子,右手又在昊少白的肩膀上拍了拍说到:“少白,焕彩峰就快到了。”

唤日高亢的龙吟声响起,这一次,吼声比前几次都要大,震耳欲聋,响彻天际。

焕彩峰大殿,一位身着紫色长袍的女子立于门前望着天空,正是焕彩峰峰主苏雪兰。长袍上兰花刺绣银光闪闪,乌黑如瀑的长发自然披落,眉宇间有着一丝冷意,自言自语地说着:“难道这一次依旧不来了吗?”

“师父,该用午膳了。”一位白衣少女悄然来到苏雪兰身后尊敬地说到。

苏雪兰点了点头,刚转过身准备迈步,突然间,高亢的龙吟声从空中传来。她的眉头舒展了一下立刻转头回望天空,美眸之中瞳孔猛然收缩,朱唇微颤,胸口的浮动似乎加快了几分。

只见一道赤黄色的巨影从空中垂直而下,不过几次呼吸的时间,就在紫色的圆形道场边盘转停落下来。

殿内另一位小女孩似乎也听见了动静,慢跑到门前,眨着大眼睛看向道场。

“咦,龙吟峰的人?”小女孩看向苏雪兰说着,她自然是觉得很好奇的,刚入山门的时候师姐就对她说过不要与龙吟峰的人来往,这样会犯了师父的忌讳。

少女一听小女孩说话,赶紧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如烟,绮雨,再去多准备一些饭菜。”苏雪兰也未回头,一直看着大殿外的道场。

柳如烟眉头微皱了一下,她没想到师父居然会这样说,在她的印象中师父早就与龙吟峰不相往来了,每次在各峰相聚的时候只要龙吟峰的人在场,师父一般都是沉默寡言,更让她觉得奇怪的就是师父一直不让她与各峰的男弟子过多接触,在极双门这么长的时间里,除了与紫云峰的人接触,其他各峰的人不过只是见面打个招呼罢了。

柳如烟虽然心中有些疑问,但平日师父对她们两个弟子非常好,她对师父也是言听计从。匆忙答应后,便带着小师妹孟绮雨离开了大殿,往后院去了。

苏雪兰理了理头发和衣服,迟疑了片刻后,便迈步出了大殿门。

众人从唤日身上下来后看见紫色的丽影从大殿门口的石阶上漫步而下,昊少白看了看四周,除了道场的颜色与龙吟峰的不同之外,周边的白色石砌雕栏,眼前的白色大殿与龙吟峰的简直一模一样。他又看了看身边的师父,此时秦凌烈的胸口起伏频率变快了一些,隐隐能听到师父的呼吸声。

苏雪兰面无表情地来到众人面前,俯首作揖并未说话。

“龙吟峰弟子昊少白见过苏师叔。”昊少白行礼道。

苏雪兰微微点头,看了看眼前这位身着红色小褂的小男孩。

“雪兰,好久不见,你反而越显得年轻漂亮了,不像我这位师侄,头发都白了一缕。”知半仙对苏雪兰说到,话语间看都没看秦凌烈一眼。

苏雪兰稍稍微笑了一下后说:“黄师叔过奖了,多年不见,里面请。”随后示意众人去大殿。

昊少白见秦凌烈不动寸步,拉着师父就往大殿走。秦凌烈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被这么一拉,并没有反抗,就被昊少白拉走了。

郭立岩和孙启明二人刚想一起跟过去,知半仙的双手却偷偷抚住了两人的肩头,郭立岩二人仿佛心领神会,并未再动。

昊少白右手拉着师父走到苏雪兰身边,左手一下就拉住了苏雪兰。这一瞬间,他感觉到这位苏师叔的手似乎跳动了一下,昊少白怕脱手,反而左手更用力了一些。

苏雪兰对这突然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一时间神情有些慌乱不知如何是好,就这样,一个十岁的小孩,左手拉着紫袍女子,右手拉着赤袍男子,三人并排往大殿走了去。

知半仙看着前方捋胡微笑,点了点头,而后带着郭立岩二人跟了上去。

郭立岩和孙启明二人眼睛都瞪圆了,他们不曾预料这位小师弟居然胆子这么大,这可是犯了师父的大忌讳啊。

昊少白夹在中间,慢慢地走着,他完全是硬拽着两个人走在一起,苏师叔和师父一句话都没说,虽然有些紧张,但是没有办法,有些尴尬你不强行去打破的话估计就会是一个死结,此时他的感觉自己的手掌心已经冒汗了。

昊少白虽然有些紧张,但苏雪兰和秦凌烈二人更加紧张,他们二人一直看着前方,面色有些微红,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一些。十年了,两人都未再肩并肩走过路,即便是见面了也会避开对方的目光,而在十年前,他们哪天不是成双入对地在一起,这种感觉他们何曾忘记?

从道场到大殿,虽然只有一段短短的距离,但秦凌烈却感觉走了很久很久。

来到殿内,昊少白感觉这里与紫云峰的完全不同,给人的感觉就是素雅恬淡。殿内的装饰古色古香,桌椅屏风没有雕龙画凤,而是一种沉稳厚重的感觉,整个大殿内散发着淡雅的香气。此时,不远处书案上放着的一个焚香小铜炉吸引了他的目光,一对炉耳是由两条小龙雕成,左赤右紫,栩栩如生。

昊少白打量着这个小铜炉,这铜炉的炉耳似曾相识。

正在此时,唤日见众人已然入殿,吼了一声便腾身往焕彩峰的侧峰飞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龙吟让昊少白醍醐灌顶,怪不得这个炉耳如此眼熟,就是依照唤日的模样雕琢的,小龙头顶的独角就是唤日的标志。

昊少白眼珠灵动一转,心想昨日在震穹峰时腾身而走的蓝紫色巨影应该就是苏师叔的灵兽,虽然不知道那只灵兽叫什么,但是这个铜炉的右耳一定是按照它的样子来雕琢的。

昊少白松开了双手,走到书案前假装不知道一样,细细地看着焚香炉,留下安静的秦凌烈和苏雪兰二人。

“你...”秦凌烈顿了顿,望向苏雪兰轻声继续说到:“你还留着它呢?”

苏雪兰面色微红,转过头正面看向秦凌烈,目光似乎有些颤动,朱唇微张欲言又止,而后点了点头。

“哎呀!”知半仙进了殿内忽然咋呼了一句,秦凌烈和苏雪兰两人慌忙收回了对视的目光,而后看向知半仙。

“黄师叔,您怎么了?”苏雪兰问道。

知半仙走进几步,神经兮兮地看了看苏雪兰紫袍上的银色兰花刺绣,又跑到昊少白身边看了看他红色小褂上的银色兰花刺绣,而后转身笑嘻嘻地说:“雪兰,你和少白这孩子真是有缘啊!”

苏雪兰面露疑色看着知半仙问道:“黄师叔此话怎讲?”

“你看看,你也喜欢兰花刺绣,少白也喜欢兰花刺绣,这不是有缘又是什么?”知半仙捋着胡子挑着眉道。

“咦,黄爷爷,您说得真对,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诶。”昊少白非常惊奇地看向苏雪兰,好像这个事情他刚发现一样。

“黄师叔,这带花的刺绣本就梅兰竹菊这么几种,又有何稀奇?”秦凌烈眉毛微皱说到,他似乎想到了今日来焕彩峰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只是拜访一下。

“师父,这您就不知道了,少白自幼失去娘亲,听父亲说,娘亲生平素爱兰花,所以昊家的家服便都是兰花刺绣。”昊少白微微低着头,说话间竟带有一丝哭腔,呜咽着声道:“每当我看到兰花刺绣的时候,都会想起父亲给我讲过的娘亲的故事...”说着说着,昊少白提起衣袖在自己眼角处抹了抹。

秦凌烈自然是知道昊少白的身世,虽然很同情,但却不知如何是好。而苏雪兰却不一样,她虽然看上去冷若冰霜,但毕竟是个女人,眼前这位十岁小孩遭遇确实让她有所触动,要知道,极双门弟子多为孤儿,就是因为极双门之人有大悲之心,苏雪兰听着昊少白可怜的模样,心中恻隐之心渐起。

别人看不出来,知半仙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昊少白哪里是在抹眼泪,明明就没有眼泪,这么一抹,谁知道之前他有没有落泪。既然这个小滑头演得这么卖力,那老夫也要如他所愿了。

“哎...”知半仙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雪兰,少白是我从桂月城带来的,天生聪明伶俐,家境富足,昨日你在两仪门也看到了,他资质过人,但是他对这些无动于衷,为什么呢?因为他刚出生母亲就因为难产而亡,虽然看上去他很乐观,但从小看着别人家孩子都有娘亲,自己失去母亲的痛苦一直藏在心中,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哎...”

知半仙说完又叹了口气看向苏雪兰,见苏雪兰唇间微微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瞬间觉得应该有门了,又接着道:“老夫看你们二人确实有缘,要不这样,雪兰,你认少白这孩子做干儿子怎么样?”

“啊?这怎么行!这...”秦凌烈突然间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怪不得昊少白昨天已经受礼,今天早上却没有穿龙吟峰长衫出门,但自己却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昊少白见师父似乎有所察觉,赶忙跑到苏雪兰面前拉着她的手可怜巴巴地说:“苏师叔,我能叫您一声干娘吗?”

苏雪兰低头看着憋嘴就要哭出来的昊少白,美眸之中晶莹闪烁,缓缓蹲下了身子摸着昊少白的小脑袋微笑着说:“少白,以后你就做我的干儿子吧。”话语间充满了温柔。

要说昊少白之前还是装的,那么此时此刻面对亲切而又温柔的苏雪兰,内心的情感涌动了起来,灼热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整个人扑在苏雪兰的怀里不停地点着头。

见此,郭立岩和孙启明二人似乎也有些触动,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知半仙舒了口气,心想终于达成了。秦凌烈则摇了摇头,虽然知道今日这个局是早已设好的,但最后昊少白的情却没有半分虚假,长叹了口气,没有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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