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寂静的树林的荒地里，突然显出一道圆形的光圈，耀眼夺目的光线暗下来之后，空地上出现了两个身影，正是从人族皇宫里借助空间之术遁逃的禾轶与楚祀。
“咳咳咳……”胸腔里又泛起熟悉的无力感，剧烈的寒意刹那间涌遍禾轶的全身，推开楚祀抓着自己的胳膊，下意识地远离楚祀，禾轶席地而坐开始调息——刚刚战斗的消耗实在太大，没有神印的支持，丧失一魄的身体甚至无法发挥出以前十分之一的法力。
收回搀扶着禾轶的手，楚祀的脸上终于褪去了戏谑的表情，他似乎毫不讶异禾轶为何会如此，只是站在禾轶的旁边，负手静静地看着漆黑的没有星辰的夜空，夜风将他的袍子吹得猎猎作响。
当黎明星渐渐从夜空中隐去的时候，禾轶终于睁开了眼睛，苍白的脸上也渐渐恢复了几分血色。
“鲛人族的王？”楚祀楚祀温润的声音突然从禾轶的旁边响起，带着认真语气的声线格外的好听。
“人族的官员，还是龙族的后裔？”回身看着在自己身边，衣袍上带着露水的楚祀，禾轶的脸上挂上了客套的笑意。
没有回答禾轶的话，反而是张开双臂深吸了一口清晨清冽的空气，楚祀的脸上满是怀念的表情：“这里的空气，闻起来与龙族居住地的格外相似啊。”
“鲛人王，禾轶。”明白楚祀暂时没有恶意，禾轶微微躬下腰来表示敬意，并且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龙族二皇子，楚祀。”楚祀微笑着向着禾轶回了一礼，因为自己之前对禾轶的无礼道歉：“人族探子太多，入城之时多有得罪，还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二皇子不必说这样的话。”禾轶大度地一笑，在人族重重包围之中带着自己突出重围，又为受伤的自己护法良久，这份恩情当真是很重了，自己又怎么会因为特殊时期的一些权宜之计而恼怒呢？但是，龙族的皇子潜入人族皇宫，必定是为了更大的目标，现在却为了救自己暴露了身份，这位年轻的皇子，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
他斟酌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二皇子假扮人族官员潜入宫中所为何事？”
楚祀的桃花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微微带上了几分为难的神色，低头思索了片刻后，他终于缓缓开了口：“其实，告诉您也无妨，楚此去，是为复仇。”
听罢楚祀的话，禾轶恍然大悟，联想到龙族近年来不断被人族追杀的遭遇，他倒是有了几分猜测，如果是复仇，大不必皇子来做，若是在人族里安插一个高级探子在内部瓦解，对人族的打击效果可不是一点半点，虽然猜出部分原因，禾轶却掩去了自己的表情，低头向楚祀表示歉意：“我无意提及您的伤心事……”脸上挂上了一抹愧疚。
“无妨。”楚祀淡淡回了一句，望向传说中东南龙族王城遗迹的方向，他的脸上满是温柔之色，原本溢满水意的桃花眼里满是坚毅，清晨的阳光透过树荫撒在他的脸上，竟让禾轶觉得有些陌生。
“去龙族王城吧，鲛人王。”沉默了一会楚祀突然建议道：“远那个地方太远，我撕破空间的能力并不足以送您回到鲛人海，倒是龙族王城的中心有蕴含天地之力的法阵，想必您现在早已归心似箭了吧？”
（二）
坤城，繁华程度仅次于京都，同时也是禾轶和楚祀回龙族王城的必经之地。
好不容易到了城门外，禾轶正欲进城，却被楚祀抬手拦住，看着不远的城墙根上并排贴着的两张画像，禾轶和楚祀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拉低一路上用来遮挡的帽檐，退回到人群中。
“守卫太多，如果打斗只会引来人族士兵，我们很难突围而出。”暗暗观察着城门周围披着铠甲，严阵以待的人族士兵，楚祀压着嗓音开口：“以前的排查没有这么严格，怕是专门等着我们的。”
“不能强攻，便智取。”禾轶蹙眉细细思索着：“只是，得想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
“乔装！”沉默了一阵，两人突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一块去了。
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楚祀眼神一亮，看下斗篷下的禾轶，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
“怎么？”禾轶淡淡地抬头，疑惑地看着用手托着下巴的楚祀：“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有倒是有，就怕您生气。”楚祀笑眯眯地看着禾轶，却不明说。
“二皇子此言何意？”禾轶有些不解。
“您看，城墙上的我们都是男子样貌，要是您能够稍微装扮一下，与我扮作回家省亲的夫人，被人识破的概率就会……”楚祀沉吟片刻，一边观察着禾轶的脸色一边小声建议道。
“为什么不是你来扮？”领会到楚祀意思，再被他怪怪的眼神一刺激，禾轶脸色一变，恼了。
“这个嘛……”用目光微微示意的一下自己高出禾轶近一个头的身高，禾轶幽幽地开口：“您见过，妻子长得这么魁梧，比丈夫还高吗？”
被堵了一下的禾轶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便爽快地说：“好，便依了你。”
“哦？”这回轮到楚祀发愣了，似乎是被禾轶转变态度之快惊了一下，他有些接不上来下边的话：“鲛人王，果然是豪杰，能屈能伸啊！”
“谁告诉你我是大丈夫的？”禾轶挑眉。
“鲛人二百岁是才能选择性别这件事，二皇子竟不知吗？”
“你是说……”这回楚祀惊地连尊称都忘记了：“你，你，你，还不到二百岁？”
“很奇怪吗？”似乎是觉得楚祀这样显得很蠢，禾轶淡淡的隔开他向城外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发现楚祀仍然震惊地立在原地，这也难怪楚祀惊讶，鲛人族与龙族，一个在大陆最北边广袤的大海，一个在大陆最肥沃的土地，两族在平常的日子的接触就少的可怜。虽然在楚祀卧底的时候，于人族的鲛人市场见过鲛人，但是那些几乎全都是已经被人圈养、降服的成年鲛人，从未有过鲛人幼体。一路走来，因为禾轶沉稳的处事和鲛人王的身份而先入为主地认为禾轶已经三四百岁的楚祀，呆了。
略有些不耐烦地挑了挑眉，用法力将声音汇集成一条线送至楚祀的耳边，禾轶有些嫌弃地声音在楚祀的耳边响起：“你打算，一直张着嘴巴在人群中，直到被人族护卫发现吗？”
“奥奥！”猛然回过神来的楚祀赶忙向着禾轶的方向追了过去，一边跑一边想，原来禾轶还未选择性别呀？怪不得山洞里一接触之下皮肤那么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