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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夜游巴蜀

江澈与李宓疾赶三日路后,在黄昏前终于到达了城都(CD二字),一排青绿古柳之后便是城都城的大门。落日溶金,天边一片晚霞,五色相渲,染的大地一片殷红。城都城楼下人烟鼎沸,车马粼粼,往来人群川流不息。

江澈见城边绿柳环护着一片大大小小的水池,不少文人世子在水池旁清洗笔墨,正写着一张又一张灯谜,不禁奇怪道:“蜀人为何要在城边修建这么多水池。”

李宓笑道:“一年成邑,二年城都,因有城都之名。秦人伐蜀,吞并后置蜀郡,以城都为郡治,才有人提议要修筑城都都城。”

江澈听到这里,环视城墙四周想了想笑道:“我随师父游历四方,所过城池,或凭山险,或占水利,城都城既无险阻可恃,又无舟楫之利。且城址在平原低洼地方,潮湿多雨,想来为了筑城,蜀人曾在四周打量挖土,这些大池便是当日的取土之地吧。”

李宓接着道:“这些水池即可灌溉良田,养鱼为粮,更可在作战时形成天然屏障。蜀中才子皆爱来此处濯写笔墨,所以这块水池叫洗墨池。除此之外,著名的还有城西的柳池,天井池,城北的万岁池和城东的千岁池。”

待到二人进城时,已是傍晚时分,天色渐渐黯淡下去,城内零星的亮起灯花,初时灯火阑珊,渐渐繁密烂漫,胜如星河,灯火炽亮处,不时传来琴瑟之音,人声笑语。

二人并肩行走于川流不息的人潮之中,李宓突然道:“虽然杨国忠现在接手西南,可城都郡守仍是李林甫的人。我身份特殊,若是再穿着这身衣服,轻易被人认了出来,可坏了大事呢,江澈容我先去别处置购一身衣裳。”江澈想也不想脱口道:“我陪你去。”李宓嗔怪的笑道:“虽然我带发修行,应看得透彻,可仍然还是女儿家,江澈与我同去只会有众多的不便。”

江澈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老脸一红。李宓道:“我早就在一个月前订下了城都城西的悦来酒家,等会我们便在那里碰头吧。”话罢,便往别街转去。

不同与苏州的人烟鼎盛,城都坐落天府平原,群山环抱远离中原,其升平繁华中自有一番与世无争的奢靡安乐。小孩联群结队的提灯嬉闹,女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羌族少女的华衣丽服更充满异地风情,娇笑玩乐声此起彼伏,溢满店铺林立的城门大道。

江澈一个人走在城都城大街上,听着耳旁的欢声笑语,抬头望往被一城灯火夺去少许光彩的明月,心中涌起亲切的感觉,所谓和平盛世,该就是眼前的样子吧。

他仿佛给卷进这洋溢对生命热恋灯影烛光的巴蜀城市里去,随着摩肩接踵的人潮缓缓移动。屋宇连锦,楼层复阁,张灯结彩,犹若一条星河。

若苏微仍在,她会很高兴的和他凑热闹。一想到苏微,江澈便都不知该往哪处去才好。

“兄台,留步!”突然他的视线被一个与他身材相仿的男子挡住。

他愕然一看,只见他前方的是一名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他一身华服,头带笼冠,薄薄的唇边自有一股玩世不恭的意味,手中摇着一把折扇,江澈只觉得似曾相识却记不得哪里见过。

那少年虽然面露微笑,盯着他的眼中却衔了一丝精光,大有拦住江澈去路的架势。江澈冷然道:“不知兄台有何指教?”那少年直勾勾的看着他手中的焚天剑道:“可否借兄台宝剑一观。”

他这么一说,江澈蓦然想起当日在益州城里碰到的哥舒翰身旁的那个少年武将,当时他身着军装自有一股英气,今日的身着便服却又一丝浪荡潇洒。当日他便发现他身背的长弓跟自己手中长剑材质相同,便心生疑惑,可后来又与王拱手下起了冲突,此事便不了了之。不料今日会在城都碰到,当下笑道:“是怕在下心中存了与兄台同样的疑问呢?”

那少年目中寒光一闪,哈哈一笑,手中折扇轻轻一合,便往他点来。江澈只觉得他合扇的动作看似简单,却好似隐藏了某种奇怪的法门,不敢大意,右手一拂便要将他折扇拂开。

他这一拂用了青龙劲道,本以为能轻松将他弹开,却只是将他折扇定在空中。那少年不料他有如此修为,手中折扇再也无法向下进一分,转扇借着他的劲道往上一挑,他这一挑角度惊奇,看准青龙劲最薄弱的地方直直向他的脉门叩打去。

江澈心知这一下若是被击中,自己的手腕怕就是废了,又祭起玄武劲,一个小型的绿色护盾一闪而现。那扇子似乎撞在虚空上,“当啷”一声被反撞开来。朱雀气劲乘机而出,便往那人面门罩去,那少年猝不及防,只得用扇面将朱雀劲挡了下来。

二人身边人流如潮,不住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二人却似乎被定在街心一样,在片刻间便以旁人无法分辨的速度过了数招,且彼此都越斗越惊奇,暗自佩服对方的神通高明。

正值此时,突然听到一女子喝到:“高仙芝!你哪里跑!”

那少年听到这声叫声,脸上露出一丝惊恐,片刻之前还是悠然自若潇洒不凡此刻却是愁眉苦脸,慌忙撤了真气,口中飞快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兄台后悔又期。”便要开溜。

江澈正觉一阵莫名其妙,便见一名羌族女子花蝴蝶般的转到高仙芝身前,她身著羌族的花边长袍,腰间系了个腰鼓,缠了一方头帕,俏生生的拦在他身前,叉着腰道:“好啊,你来城都了也不找我,是不是又要遛了,我有那么可怕吗?”说话间便红了眼圈,似乎要掉下眼泪来。

高仙芝见她神情,忙赔笑道:“脱不花妹妹,我怎么会怕见你,只不过奉了师命要速速赶回去,我可是想来见你得很。”说着从袖里拿出一串九仙彩凤步摇道:“你看,我连礼物都给你准备好了。”

脱不花将信将疑的接了那步摇过去,看着江澈道:“他叫什么名字。”江澈见高仙芝不住的给自己使眼色,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叫江澈,眼下我同高兄确实还有要事要办。”

脱不花怒道:“要事?看你们两个这轻薄的样子,哪里像是要赶着去办事的样子,也不知想到哪里去胡天胡地。”又埋怨道:“仙芝从前可不是这样,都是被你们这些狐朋狗友带坏了。”

江澈哭笑不得,只得闭嘴点头,脱不花只当他不服气继续道:“难道不是?若不是你们教唆,他哪里会像丢了魂一样迷上一个青楼里贱人。”

江澈还不待她说完,便听高仙芝重重呵斥道:“闭嘴!我不准你这么说小蛮!你怎么变得这么不野蛮讲理?”

脱不花没想到他会这样呵斥自己,哭道;“好好好,我野蛮,我不讲道理,她去风尘卖弄便是讲理的好女儿家了?我再也不要见到你!”话罢,将那步摇一扔,捂脸跑开了去。

高仙芝自知说重了话,忙上前拉她,那蛮女彩袖一挥,一股五彩斑斓的彩雾朝二人罩来。

江澈不及躲避,被这彩雾迎头一洒,整个人顿时变得五彩斑斓。

再看高仙芝虽也是一身狼狈,脸上却满是露黯然之色,朝着江澈苦笑一下,口中道:“多谢江兄仗义,人生苦短,不若同去浮上三大白。”话罢便搭着江澈肩膀领着他往一处酒肆走去。

江澈少年心性,二人又年纪相仿,俱是豪爽之人,三盅酒下肚,便熟络起来。高仙芝给他倒了一杯酒笑道:“江兄莫要见谅,刚才多有冒犯,这杯当小弟给你赔罪了。”江澈举杯跟他喝了一杯,笑道:“这叫不打不相识嘛,只是苦了我要替高兄背了这么个黑锅,可再惹不起你那个妹妹。”高仙芝神色一黯道:“我幼时曾到蜀中学艺,脱不花是巴蜀四族巫仙的女儿。”江澈道:“巫仙?”高仙芝道:“巴蜀四族是彝、瑶、羌、苗四大少数民族,与中原人练道修仙不同,他们有自己一套信仰,以巫术修仙,虽然手段不同,却都是速途同归的道友,而脱不花跟我一起长大的妹妹...”他哈哈一笑道:“这事不提也罢,此处叫望江楼,是CD数一数二的酒楼,这里的川菜麻辣鲜香都是最地道的。”他一拍手便有人流水似的端了几碟下酒的小菜上来。

江澈倚在椅上,从露天的楼阁往外望去,只见一城灯火,灿若星河。耳边传来高仙芝的声音:“只是小弟我实在好奇能用这宝剑的人是何方神圣,才忍不住出手试探。”江澈听到这话心里生出戒心,只是道:“这焚天剑是我机缘所得,按理说就算不是独一无二,也不会在这外间出现。”高仙芝一愣道:“这也巧了,给我这把弓箭的人也曾说过他所铸之器,绝无仅有。”

江澈脑中急转:“焚天剑乃董家三代锻铸而成,桃源已然覆灭,为何外间仍能有相似之物。”一时只是百思不得其解。当下二人各怀心事,默然不语。

江澈想起与李宓之约,又喝了两杯便起身同高仙芝作别,往城西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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