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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水妖与剑客

“穆赞萨大师!你撑着点,我们这就救你出来!”

“你们几个,使劲挖!”

“糟糕,穆赞萨大师不动了!”

“大师!!!”

几个学徒正围着被困的炎蛮族大块头,挥舞着铁锹铲子试图把他从地里挖出来,就在不久前,这个脾气火爆冲动的大个子使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击,却不慎一头撞进了地下,幸好生就一副铁骨铜皮,有金刚不坏之身,不然早已粉身碎骨。

看着一群慌乱的学徒和倒栽葱插在地上的穆穆大叔,汤姆哭笑不得,不知何言以对。

“愚蠢的凡人,什么大师,不过是一个没脑子的野蛮人而已。”汀可不屑一顾地说。

这个吵闹的开幕仪式,为汤姆揭开了杀手村的面纱,汀可带领着汤姆走进村子,开始喋喋不休地向它讲解。

“这里是倒悬在洛奇湖湖底的岩石上的,这一点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因为有冥波矿发出的虹吸波动,所以我们不用担心掉下去。”汀可说着,又伸手指了指头顶的天空。

“你抬头看。”汀可指着天上的那片云海,汤姆连忙抬头望去。

“你是不是觉得很好奇,这里明明是地底,为什么像白天一样明亮?”汀可笑着说。

汤姆连忙点点头,汀可见它这么老实听话,一脸得意地说:“这里的光源全是来自我们头顶,那些白雾底下是大量天然形成的太阳水晶,太阳水晶会发出和太阳一样明亮的光芒。”

汤姆恍然大悟,想起刚进入这里时,自己和云雾擦肩而过,掀起的风吹散一小片云雾时,云雾的缝隙里射出的光刺目耀眼,原来是太阳水晶的缘故。

汀可带着汤姆从训练场中央的道路穿过,汤姆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两旁训练的学徒们,汀可虽然对这头初来乍到的龙还抱有戒心,但好不容易有个可以听她唠叨的家伙,她自然乐此不疲。

“他们每一个都是孤儿,我们的杀手村专门收养这样的孩子,教他们怎么当一个杀手,”汀可笑着说,“可别小看我,我也是很厉害的杀手。”

汤姆疑惑地打量着汀可,它很难相信眼前这个身高不到三十公分,体重轻得随风飘飞的小精仙,竟然是一个杀手。

在汤姆的印象里,精仙一族都是和平主义者,少女们最喜欢这些优雅可爱的精仙,她们隐藏在人类看不到的微小国度,每天在大自然中劳作,负责帮植物传播花粉,帮助植物播种等工作,而精仙本身也是从植物中来,一株植物成长了一定的时间后觉醒了就会成为一个精仙,汀可手里一直攥着一朵三叶草,或许她是三叶草觉醒的精仙也说不定呢。

注意到汤姆疑惑的眼神,汀可撇了撇嘴,皱眉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杀手?”

汤姆点点头,汀可眉头一皱,嘟嘴道:“这是我的秘密,我才不告诉你!”

走着走着,汤姆和汀可已经穿过了训练场,来到了一个大帐篷旁,和训练场的喧嚣吵闹不同,这个帐篷里非常安静,只能听到一个轻柔的女声回荡在帐篷里。

“取三克尼佩罗草根,一克闪电蝾螈尾巴,些许魔库隆石粉,混合进蒸馏水,用小火加热,再用玻璃管道收集混合液表面气体,用玻璃瓶密封收纳,就可以获得气体毒药【死神的呼吸】……”

透过帐篷的缝隙,汤姆好奇地探头望去,只见里面坐满了学徒,每一个学徒都带着防毒面具,在学徒们团团包围的中间,一个身穿浅蓝色纱裙的女子正在试验台前摆弄着一堆玻璃用具,一盏小小的酒精灯正在加热一壶药剂,壶被一个玻璃罩子紧紧盖住,罩子上连着一根螺旋状的玻璃管道,通向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根据女子的话语,她应该是在教这些杀手学徒如何调配毒药,可是所有学徒都戴着防毒面具,唯独她没有戴,汤姆发现了这一细节很是疑惑,难道这女子就不担心意外中毒吗。

“这种毒药无色无味,混入空气中无法察觉,即使是嗅觉灵敏的猎狗也无法辨识,装在瓶中宛如空无一物,因此可携带通过任何场所而不被检查发现,”那女子一身浅蓝纱裙如浅海的波纹般轻柔,说话的声音却宛如海峡般深邃,“常人若是吸入死神的呼吸,并不会感到任何不适,但是一个小时之后,肺功能将逐渐衰竭,起初只是感到胸闷难受,随着时间推进,肺部吸入空气的能力将下降,而呼出空气的能力却会提升,最终只呼不吸导致窒息死亡,严重者肺部会大量内出血而吐血,因此这种药被称为【死神的呼吸】。”

“哲尔丽老师,我有问题!”一个学徒举手问。

蓝衣女子点头示意,那学徒便站起来道:“既然它是气体毒药,那放到空气中不就四处飘散了吗,这岂不是令下毒者也有中毒的危险吗?”

哲尔丽眉头一皱,轻轻拿起刚刚做好的那“瓶死神的呼吸”,手指扣住瓶盖,轻轻打开,众学徒看到她这么做,大惊失色,纷纷捂住口鼻,却发现根本捂不住,因为自己正戴着防毒面具。

“毒药有千万种,下毒的方式却是无穷无尽的,死神的呼吸的实际用法,我们下节课再讲,但无论我教会你们多少种用法,真正面临实战时,只有随机应变才是最佳战略。”蓝衣女子淡淡地说。

汤姆惊讶地发现,在帐篷中飞舞的苍蝇接连不断地掉落到地上,刚想要屏住呼吸,却又发现在帐篷边缘的苍蝇安然无恙。

“别担心,这么少剂量的死神的呼吸只有半径二十五英尺的有效范围。”蓝衣女子双目微闭,声音淡若清风,似乎在提醒某些人。

汤姆知道她是在对自己说,顿时放下心来,再一次仔细观察那女子,只见她雪白的皮肤如果冻般晶莹剔透,光滑水润,隐约仿佛能透过皮肤看到血管脉络,她有一头水蓝色的长发,但是这头发也像果冻般晶莹剔透,每一根头发都像水母的触须般润泽发亮。

汤姆看的出神了,一旁的汀可感觉受到了冷落,十分不满,在汤姆的脸上狠狠踢了一脚,嘟嘴说:“她是一个水妖,名字叫哲尔丽,是我们之中的药剂杀手,我们都叫她果冻姐姐。”

虽然被汀可踢了一下,但是黑龙鳞片很硬,并且汀可力气很小,所以并不觉得痛,听了汀可的话,汤姆更加疑惑了,像哲尔丽这样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竟然也是杀手,这颠覆了汤姆的一贯认知,毕竟它在刺客驿站里见过的杀手大多是一些彪形大汉,不过汤姆又想起了修曾经说过的话,厉害的人都是深藏不露,以前它不能理解,直到遇到了汀可和哲尔丽。

汀可继续滔滔不绝地说:“水妖的本体就是水,世上所有的水都有着自己的灵魂,未成年的水妖和普通的水毫无区别,当他和一种水生生物建立共生关系后,才真正算是成为了水妖,从此这团水只能跟随着这只水生生物,而这只水生生物也只能在这团水中呼吸,随着水妖逐渐发育成熟,就可以变化成各种形象,这就是水妖的诞生,哲尔丽是和涅槃水母共生的水妖,她的头发其实是水母的触须,在她的触须里藏着无数细微的毒刺,普通人只要被刺一下,半小时内必然毒发身亡。”

汀可讲解完毕的同时,哲尔丽的药剂课也结束了,学徒们收拾好东西熙熙攘攘有说有笑地从帐篷里离开了。

“没意思,我们走吧。”汀可皱了皱眉。

于是汤姆又跟着汀可继续前行,走过了大帐篷,原来帐篷的后面是一颗大榕树,树根盘卷曲折,坑坑洼洼,树冠长得十分茂盛,树干得五六人合抱才能环绕,树冠上垂下一条条新生枝条,笼罩了半径十米左右的地面,看起来是一棵生长了百年的大榕树。

在这大榕树盘曲的树根上,两个少年各自手持一把三尺长剑,正在互相劈刺,他们的脚步受到树根的阻碍,而剑的攻击范围也因为榕树垂下的枝条而变得局限,但他们使出的剑招却丝毫不见变慢,反而十分的凌厉狠决,攻击快的目不暇接,防守也是密不透风。

汤姆从未见过这么奇特的剑术,更令它好奇的是两个少年手中所持的剑,那剑不同于克里多尼亚大陆上常见的剑,克里多尼亚大陆上用剑的大多是骑士,骑士的剑剑柄较长,可以双手持握,剑托通常呈十字形,而剑身又长又宽,骑士剑通常比较沉重,需要有很强的臂力才能运用自如,不论劈砍还是刺击都很凶猛。

而那两个少年手里的剑则大不相同,那剑的剑柄不长,只是勉强可以双手握剑而已,剑托呈梯形,看上去似乎并不能充分地保护握剑的手,而剑身只有三尺长,剑身又细又长,看起来弱不禁风。

就在汤姆疑惑的时候,两个少年的决斗忽然便分出了胜负,其中一个少年手腕一转,用非常巧妙的姿势挑开了对手的刺击,随即出剑如风,霎时刺中对手咽喉!

汤姆大吃一惊,但它发现那被剑刺中的少年并未倒在血泊之中,两个人只是定立在那里,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像雕塑似的。

汤姆定睛一看,原来两个少年手里的剑只是木头做的玩具,没有丝毫的杀伤力。

这尴尬的宁静持续了大概十秒,就连旁观的汤姆都快等不下去了,几乎要冲上去看个究竟,却听那胜利的少年忽然说话了。

“师父?”

然而没人回应,少年满脸尴尬,又提高嗓音,朗声道:“师父!弟子分出胜负了!”

“哗!”

只听树上一阵动静,一个人影从树上坠落,一身穿得发灰的白色袍子,头上戴着一顶芦苇编成的斗笠,斗笠下是一头雪白的长发,在脑后用黑色发带草草地束起,浑身上下沾满了榕树叶子。

那人摔落在榕树的根上,痛地哇哇大叫,狼狈地坐起身来,汤姆听他嗓音,似乎十分年轻,而且嗓音和克里多尼亚大陆上的盖尔人大相径庭。

两个持剑少年慌忙上前把那人扶起,却听那人打了个嗝,少年慌忙捂住鼻子,难过地说:“师父,你又喝醉了!”

汤姆遥遥望去,只见那被两个少年称为师父的男子手上有气无力地拎着一个葫芦,摇摇晃晃地,从葫芦上不断地滴下水来,原来那是一个装酒的器皿,在克里多尼亚,葫芦原本就是少见的植物品种,用葫芦做成的装酒器皿,更是充满了异国风情,汤姆从未见过,感到十分新奇。

“我没醉!”

那个师父大声嚷嚷着,听声音并不比那两个少年年长多少,并且他的盖尔语也说得略显生硬,很显然他是一个异邦人。

这时,汤姆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在那斗笠遮掩下,白色长发半遮半掩的,是一张俊美秀气的脸,一双俊美的丹凤眼,一对温润的柳眉,鼻梁挺拔,唇若红玉,肤色白皙,但显然和盖尔族的白不同,略微带着一些黄色。

两个少年却是金发碧眼的盖尔族,他们称呼那个异邦人为“师父”,这个单词是盖尔语中所没有的,汤姆不能理解,但能看出来这两个少年很是尊敬那个白衣白发的异邦人。

“师父!”战胜的那个少年,双手抱拳,似乎是某种礼节,“今天您让我们在这片榕树林里比试剑法,究竟是什么道理?”

那异邦人提起手中的酒葫芦,饮了一口酒,痴痴笑着道:“为师传授给你们的剑法,可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这门剑法只有练到在任何境地任何场所都能运用自如,才算是刚刚入门而已,剑法最忌在空间狭小处施展,普天下剑术多有此通病,但我们不仅仅是练剑的人,我们是刺客,因此我要教会你们在逆境中如何反击……嗝……”

“原来如此,弟子受教了!”那两个少年闻言,连忙抱拳行礼,言语间满是崇敬。

汤姆在一旁直愣愣地看着,汀可见它如此好奇,便对它解释说:“那个白头发的异邦人,他叫凛,从遥远的旦夏之方的恒渊合众国而来,他带来了我们从未见过的异国武术,是我们之中的剑客杀手。”

旦夏之方、恒渊合众国,这两个词是汤姆从未听过的,而且从这两个单词的结构来看,多半是音译的异国语言,汤姆非但没有明白,反而更加迷惑了。

“咳咳,就知道你听不懂,连这么聪明的我都听不懂这个翻译到底是什么意思,”汀可笑着说,“如果说奥罗拉大陆,永恒乌托邦,你应该听说过吧。”

“嗷!?”

汤姆欣喜若狂,这是它第一次听到修以外的人提到永恒乌托邦,它一直都以为这只是个传说,没想到真的存在于世界上。

在这个湖底洞中隐藏的杀手村中,不但有女巫、炎蛮、精仙、水妖,甚至还有来自遥远的神秘国度的异邦人,但是这个杀手村隐藏的秘密才刚刚露出了冰山一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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