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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既然有情,魔又如何

这六天以来,陈扬每天天不亮起床,跟着甄心去海边鱼市场购买食材。烹煮好食材后,慕名前来的食客早已排起长队,出售麻辣小海鲜的工作,几乎要进行整整一个白天。

到了晚上,陈扬还要负责扫地、擦桌子、劈柴、运煤、看管汤锅的火候。顺便趁人不备,化解甄心注入浓汤里的恶魔气息,忙碌得恨不得变成哪吒。

令陈扬感到轻松的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郑大炮始终没有来过店里,也再没有找人教训陈扬的举动。也许是郑大炮受到了甄心的“警告”,也许是陈扬“美食街菜刀侠”的名声传扬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总而言之,这是最令陈扬感到舒心的一件事了。

不过这几天,陈扬感觉到甄大娘和甄心母女两个,却变得越来越神秘兮兮。

甄心是一名五级恶魔,同时也是一个有着良好职业操守的厨师。

所以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甄心除了每天清晨去一趟鱼市场,几乎不肯踏出小吃店半步。但是最近几天,每到黄昏时分,甄心都会把厨房里熬汤的活计交给陈扬,自己偷偷跑出门去,隔上两三个小时才会回来。

每一次甄心回到店里,都会脸色潮红,看上去似乎疲惫不堪,脸上却散发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幸福光芒。甄心身上的女人味越来越足,身材更加丰腴诱人,举手投足间,无不展现出成熟女人动人的魅力,随便一个嗔怪的眼神,就能让陈扬产生无比惊艳的感觉。

而每次甄心出门的时候,甄大娘都会立刻陷入一种暴躁而抓狂的状态,原本一个面慈心善的肥胖老大娘,脸色往往阴沉得容嬷嬷还要可怕。

甄大娘对陈扬的态度也急转直下,一天不如一天,往往陈扬犯了一个很小的错误,或是干活儿时手脚稍微慢了一点,都会遭到甄大娘严厉的斥责。

当斥责变成辱骂的时候,就算陈扬再傻,也看出甄大娘不想自己继续留在这里。

陈扬不明白甄大娘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转变了态度,抱着忍辱负重,为了完成屠魔任务,不惜牺牲自己尊严和脸皮的想法,陈扬还是强忍着留了下来。

不过陈扬已经看出,甄大娘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热衷于开店赚钱和跳广场舞胖老太太,这个反复无常、情绪多变的老人家绝对不简单。

陈扬赫然发现,甄大娘屡次赶走自己失败,居然对自己动了杀心。虽然陈扬每天都巧妙的躲开和甄大娘单独相处,却能够感觉到甄大娘对自己的杀心越来越浓。

人类都是感情动物,许多兽类也是。

人和人相处得久了,自然而然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感情,或是友情,或是亲情,或是爱情,或者干脆是一种习惯性的心理依赖。

如果养了一只小猫小狗,猫和狗也会对主人产生感情。

不过恶魔是否真的有感情,陈扬到昨天才敢下了定论。

从陈扬进入店里工作的第一天,甄心就把陈扬当成一个廉价的劳动力使唤。不过陈扬出于故意接近甄心、麻痹甄心的目的,始终扮演了一个贫穷、可怜、单纯、善良的萌弟弟角色,没黑夜没白天的纠缠在甄心身边,问这问那,无论什么脏活累活都抢在前面去做。

渐渐的,甄心对于陈扬的感情,开始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陈扬打出生后就没见过父母,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白眼。

每当结束一天辛勤的劳作,店里三个人坐在一起吃过晚饭,陈扬都会烹煮一壶清香的茉莉花茶,三个人围坐在破旧的沙发前观看电视节目,一面聊些家常,打发无聊的冬夜时光,陈扬都会不自觉的提起那段苦不堪言的经历。

陈扬会为甄大娘轻轻按摩因为风湿而积水的膝盖,如果被甄大娘问起自己的来历和过往,就会说起自己在福利院里吃不饱饭,在学校里受过的欺负,在社会上打拼时遭遇的苦楚。

所有不公正的待遇,和一切不堪回首的往事,从陈扬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大男孩口中说出来,都会给听众留下无比深刻的印象。

往往到了这时,甄大娘会沉默不语,或者简单安慰陈扬几句。

甄心一开始只是会毫不在乎,慢慢的,就把陈扬的讲述听进了心里,把陈扬揽入自己怀中,洒下两滴怜惜的眼泪。

每当到了这时,陈扬的脸,深埋进甄心胸前两团惊人的柔软,偏偏不会产生任何龌龊的想法,只是贪婪享受甄心带给自己的安慰和宁静。陈扬的心能够真切的感受到,甄心的眼泪是真的,起码在那么一个瞬间,陈扬感觉到自己的心,和甄心的心紧紧连接在一起。也就是在那个瞬间,陈扬产生了一种幻觉:甄心并不是恶魔:“她是我的姐姐。”

陈扬迷惑了。

陈扬犹豫了。

陈扬根本不愿意承认,在短短的六天时间里,自己居然对一个恶魔,产生了姐弟般的感情。

在上一次的任务中,陈扬杀死过一个恶魔,那个以残杀女性为乐的七级恶魔孙大海。陈扬并不认识孙大海,生活中也没有和孙大海产生任何交集。陈扬找到他的时候,孙大海已经幻化成恶魔的本体,企图陵虐并杀死一个无辜的女人。

站在正义和道德的至高点,作为一名美团英雄,陈扬毫不犹豫的出手屠魔,杀死的,只是一个纯粹的恶魔。

不过这一次,面对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五级恶魔甄心,陈扬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不断沉沦。

曾经有那么两三次,陈扬寻找到能够杀死甄心的最佳时机。不过陈扬并没有把握住这些难得的时机,屡次想狠下心肠动手,身体却无论如何不肯听从大脑的指挥。错过了机会以后,陈扬懊恼不已,只能自己宽慰自己:没关系,还会有更好的机会,没关系,一定要坚持下去。

这一坚持,就过了六天的时间。

今天晚上,是陈扬接受屠魔任务的最后一个夜晚,明天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大地上,就宣告陈扬本次屠魔任务彻底失败。等待陈扬的,将会是美团系统严酷的惩罚。

“美团究竟会如何惩罚我呢?影子会不会直接电死我?被电流烧焦身体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陈扬站在小吃店的院门外,点燃了人生中第一支香烟,却被辛辣的烟草呛得连连咳嗽。

“喂,小子。你怎么还有心情抽烟?你的任务时间快要到了!”

隔壁老王鬼魅般出现在陈扬身边,一把夺过陈扬手里的香烟:“快别抽了,今晚是你最后的机会,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大家伙,你到底找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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