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苦笑,张梦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孩,我现在已经连累上她,绝不能再害她了。可是要保护她,我自问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
劝她回家?人家好容易考出来的,这算怎么回事啊!可是,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出事的。
我定定神,心想,这种事还是让她自己拿主意吧!我把一直戴在身上的阿慧的那封信拿出来交给小云,
“小云,你现在去12号女生宿舍楼3楼找一个叫张梦的女孩。见到她就说我在这里等她。如果她不信,就把这封信给她看,说是我的信物。路上一定要小心,别让人看见。”
小云走后,我和马钢在车里闲聊。我问马钢,
“马钢,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你心里的恨意还剩多少?”
马钢低头沉默片刻,
“石柱,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心里的恨意比天高,比海深。从没有一丝淡化。这件事对我来说,不仅是一种耻辱,而且是一种罪过。我为自己当时无法保护自己的爱人感到悲哀。这不是靠原谅能化解的。我要让那些禽兽用血来偿还。”
我听得出他声音里深入骨髓的恨意,不禁点了点头。这是我们行动的原动力。或许我的问话会让他感到痛苦,却能提醒他不要有丝毫松懈。
我不是一个爱记仇的人,可是大是大非面前我始终坚持自己的立场。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对的事再坏的人做的也是对的,错的事再好的人去做,也不能扭曲事实。
对于某些错事,犯错的人肯真心悔改,我们或许可以考虑给他一次机会。可是有些事是绝对不能做的,否则,万劫不复……
东山帮的内幕,我们并不清楚,但是仅凭小云这件事,就足以说明它的邪恶。所以我下定了决心和它对抗下去。
对他们而言,我做的这些事也是他们无法原谅的,就像黄警官和姓卢的说的,要给我好瞧。也注定了我必须要走“单行线。”
我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趁小云不在,就问马钢,
“你跟我说实话,发生这种事后,你还爱小云吗?我说的是爱,不是可怜,也不是尽责任。”
马钢很认真的说,
“石柱,我这辈子脑子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我对小云的爱永远都不会改变,因为我明白自己的心意……”
我也很郑重的对马钢说,
“马钢,我相信你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所以我希望你会永远记住今天,记住你说的一切。”
小云回来了,张梦远远的跟在后面,神情有些犹疑不定。似乎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来见我。可她终于还是来了。
她们上车后,小云坐在副驾驶上,张梦坐在我的旁边。我发现张梦瘦了很多,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我正要问她近来的状况,远处忽然急速驶来两辆面包车,到校门口都没减速,直接冲了进去。
马钢回头对我说,
“石柱,看来你又被人卖了,刚才过去的第一辆车就是那天在市局门口的那辆,虽然没挂牌子,可是它车门上印的就是东山集团。”
张梦一听东山两个字,立刻紧张起来。她紧紧抓住我的衣服,近似哀求的喊道,
“快,快走啊!他们又来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恐惧,这个从小胆子就小的女孩,这段时间一定是被吓坏了。
我紧紧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安慰她道,
“张梦,不要怕,我是石柱。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听到我的声音,张梦好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样,扑进我的怀里放声大哭,边哭边埋怨,
“石柱,你怎么才来呀!这么长时间你到哪儿去了?我都要急死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我轻拍她的背,在这一刻做出了决定,绝不能让张梦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对马钢使了个眼色,
“走……”
车子到家后,已是半夜11点多。此刻张梦早已在我怀里沉沉睡去。
我们都没有下车,也没有说话,只是怀着复杂的心情,静静的坐在车里,守着漫漫长夜,等待黎明的到来。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发现车里只剩下我和马钢,张梦和小云都已不在车上,不知去了哪儿。
我向车外望了一眼,见小黑它们正围着张梦又添舌头,又摇尾巴。张梦似乎也很喜欢它们,拍拍这个,摸摸那个,脸上充满了微笑。
“喜欢这里吗?”
我打开车门对着张梦问道。
小黑听到声音,箭一般冲过来,直接把我扑回了车里。张梦见状,笑的直不起腰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你们不饿吗?”
小云站在屋门口大声喊着。因为这个院子实在太大了,足有两亩半地,她要是声音小了,我们还真可能听不见。
我一推小黑,
“开饭了……”
小黑立刻调转头随大部队向小云那里冲去。
我拍拍还在不停打着哈欠的马钢,
“走了,兄弟。吃饭去了。今天你要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我们马上就要开始行动啦!”
马钢一听,立刻来了精神。
吃过饭后,我把马钢叫到一边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让小云和张梦留在家里。我们俩先去打探一番。
清楚内幕的肯定是他们内部人,战争期间把这种方式叫抓“舌头”。我爸那时候在部队,不知是否也抓过舌头。
我和马钢把目标定在政法学院的那个小子身上,就是马钢一开始揍得那个叫刘振刚的学生。
马钢对这个惹起祸端的家伙早就恨之入骨,要不是我当初再三约束他不可打草惊蛇,他早就把这小子废了。
现在已经是12月份,天气很冷。我们穿着立领的外套,带着旱冰帽。倒也不怕有人认出来。
我们中午时分去了学生餐厅,等了一个中午也没见到刘振刚的影子。
我怕马钢着急,就说,
“我们已经等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在乎多等两天。一定要有耐心,知道吗?”
马钢点点头,示意他明白。
我说,
“走,现在我们也去吃饭,吃饱了肚子再去打狼。”
我领着马钢来到香香快餐门口,笑着低声对马钢说,
“上次就是在这里揍的那个家伙。”
马钢也会意的笑了。
由于天冷,饭店门上挂了皮门帘,里面的情况我们看不清楚。等进了屋,我四处一打量,不禁楞了一下。
我看见有一帮人正在最大的那张桌子上喝酒划拳,其中就有刘振刚和姓卢的那个家伙。
我不动声色的将马钢拉到角落那张桌子前坐下。随便点了两个菜。然后装作闲聊的样子,耳朵却在偷听那些人的动静。
他们东拉西扯、旁若无人的白话了好长时间。刘振刚问姓卢的,
“三哥,我跟你说的事,你给问了吗?焦哥怎么说的?”
姓卢的醉眼惺忪的说,
“振刚啊!你的事我跟焦老大说了,焦老大是李总的拜把子兄弟。他的意思是让你先把精力放到学习上。不然凭你现在的水平,进了公司也只能是和我们一样奋斗在一线。问题是你的小体格能吃的消吗?我就不明白了,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怎么非得要出来混啊!”
刘振刚带着讨好的语气说,
“三哥,我是铁了心要跟你混了。学校里的人都知道我是东山帮的,其实还不是你的原因吗?上次那个姓马的小子闹事,要不是你和焦哥替我出头,我的人可就丢到家了。”
姓卢的家伙呵呵笑着,
“振刚啊!他叫马钢,你叫振刚。你俩还真是天生的冤家对头呢!既然是你把他镇住了,说明你比他高明啊!哈哈……”
马钢身体弓成了团,力量极度膨胀。他把手里的筷子一节一节的掰断,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我把手放到他的手上,示意他不要过于激动。
那个桌上,刘振刚没有察觉到危险,但是却很担心的对姓卢的说,
“三哥,我最近右眼皮老跳。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那个马钢不像是个省油的灯。我怕他会回来报复我们。上次的事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
姓卢的阴着脸没说话,明显的有些不高兴。那个光头的小子哈哈笑着拍了拍刘振纲,
“兄弟,就这还叫个事吗?咱们兄弟玩他的马子是看得起他。出来混谁还怕这点事?”
刘振刚说,
“朱哥,马钢那小子,你又不是没见过。带着一脸的狠劲。还有上次来的那个,那个姓石的小子……”
姓卢的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吆喝道,
“都******别吵了。一提这个姓石的小子,我就来气。上次在市局门口让他跑了,还伤了一个兄弟的眼,我回去让老大骂的抬不起头来。这回他不来算他走运,他要是来了,”
他说着从腰里拔出一把锋锐的匕首,猛地插在桌子上。吓得满屋的人都不敢吭声了。
我听了暗自冷笑,你爷爷我就在你面前,你能把我怎样。
在这一瞬间,我改变了主意,抓刘振刚,连带着这个姓卢的。只要是当初参与伤害小云的人,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些人酒足饭饱后,大摇大摆的出了门。老板和老板娘哭丧着脸过来收拾桌子。显然是白搭了一桌酒饭。
我喊老板过来算账,老板娘说,
“一共二十三块……”
我掏出100元递过去,等她低头找零钱的空,我们已经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