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32706300000005

第5章 第9,10集

第九集

和继兴跪倒在和振海和尼曲面前,喊了一声“阿爸阿妈”就低着头一言不发了。

和振海颤颤巍巍地举起拐杖。

尼曲赶紧上前拦住和振海:老东西,你要打先打我。

尼曲俯下身子护住和继兴。

和振海无奈地放下拐杖。

尼曲搀扶和继兴。

和振海大怒:莫管他,就让他跪着。那一年,你阿爸晓得梅里雪山过不得,为了帮我保住老宅子,也为了养活你们,命都丢在雪山上了。你阿爸一走,你阿妈又想你,病成那个样子。可是你呢,好好的手艺不学,跑了。你妹妹好好的土布不织,跑了。你们两个乌鸦啄的,让我咋个和你们阿爸阿妈交代……

和振海气得浑身颤抖,拐杖在地上咚咚地敲着。

赖头搀扶着和振海坐下:算了,算了,娃娃变成大小伙子回来了,该高兴呢。继兴,不要怨你阿爸生这么大的气,他和你尼曲阿妈比亲生的还要疼花花。花花一跑,你阿爸一下子就垮了……

尼曲:娃娃在外面苦了七年,刚回来你抓起拐杖就打,娃娃跑了也是想早挣到钱给阿妈治病呢,旺堆锅头不是来送银子了吗。

赖头:是呢,旺堆锅头说娃娃为了挣钱差点死在路上,就凭着这一片孝心,你咋个忍心打呢。

和振海闭上眼睛,已经老泪纵横。

过了一会,和振海睁开眼睛:旺堆锅头没说假话,他倒是把你养得像一头牦牛。回去见了旺堆锅头,要替我好好谢谢人家。你是我们纳西族和家的人,可人家藏族对你那么好。

和继兴低下头:阿爸,我的旺堆阿爸已经不在了。

“啊……”和振海惊得差点栽倒。

和继兴:旺堆阿爸从巴古宗回去的路上,在白芒雪山遭了土匪的黑枪。

和振海难过得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和继兴:阿爸,我已经把那个打黑枪的土匪打死了。

和振海这才抬起头,赞许地说:好样的,这才像我们纳西族的男人。

和继兴看着和振海气消了,走过去给老人捶背:阿爸,下次回来,我给你带些西藏的虎骨泡酒喝,你的腰腿会好的。

赖头也赶紧说:继兴已经是能赶一百头骡子走拉萨的马锅头了,比你我厉害。继兴,赶紧把银元拿出来。

和继兴从怀里掏出布袋递给尼曲。

和振海又哭起来:我不要虎骨,不要银元,我只要我的花花……

尼曲:继兴,你不知道你阿爸有多想花花,花花是他的命呢。

和振海抹着老泪:继兴,你现在是马锅头了,天南海北地走,你踏遍西藏和云南,要是把我的花花找回来了我没得话说,要是找不回来,你也再莫回来了,我的花花呀……

和继兴的眼睛里也含着泪水:阿爸,我也想可怜的花花。我发誓,一定把妹妹找回来……

茨诺睁开了眼睛,看见一对和善的中年夫妇。

中年女人操着浓重的四川口音:友庆,娃儿活过来了,天个老子,昏睡了三天,以为要死了。

友庆走过来:小伙子,你是土匪呢,还是什么人,你家在哪?

茨诺有气无力地:我不是土匪,我家在西藏,过来贩盐让黄狗子抓了给他们赶马呢。我女人就要生娃娃了,趁着他们打土匪我想逃跑,让他们打伤了。

友庆点着头:我们汤丹镇上经常闹土匪,夜晚哪个敢给陌生人开门。

友庆媳妇:西藏?我的老天,那可太远了。我们雅安老家的人背茶到康定都要好多天,他们说比起到西藏,路才走了开头一小段呢。我们雅安的茶就是卖到西藏的。

茨诺:我的银元,还有买的米和肉,都让黄狗子抢走了,没有什么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

友庆:兵荒马乱的就莫说这些喽,本来不敢救你,怕你是土匪,又看你这么年轻。唉,这年头不是兵患就是匪患,老百姓活着难呢。好好把伤养起,养好了才能回家呢……

茨诺睁着失神的眼睛……

和继兴和两个村民用石头堆磊着阿爸阿妈的坟,木头墓碑换成了石料的。和振海、尼曲和赖头站在坟前。

尼曲叨念着:老倔,爱珍,继兴回来给你们修坟了,娃娃孝顺呢。继兴现在是大马锅头了,你们就放心吧。

和继兴对着修好的新墓磕着头。

和振海把酒撒在坟前:老倔,喝口酒吧,娃娃回来了,喝口酒了,你该高兴了,娃娃回来了,壮得像头牦牛,没缺胳膊没少腿地回来了……

和老倔的老宅子,和继兴深情地在已经破败的院子里走着看着,他推开堂屋的木门,门轴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和继兴的眼睛噙着泪水。

和振海:你留下的银子,我找人把老房子修一下,你也该成家了。你找了女人就带回来,你有了娃娃我们给你养着。我们老了,只能抱抱孙子喝喝酒吹吹牛了。

赖头:是呢继兴,马也要赶,女人也要娶,娃娃也要有,这才算过日子呢。

村口,和继兴抚摸着红比:赖头阿叔,你要是还走得动,就跟上我走吧,你走不动拉萨就走丽江的短途。有你和红比在身边,就像阿爸跟着呢。

赖头:不想赶马了,人和骡子一样,只要停下来,想走都走不动了。你带上你来顺叔吧,他是你阿爸手下的老马脚子,跟着你互相有个照应,他跟着木顺受气呢。

和继兴:好呢,雪化了路通了,就让来顺阿叔去德钦的德仁昌商号找我。阿爸,阿妈,阿叔,我走了。

三人点点头。

和继兴给三个老人跪下磕了头,骑着紫红马消失在山路上……

盐井村茨诺的小石屋里,和继花在床上拼命叫着,阿果奶奶和两个中年女人忙活着。

阿果奶奶:花花,再使点劲,娃娃就要出来了。

和继花咬牙使着劲,又疼得叫起来。

阿果奶奶:没顿饱饭吃,生娃娃都没得力气,不行就保花花,娃娃不要了。

和继花挣扎着喊叫:阿果奶奶,我要娃娃呢,我死就死了,茨诺要回来呢,把娃娃交给茨诺……

小石屋的门外已是大雪纷飞,屋里传出和继花一阵阵的叫喊。

一声婴儿的嘀哭——

屋里,和继花昏睡着,阿果奶奶抱着襁褓里的娃娃,哄着晃着:唉,又是一个晒盐背盐的苦命女娃娃……

大雪纷飞的德钦城,德仁昌商号里,和继兴笨拙地打着算盘,杨老板在一边指点。

酥油灯下,和继兴写着字,杨老板在一边用手指指和继兴写的字,又指指摊开的字帖,和继兴点着头……

铜矿的坑口,茨诺跟着友庆,嘴里叼着煤石灯,背篓里是满满的矿石,他们颤颤巍巍走到矿石堆,把背篓里的矿石倒下,又往坑口走去。

友庆:茨诺,你的伤了才刚好,少背一点。

茨诺:背得少要挨鞭子呢,没得事,赶快挣到一点工钱,我要回家呢。花花都生了娃娃,都不晓得是男是女。

矿丁恶狠狠地吆喝:莫乱讲话,赶快背矿。

茨诺跟着友庆走进矿坑。

金沙江边的乱石滩码头,木板铺成的狭窄栈桥上,茨诺跟着友庆背着铜锭。

栈桥颤颤地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荷枪实弹的矿丁吆喝着:莫把铜锭掉到江里,谁掉了谁下去摸,摸不着就一枪送你回老家……

江边低矮的工棚旁,茨诺失神地坐在江边和友庆一起抽着烟。

友庆看了一眼茨诺:想家呢?媳妇生娃儿了,我要是你也急的睡不着呢。赶快挣到一点钱,你就可以回家了。

茨诺:友庆叔,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回家的钱。

友庆叹着气:你看看东川矿,都是从金沙江过来的四川人。那边人多地少活着难。可是跑到东川这里,不背矿,也没得别的出路。我和你婶婶的老家雅安,那里的土匪恶霸更多更狠,我也是气不过打残了地主跑出来的。

茨诺:友庆叔,你说这个世道咋是这个样子,到处是黄狗子、土匪、矿霸,老百姓在哪里都苦的很。

友庆:我也是整不明白……

茨诺:友庆叔,我的腿再好些,存下些路上吃的,就想走呢。

友庆点点头:有老婆有娃儿,该走赶快走了。走前,我让你婶子给你蒸些混合面的窝窝头带上。

茨诺,友庆叔,我忘不了你和阿婶。这里太苦了,等我回去和罗杰锅头说说,你跟着我们一起赶马吧。赶马苦是苦,可自由自在,没得人欺负,还能吃饱呢。

友庆:谢谢你的好意了,我是个挖地种粮的,哪里会赶马。在老家,倒是喂过水牛。

茨诺:不怕,走几趟就学会了。我们那里到处都是木头石头,到时候在江边帮你搭个房子,我和你一起赶马,我家花花和阿婶在一起耍。

友庆笑了:你说得就像神仙过的日子。

茨诺认真地:不行我们就一起走。

友庆吸烟沉思着……

雪山上积雪化了,瀑布高高地跌下,汇成溪流,溪流左拐右拐汇成江河。

盐井村层层叠叠的盐田上,女人们辛勤地劳动着。

和继花用刮子刮着凝结的盐巴。

山坡上,阿果奶奶牵着萨娃子背着婴儿喊着:花花,上来了,朵朵哭呢,你有没有奶都让朵朵啄啄****嘛。

和继花解开怀,奶着朵朵。

阿果奶奶:大人吃不饱,也没有奶水喂娃娃。在盐井村,家里没得男人的女人真是苦呢。茨诺回来的时候,你不要拦着,我要把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打个半死呢。

和继花笑了:你要打得动你就打。

阿果奶奶咧着缺牙的豁嘴也笑了。

和继花奶着朵朵,她抬起头,看着奔流的澜沧江……

江边又传来背水女子哀伤的歌声:

金鸡银鸡啊,你给盐井留下了盐

让我许个愿吧,让我不再背那沉甸甸的木桶吧……

德仁昌商号的院子里堆满货物,骡马站满院子。

来顺牵着自己的两头骡子走到德仁昌大门口,他看看店铺门上的匾,走进德仁昌。

杨老板与和继兴正谈着,来顺问:哪个是野山驴马锅头?

和继兴:我是呢。

来顺惊喜地:你是继兴,我是你来顺叔,赖头让我找你赶马呢。

和继兴亲热地叫了一声“来顺叔”迎上前来。

来顺捶了和继兴一拳:嘿,日子快呢,没觉得哪样就过了七八年。你背着铺盖去鹤庆学铜匠才是个又黑又瘦的娃娃,一下子变成这么壮实的汉子了,看来察瓦龙的牦牛肉你没少吃。

和继兴:是呢来顺叔,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东家杨老板,虽然是东家,对我像兄弟一样好呢。杨老板,这是我来顺叔,是和我阿爸一起赶马的老马脚子。

杨老板热情地握着来顺的手:好啊,大哥,野山驴还年轻,虽然是走在前面的马锅头,还要你这样的长辈在后面给他撑腰呢。

来顺:没得说杨老板,这个娃娃要是敢和你顶牛,我就敢打他。

三人笑起来。

和继兴:来顺叔,我们这次先把杨老板的药材送到丽江,再去下关驮茶,回到德钦休息一下,我们就要去拉萨了。

来顺:可惜你赖头叔不能赶马了,他路又熟,和他一起赶马又热闹。

和继兴喊着:李贵,李贵。

李贵答应着跑进来。

和继兴:李贵,这是来顺叔,是跟着我阿爸赶马的叔叔。来顺叔,他叫李贵,奔子栏的,是我的好帮手。

两个人高兴地握着手。

和继兴:我们以后去丽江,只要中甸没有要做的事,就走维西和石鼓,绕开要命的十三栏杆,也不用渡金沙江了。

两个人点头:好呢,好呢。

来顺:维西的奶渣才好呢,这次到了维西,要好好吃上一次奶渣。

李贵:维西那里的水甜草嫩,牛长得好,奶渣才好吃。

和继兴:杨老板,我们人到齐了,就上驮子走了。

杨老板:好,时间不等人,等你们回来,我再给来顺大哥摆宴接风。

德仁昌大门口,和继兴与杨老板拱手道别,马队叮咚浩浩荡荡走出德钦城……

盐井村驮盐的马帮也要出发了,骡子们从各家牵出来,汇集到村口的山坡上,叮叮咚咚的,一片热闹,女人和孩子们围绕着马帮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彪悍的马锅头罗杰挥挥手,马队开始蠕动。

阿果奶奶牵着萨娃子背着小朵朵,一把揪住了头骡的缰绳,气哼哼的:罗杰,你就这样子走了。

罗杰:阿妈,你这是为哪样?

阿果奶奶:茨诺跟着你们贩盐没有回来,花花家的盐你们一点都不驮?

罗杰:这上下盐井两个村,多少年都是赶自家的骡子卖自家的盐。

阿果奶奶跺着脚骂:你们的心都让狗熊吃了,每一家帮花花驮上一点盐,花花和朵朵就能活呢,我们纳西族有见人要饿死了不帮的吗?

和继花气喘吁吁赶来拽着阿果奶奶:奶奶,莫让我罗杰阿哥为难了,我自己背盐去马帮经过的路上,马帮会买呢。

秋凤:阿妈,我是让花花把盐交给罗杰,可是花花倔呢,说家家都有驮不完的盐,哪里还有骡子驮别人的盐。

阿果奶奶更生气了:花花是倔,可这话像是你说的。你天天在教堂里是祈祷呢还是放屁呢。有哪样狠心的媳妇,就有哪样狠心的男人。滚了,你们两个以后不要叫我阿妈。我没有生过这么坏的罗杰,更没得你这么坏的媳妇。

罗杰挠挠头:阿妈莫生气,你说的对。好呢好呢,这一次先从我家开始帮花花驮一袋盐,下一次要一家一家换着帮花花驮一袋盐,你们说咋样?

赶马的男人纷纷点头。

阿果奶奶这才放开缰绳。

秋凤生气地:花花,我早就说让你把盐交给罗杰。现在马帮都要走了,还不快去背你家的盐来。

阿果奶奶:你这个猪脑子,先用你的盐顶上,花花回去背一袋盐还给你就是了。花花,把你的盐袋装满,不要让秋凤这个黑心婆觉得吃了亏呢。

众人都笑起来。

秋凤一脸委屈。

和继花挽住秋凤的手:奶奶,秋凤姐是让我把盐给罗杰呢,是我不想为难罗杰阿哥。

阿果奶奶:花花是有骨气,可是我们的茨诺还没有回来,你们要是不帮这个可怜的女人,玉龙雪山上的三朵神就会发怒,砍掉你们的脚,让你们赶不成马……

罗杰:阿妈,我们赶马要上路,你就剁脚砍脚的乱讲,让我们咋个走嘛。

阿果奶奶指着罗杰:反正你莫做坏事,三朵神看着你呢……

罗杰在马上一脸尴尬和无奈……

和继花背着卤水在江边歇息,她呆呆地看着澜沧江水自言自语:茨诺啊,罗杰他们答应帮我驮盐了,走一趟才给驮一袋盐,家里那么多盐咋个办呢?茨诺啊,你在哪里,你再不回家,让花花和朵朵咋个活呢……

金沙江咆哮着,冲撞着江心的石头,发出巨大的轰响。江边的木板栈桥上,背着铜锭的劳工一个跟着一个。

友庆:茨诺,这两天下雨,江水涨的快,桥上滑得很,小心一点。

茨诺:友庆叔,我会小心呢。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颤颤地在桥上走着,栈桥颤动着,老人一个趔趄,竹篓里的一块铜锭掉进江中。

矿丁赶过来,用枪托把老人打倒,竹篓里的铜锭都落到江里去了。

茨诺气愤地要上前,被友庆死死拽住。

矿丁:下去捞,下去捞。

矿丁一边喊一边用枪托殴打老人,老人忍不住了,从掉落铜锭的地方跳进江中,江面上,花白头发的老人很快被江水吞噬。

茨诺瞪着冒火的眼睛……

蓝天白云下,风光秀丽的谷地草原上,行进着蜿蜒的马帮,一个尖声细气的男高音唱着赶马调:

妻子抱儿门边站,

低下头来泪盈眶;

顺手接儿抱在怀,

儿不识父哇哇嚷。

唱歌的是来顺。

来顺:我有一儿一女两个娃娃,好玩呢,出来赶马就想娃娃,可是回家呢,娃娃不跟我耍,抱起就哭呢。

李贵:是呢,我的娃娃见了我也生呢。一年里,大半年在外面赶马,娃娃都不认识我了。

来顺又唱:

顺手接儿抱在怀,

儿不识父哇哇嚷。

来顺:野山驴锅头,我唱的可好听呢?

和继兴笑笑:好听是好听,就是不知道唱歌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赶马人都笑。

来顺:你赖头叔不在,他要在,走在风景好看的地方就唱个不停。

马队走到一个古朴街镇的石板路上。

字幕:云南省维西傈僳族自治县

街上很多傈僳族服女人蹲在地摊上摆卖土产山货,看见马帮过来了,几个年龄大的阿婆端着簸箕抱着背篓拎着篮子走上前叫卖起来。

来顺:阿婆,可有奶渣呢?

阿婆:有呢,维西的奶渣最好吃了。

来顺轻轻碰了一下和继兴:锅头,你看街角那个卖奶渣的姑娘,长得好看呢。

和继兴看过去,街角果然有一个穿着绣花红色短上衣,宽大的麻布裙子的姑娘,静静地守着一大箩白花花的奶渣。

来顺吹了一下口哨:一看那个卖奶渣的姑娘这么好看,就知道奶渣有多好吃。

阿婆有点不高兴:你是买奶渣呢还是看姑娘呢。

来顺:奶渣也要买,姑娘也要看。

来顺顺口哼起了云南民歌:

野花要比家花香,不采野花是呆头……

阿婆:你这个赶马大叔,看女人是要看姑娘,可是买奶渣要买阿婆的。我做了几十年奶渣,你尝一下嘛。

来顺抓起一块奶渣放进嘴里:太酸了,不好吃呢。

阿婆生气了,拎着箩筐走开了。

来顺走到姑娘面前。

姑娘:阿叔,可买奶渣呢,尝一下嘛,好吃呢。

来顺抓起一块放进嘴里:姑娘的声音甜甜的,奶渣也是又酥又嫩,酸酸甜甜的,太好吃了。

姑娘微笑着,像刚开的花朵一样好看。

来顺回过身:锅头,过来尝一下,姑娘卖的奶渣太好吃了。

和继兴和李贵走过来。

来顺抓起一把奶渣递给和继兴和李贵。

和继兴:阿叔,还没有买呢,抓得太多了。

姑娘:没得事阿哥,你尝一下嘛。

来顺:是呢锅头,姑娘请你吃奶渣呢,莫客气了。

姑娘吃惊地:这个阿哥是锅头?看着年龄小呢。

和继兴脸红了。

姑娘偷偷笑了一下。

李贵:能不能当马锅头不在年龄大小,要看本事。

来顺:姑娘,我们年轻的马锅头长得子弟不子弟?姑娘认真看了一眼和继兴,也害起羞来:嗯,真的长得很子弟呢。

来顺:你可有婆家了,要是没有,这么子弟的年轻马锅头可要赶快抢呢。

马脚子们哄笑着吹着口哨。

姑娘羞臊得低下头。

和继兴脸更红了:阿叔,买奶渣就说奶渣,莫说别的。

李贵尝着奶渣点着头:锅头,从德钦到丽江,这样好的奶渣不多见,泡到酥油茶里才好呢。

来顺:我们吃都吃了,就买一点嘛。

和继兴:好呢。

来顺:姑娘,你的奶渣我们是用东西换呢,还是拿钱买呢。

姑娘:当然用钱买。

和继兴掏出几个铜元递给姑娘。

姑娘数了一下:钱多了,我的奶渣不用这么多钱。

姑娘拿出两个铜元还给和继兴。

来顺:姑娘,不用还了,我们过几天就从丽江回来了,你再做些奶渣。锅头,你说可行呢?

来顺对和继兴做了个鬼脸。

和继兴点点头。

姑娘很高兴:好呢好呢。

来顺:姑娘,你叫哪样名字?

姑娘:我姓蓝,我们傈僳族姓蓝的多呢,我的名字叫彩云。

来顺:蓝彩云,名子好,人也好看呢。

蓝彩云又看了一眼和继兴:你们回来的时候,我多送你一些奶渣。

来顺打断蓝彩云:姑娘,你送他奶渣,咋个不送我呢。

蓝彩云羞涩地笑笑。

来顺:我们从丽江回来要是找不着你咋个办?

蓝彩云:要是我没在街上,就喊我的名子,我家很近,就是那个院子。

蓝彩云指着街边一个不大的院子。

和继兴看了一眼小院,点点头。

马队继续前行,和继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蓝彩云也正看着他,四目相对时,蓝彩云羞红了脸低下头。

来顺看到了,又吹了一声口哨。

马队走到山坡上,和继兴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山下古香古色的维西城。

来顺:野山驴锅头,你觉得蓝彩云咋个样?

和继兴:是好看呢,声音也好听,看着很乖呢。

来顺:你要是有想法,回来的时候,我替你向姑娘挑明。

和继兴:来顺叔叔,莫乱说了,人家姑娘可有这个意思?

来顺:莫看你当了马锅头,你不懂女人,要是对你没得意思,蓝彩云凭哪样要羞红脸低下头呢……

澜沧江上下着大雨,江水已经淹没了江滩上低矮的盐田。几个女人在盐田架子下面避雨。

秋凤:今年雨季来的早呢,又要少晒很多盐了。就怕今年洪水大,把盐田冲坏,到了秋天,又要修盐田又要晒盐,累死了。

女人甲:是呢,一到雨季,又高兴又不高兴。下雨就不用背水晒盐,可以歇歇了。可是少晒了盐,男人们没得盐驮出去换钱了。

秋凤:最怕下雨天男人们赶马,山上滚石头,还有洪水泥石流,听我家罗杰讲,有一年他们前面的一个马帮刚进到山沟就遇到洪水了,人和骡子……唉,不讲了,男人们在路上呢。

女人甲:你看那个花花,在她家的盐田下面避雨呢,她的盐田太远了,一个人带着娃娃,好可怜呢。

女人甲喊着:花花,过来吹吹牛,一个人呆着多没意思。

和继花缩在自己家的盐田下,冷得发抖,听见喊声答应着头顶簸箕跑过来。

女人甲:花花,咱们这里,一出太阳就是夏天,一下雨就是冬天,你穿这么少,冻着呢。

和继花苦笑一下:我是和阿爸翻脸跑出来的,一件衣服都没带出来。

秋凤抓起一块土布扔给和继花:擦擦水,披在身上暖和些。你是织土布的,自己都没得一块,遮太阳挡雨都用得着呢。

和继花擦干头,一头秀发披散开。

秋风看着和继花:要说这个花花,脸长得好看,头发好看,连脚都长得好看,你看我的脚。

秋凤抬起脚:整天在盐水里泡着,整天背水上坡下坡,脚趾甲磨掉了长出来,又磨掉了,以后就不长趾甲了。

几个女人都抬起脚:还不是一样嘛。

女人甲:我家那个坏东西,赶马回来不看我老是看花花呢。

几个女人笑着:还不是一样嘛,男人的眼睛都是给好看的女人的。

和继花也跟着笑了。

秋凤:花花,你们中甸日子要比这里好呢,看你长得又白,皮肤又细。

和继花点点头:我在家织土布,去中甸的街上卖,认识了茨诺。

女人甲:是呢,我们女人,没有看上男人的时候,这也想,那也要,看上一个男人了,哪样都不想了,我们傻呢。

女人们哈哈笑着……

秋凤深深叹口气:唉,要说呢,还真的佩服你,娃娃那么小,盐田那么远,你晒的盐不比我们少呢。

和继花:还不是阿果奶奶拿朵朵当亲孙女一样,你家锅头大哥又帮着我贩盐,这些好处我都记得呢,一辈子都不会忘。

女人甲:茨诺真是命苦,娶了这么好的媳妇,好好地赶着马呢,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秋凤:茨诺会回来的,茨诺活着呢。

和继花:秋凤姐,你真好。

秋凤:我这个人没得脑子,要是话说得难听你就当我放屁。我家罗杰是锅头,日子好过些,你以后缺什么就到我家里拿。

和继花感激地点点头。

雨不停地下着,一个女人唱起教堂里的歌子,几个女人跟着唱起来,歌声在雨中回荡……

大雨滂沱的丽江古城。

一家马店里,和继兴焦急地看着不停的大雨。

来顺:要是不下雨,我们现在都快走到维西了。老是住在马店里,花钱多了。

和继兴:花点钱倒不怕,杨老板给丽江的分号发电报了,不让我们冒雨赶路,我怕的是老这个样子下雨,我们从德钦再去拉萨,一路上都不好走呢。

来顺:是呢,洪水一大,过金沙江、澜沧江和怒江的时候,又要提心吊胆了。

和继兴:山下的雨大,山上的雪就大,我们这次去拉萨,一路上要好好把眼睛睁大,把耳朵竖起来。

来顺:离开维西到现在快一个月了,你就没有想过蓝彩云。

和继兴沉默了片刻:阿叔,说老实话,每年都走来走去的,各地的姑娘见得也不少,从来都没当回事。可是这一次见到的蓝彩云,一眼看上去就再也忘不掉了,一路上做哪样事情心都用不起来,恼火得很。

来顺:阿叔我是过来人了,路边好看的姑娘不能太放在心上。我们赶马,一年一个来回,一年见不到的姑娘变化大呢。谁让我们是赶马的,要是太放在心上,伤心起来也是很要命呢。

和继兴:你看到维西街上那个铜匠铺子了吗?我都后悔要是一直学铜匠,我就在维西开个铜匠铺子,天天都能见到蓝彩云了。

来顺:真恼火了,一个好马锅头想起当铜匠,蓝彩云已经占满你的脑壳了。阿叔我拿这件事一半当真一半开玩笑,哪个晓得你这样想她,麻烦大了。

和继兴:阿叔,你说蓝彩云会不会嫁给我?

来顺:傈僳族和我们纳西族差不多,婚姻大事都是爹妈做主,特别是女娃娃,没得胆子自己做主呢。

和继兴咬着牙:要娶就娶蓝彩云,要是娶不到蓝彩云,我也不会娶别的女人,我的心里只有蓝彩云。

来顺:唉,男女之间的事就像梅里雪山的脸一样,一会一个变,想的女人能不能娶到,就看你的命好不好了……

茶马古道主题音乐:

崎岖的山路上,和继花背着一袋沉重的盐走着,终于到了马帮经过的路上,她把盐袋放在路边,打开盐口袋,取出上面小口袋的白盐,下面是大半口袋紅盐,她敞开盐袋,等着路过的马帮……

江谷里风呼呼地刮着,秋凤她们在盐田里用刮子把凝结的盐刮出波浪形状,她们一边刮一边念叨着:风啊你快快地刮吧,让我们多收些盐,风啊你不要停下,把盐里的水快点吹走吧……

秋凤她们背着木桶下到盐井里,舀满水,抱起木桶放在木梯上,转过身,把套着木桶皮绳的另一端套在肩胛上,爬上高高的木梯,走出盐井,她们开始排着队走着,到了层层叠叠的盐田,她们各自分散开朝着自家的盐池走去。

秋凤侧身把卤水倒进盐池后,看了一眼远远的和继花的盐田:喂,花花咋个没有出来晒盐呢?

另一块盐田里的晒盐女甲:我看见花花早早地背着盐上山了,她是在等路过的马帮,要把她的盐换一些青稞包谷呢。

秋凤:不是每一天都有马帮路过呢。

女人甲:可是听到铃铛声再背盐上山,马帮就走掉了。

秋凤:花花说她的野山驴阿哥赶马会路过盐井,说不定在等她的阿哥。唉,这个命苦的花花,要是在家乡,坐在屋里织土布,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多好呢……

太阳就要落山了,和继花的两个盐口袋还是满满的盐,她把盐收起来背上,开始慢慢地往山下走。这时候,她听到了马帮的铃铛声……

第十集

和继花回转身,背着盐又向山上走。路口上,她看见一支马帮走过来。

她打开盐口袋,用期盼的目光看着走来的马帮。

走在队前的是个又黑又高、头上缠着红布的康巴汉子,他也看到了路边孤零零的一个女人,眼睛里露出很好奇的目光。

康巴汉子走到盐袋旁看了看:人吃的桃花盐,牲口吃的紅盐都有呢,你是卖钱还是换粮食呢。

和继花:换粮食呢。

康巴汉子:咋个换。

和继花:十碗桃花盐换十三碗,包谷青稞都行,十碗紅盐换七碗。

康巴汉子:你们盐井的马帮走出去才换十三碗呢,我们来换都是十一碗。

和继花点点头:好呢,就换十一碗。

康巴汉子:还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背着盐到山路上卖,卖盐都是男人的事。

和继花:我男人去年赶马贩盐,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村里贩盐的马帮每次都帮我驮一些,可我不能老是靠人家,人家自己的盐都驮不完呢。

康巴汉子点点头:牦牛好不好,看鼻子就知道,自己背着盐上山的女人,不用说是个好女人。走在我们邦达草原上,到处都是要盐的人,你家里盐多的话,我可以多换点。

和继花喜出望外:我家里盐多呢。

康巴汉子:强巴,在村外找个地方开亮吧,再把驮着青稞和包谷的骡子牵两头过来,我们要多换些盐巴回去卖呢。

强巴应诺着。

康巴汉子把和继花的盐袋放到自己的马鞍上:走,去看看你家里的盐。

来到和继花家,在门口背着朵朵的阿果奶奶正着急呢。

和继花:奶奶,这个藏族马锅头答应用粮食换我的盐呢。

阿果奶奶一听乐坏了:好人呢,好人呢,我们花花这下好了。

康巴汉子见了老人,也恭敬地取下帽子施了藏礼:老奶奶好,我是邦达草原的嘉措,我们在山上遇到这个背盐的女人,我们正好也要一些盐呢,以后我们还要到她家里换盐。

阿果奶奶:好呢好呢,她叫花花。

嘉措:花花,花花,名字和人一样好。我认识邦达草原的很多马锅头,我会告诉他们,盐井村有一个看上一眼就不会忘掉的女人叫花花,要盐的话就找花花。

阿果奶奶与和继花都笑了。

背在阿果奶奶背上的朵朵也笑了。

嘉措轻轻捏了一下朵朵的小鼻子。

阿果奶奶:这是花花的女儿朵朵,娃娃还没有见过阿爸呢,花花的男人叫茨诺,赶马出去贩盐一年多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嘉措同情地看了一眼和继花……

强巴牵着两头装着粮食的骡子来了,阿果奶奶喊来秋凤帮忙。强巴一边念叨一边往碗里装着包谷,用手一抹平,倒进和继花的空口袋。

嘉措皱皱眉:强巴,我们康巴汉子换盐要看换谁的盐。一个女人自己带着娃娃,不用抹平了,就满满的一碗算一碗。

强巴应诺着,每一晚都是满得冒尖的青稞。

该和继花盛盐了,她的盐也是满满的冒尖:我们纳西族女人也不会多拿人家的东西,满满一碗算一碗。

几个人都笑起来。

嘉措赞许地点着头:我是看你自己带着很小的女儿,想多给些粮食帮你呢。

和继花:你换走我这么多盐,已经是帮我了,不能让你吃亏呢,我多背些卤水,就能多晒些盐。

强巴把换到的盐捆到骡子上,牵着骡子走了。

嘉措:我们今晚住在村外,你们来唱歌跳舞嘛……

和继花看着大大小小几口袋粮食,高兴地拍着手:够我和朵朵吃上一年呢。

和继花搬起一袋粮食给秋凤:秋凤姐,这袋包谷你拿回去。

秋凤:这咋个行呢,你辛辛苦苦晒的盐换的,我不能要。

和继花:我吃了你家里多少饭,阿果奶奶天天帮我带朵朵,你不要,以后我就不去你家了,也不让阿果奶奶带朵朵了。

阿果奶奶咧开没牙的嘴笑了笑爽快地说:秋凤,花花是哪样人你知道呢,背回去,背回去……

夜晚的村外山坡上一块平地,和继花、秋凤和几个村里的男女坐在嘉措他们的篝火旁,女人们喝着茶,男人们互相递着自己的烟,抓起燃烧的柴火点着,一片说笑声。

月亮挂在夜空上,男女们拉着手围绕着篝火唱着跳着。

嘉措一手牵着和继花,一手牵着秋凤,开心得像个孩子……

一大早,马帮的铃声就在山坡上响起来,嘉措的马帮出发了。

和继花在屋前听着马帮的铃声,看着马帮走的方向,自言自语:嘉措锅头,你是个好人,换给我这么多包谷和青稞,一路平安了。

一匹马嘚嘚地跑过来,嘉措跳下马,把一个口袋递给和继花:你娃娃那么小,要吃些好的呢。这里是一点白米,一点红糖,还有一支邦达草原的马鹿茸,你把鹿茸切成片片,再放一点红糖煮水喝,补身体呢。

和继花背着手不肯接。

嘉措把口袋放在地上:我的马帮走远了。

嘉措骑上马围着和继花转了一圈:把你的盐口袋都装满吧,下一次来,我要把那些口袋全都驮走呢。

和继花不知所措地看着远去的嘉措……

和继兴的马帮翻过一座小山,看见了山下的古城。

来顺看了一眼和继兴:到维西了。

和继兴紧绷着脸。

骡蹄嘚嘚地敲在石板路上,铃铛的响声传到很远的地方。

紧绷着脸的和继兴停下了,他看见一个穿着绣花红上衣、宽大麻布裙子的姑娘就站在不远的街上,上红下白的姑娘婀娜无比。

蓝彩云大方地走过来,把一个布包袱递给和继兴:你的两个铜元把我害惨了,我不是天天都在街上卖奶渣呢,可是只要听到马帮的铃声,我就要跑出来看一下走在前面的锅头是不是你。

和继兴腼腆得像个姑娘,脸涨得通红。

蓝彩云噗地笑了:你这个样子怎么当马锅头,快接着包包,我的胳膊都酸了。

来顺走过来,接过包袱掂了掂:两个铜元咋个买这么多奶渣,我们上次吃亏了呢。

蓝彩云笑着:阿叔,两个铜元卖掉这么多奶渣,回去阿爸要打我呢,多出来的奶渣是送给阿叔你吃呢。

来顺摸摸自己的脸:哎哟,我面子不小呢。锅头,有这么好吃的奶渣,我就先带着马队到城外开稍了。

和继兴感激地点点头。

来顺一声呼哨,拎着奶渣带着马队走了。

街上卖土产山货的女人们小声议论着和继兴和蓝彩云。

蓝彩云:找个背静的地方说说话,站在街上,阿爸看见了要打我呢。

和继兴:奶渣卖错了阿爸要打,和男人说说话阿爸要打,你阿爸好凶呢。

蓝彩云:不是不是,阿爸疼我呢。

两人在一片小树林里站着,和继兴左顾右盼、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蓝彩云又噗地笑了:你没有和姑娘说过话?

和继兴点点头:还真是没有和姑娘说过话呢,赶马在路上,来顺阿叔他们喜欢和女人说话对歌,我不会说也不会唱,笨呢。

蓝彩云:你笨还当了那么大的马锅头。

和继兴:我阿爸是马锅头,一次过梅里雪山再也没回来,后来收养我妹妹的振海阿爸也是马锅头,我们这些人天生就是赶马的,也没得别的本事。

蓝彩云:你就叫野山驴,没得别的名字。

和继兴:我十五岁偷着跑出来赶马,马锅头看我没得衣服冻得发抖,就把一张野山驴皮子做的贡布套在我身上当衣服穿,赶马的长辈们就开始喊我野山驴了。

蓝彩云:那你就没有别的名字?

和继兴:有呢,我叫和继兴,是中甸的纳西族。

蓝彩云:你阿妈和妹妹还好吧?

和继兴:我跑去赶马的时候,阿妈就病重呢,妹妹才十三岁。过了几年我挣到了银元回家,阿妈已经不在了,妹妹也跟着一个赶马的跑了。

蓝彩云怜惜地看着和继兴:看你当着威风的马锅头,想不到这么可怜呢。

和继兴低头无语。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和继兴脸涨得通红,额头渗出汗来。

蓝彩云拿出自己的绣花手绢递给和继兴:又没赶马走路,出了这么多汗。

和继兴擦着汗:我太慌了,心咚咚地都要跳出来。

蓝彩云哀怨地:你就没得话对我说。

和继兴:不知道咋个讲,我嘴笨呢

过了一会,蓝彩云说:你要是没得别的话说,那我走了,出来时间太久了。

和继兴点点头。

蓝彩云走出小树林,和继兴呆呆地目送着。

蓝彩云回头看了一眼,和继兴站在在小树林里一动不动。

蓝彩云忍不住了跑回来,一头扑在和继兴怀里。

和继兴紧紧地搂住蓝彩云,蓝彩云哭起来。

蓝彩云哭了一会抬起头:你的力气好大呢,我的腰都快断了。

和继兴急忙松开手。

蓝彩云:你什么时候还来维西呢?

和继兴:我要先去拉萨,再回到德钦,就该下雪不能赶马了,那时候我会来看你。

蓝彩云:我等着你,那个时候,你敢去见我阿爸吗?

和继兴:赶马人连死都不怕,你阿爸再凶我也敢见呢。

蓝彩云:哪个说我阿爸凶了。

和继兴:我不会说话,我敢见你阿爸。我要带着所有的银元和好酒对你阿爸说,我要娶蓝彩云,娶不到蓝彩云,我就出家去寺庙。

蓝彩云又紧紧地搂住和继兴。

蓝彩云小声地:野山驴,我喜欢这个名子。上次你走了,天天想你等着见你,一等就是几十天。这一次你走,又是半年见不着。

和继兴:我也天天想见你,赶马在路上丢了魂一样,来顺叔都笑我呢。

蓝彩云:去拉萨的路上可不要丢魂,好好地回来。

和继兴点点头。

蓝彩云:我要赶快回去了,阿爸到处找我呢……

蓝彩云跑出了小树林……

和继兴在小树林里呆了很久,他把绣花手绢珍惜地塞进怀里,突然发疯了一样在小树林里拍打着树,蹦着笑着……

来顺和李贵在城外等到了和继兴,他们两个观察着锅头的脸色。

李贵轻轻碰了一下来顺:阿叔,锅头脸色难看呢。

来顺看着和继兴紧绷的脸,抓起装奶渣的包袱:什么奶渣,闻起来像牛屎一样。

来顺把包袱嗖地扔了很远。

和继兴:阿叔,捡回来吧,闻起来再像牛屎,也是奶渣。

来顺捡回包袱递给和继兴。

和继兴一言不发地打开包袱,吃起奶渣。

来顺莫名其妙地看了一会,坐过去:给我吃一点。

和继兴冷冷地:你不是说闻起来像牛屎吗。

来顺:那也是奶渣,你一个人吃这么多奶渣,不要变成一路上拉稀的骡子了。

和继兴听了这话,给逗的哈哈笑起来。

来顺明白过来,给了和继兴一拳:好啊,小野山驴,敢戏弄你阿叔呢,拿来,拿来,彩云说奶渣是给我的。

和继兴笑的喘不过气来,捂着包袱:你不是说像牛屎吗,你就不要吃了。

两人争抢着包袱,李贵在一旁嘿嘿地笑着……

城外的一块平地上,马脚子们热热闹闹地开稍。

来顺故意把酥油茶喝得簌簌带响:泡了奶渣的酥油茶就是好喝呢。

和继兴笑着,一边喝一边看着维西城的方向。

来顺:我要是你嘛,就在维西装病和彩云多呆几天,反正离德钦不远了,路也好走了,把马帮交给我,我也当几天马锅头。

和继兴:不行,杨老板人好,我们赶马人不敢这样做事。再说了,上次赶马挣到的银子给阿爸阿妈修了坟,现在我要多挣些工钱,才有面子见彩云阿爸呢。

来顺:是了,赶快把彩云娶回来,这么好的姑娘莫让别人抢走了。哦,我这张臭嘴。

来顺给了自己一巴掌。

和继兴美美地喝着酥油茶……

铜矿密集的工棚区,荷枪实弹的矿丁和黄狗子封锁了道路,封锁线围满了工友,茨诺要冲过去,被矿丁一枪托打倒。

茨诺爬起来疯狂地喊着:友庆叔,友庆叔……

矿丁死死拦住茨诺。

山坡上,友庆媳妇和很多女人老人哭着往坑口跑。

女人们坐在封锁线外哭天嚎地,茨诺搀扶着友庆媳妇。

一个满脸灰土流着血的矿工哭着:矿洞崩塌了,我弟弟和十几个人没有出来呢。

茨诺流着泪:友庆叔,我还要带着你和阿婶回我们盐井去赶马呢,你就这样走了,丢下阿婶不管了。

友庆媳妇哭喊着:友庆,你让我咋个活呢……

金沙江边,一条小木船停在岸边,老船工在船上抽着烟袋。

友庆媳妇挎着包袱就要上船了,茨诺把一个大竹篓背到船上放下,回身对友庆媳妇说:阿婶,友庆叔在老家有仇人,你再想一下,跟我去盐井。

友庆媳妇哀伤地摇摇头:我娘家离友庆家远呢没得事,娃儿在娘家呢,我想娃儿了……

小船朝对岸划去,远远地,友庆媳妇还对茨诺挥着手。

独自在江边的茨诺眼含泪水:我也该回家了……

矿主和一个黑脸肉头、眉间有刀疤的军官站在山头上,周围是警卫的矿丁和黄狗子,两人看着坑口救人的场面。

普小黑:曾老板,你这个事情惊动了昆明呢。

曾老板点头哈腰:是呢,还请普营长对上面多多美言。

曾老板凑近普小黑:打点上面的银元我都准备好了,你的那一份,找个信得过的到我那里去取。

普小黑会意一笑:刘连长,一会你跟曾老板走一趟。

刘有旺:是,营长。

普小黑:上面有令,这一两年,你矿上要强行管制,莫要让人跑出去胡乱讲。昆明城里共产党闹得凶呢,知道了事情跑过来煽动,这里有成千上万的苦力,只要有人领头就会造反呢。民国前,这里搞过很多次暴动你是晓得的。

曾老板:晓得,晓得,还望普营长给上面说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苦力想造反,上面还要增加铜锭产量,我手下的矿丁不够用,还是留些军队在这里维持一两年,哪怕一个连都好呢。昆明那里造枪炮子弹、造钱币,都用东川的铜呢,上面应该特别照顾一下。

普小黑点点头……

茨诺背着包裹走在山路上,发现山口设了关卡,有矿丁和黄狗子把守。

茨诺正要躲起来,已经被发现,黄狗子拉着枪栓吼着:走过来,不听话就开枪了。

茨诺只好走过去。

一个军官抢下茨诺的包裹打开看:你去哪里?出去做哪样?

茨诺:我身体有病干不动了,回家呢。

军官: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出了事的时候走,出去做哪样?通风报信,要造反?

茨诺:我哪敢造反,真的是病了,要回家呢。

军官:不行,上面有令,这个时候往外跑的统统抓起来审查,没得事的就到坑里去背矿,坑里正缺人呢,带走!

茨诺被黄狗子押走了……

茨诺被推进一间大石头房子里,地上铺着草,坐着躺着十几个人。

一个满脸胡茬的老者:小伙子,你身上有烟没得?

茨诺:有两包被黄狗子搜走了,就剩下口袋里这半包了。

老者:关进来的都是穷苦兄弟,好几天没抽烟了。

茨诺把烟扔给老者。

老者:谢谢小兄弟了,来,每人半支。

老者把烟分了,火柴点着烟,大家都抽起来,也都有了精神。

老者:小兄弟,你是哪里人,犯了哪样事被抓进来?

茨诺:我家在西藏呢,没有犯事,就是想回家呢。

老者:这个时候,不会放你回家呢,他们几个,都是兄弟亲戚捂在矿坑里了回家报信抓回来的。我呢,就是偷了这么小的一块铜,想拿到铺子里换两包烟。

难友甲:大爹,你说我们还要关多久能放出去。

老者:等埋在矿坑里的人挖干净了,我们就要像狗一样被赶进矿坑里背矿了。

难友甲:那就恼火了,想个办法还要逃出去。

老者:往哪里逃?你看我们这些人,有贵州的、四川的,云南的,现在又来了个西藏的,要是有地方能活着,哪个愿意跑到这个山上光秃秃、下雨就发泥石流的鬼地方来。再好的肺,在这里不出两三年就糊满粉尘了,铜粉毒的很呢。炼出来的铜值多少白花花的银元,可我们连顿饱饭都吃不上,那些铜造了枪炮子弹,军阀就你打过来我打过去,拉夫征粮祸害百姓。铜银铸成钱都进了官家恶霸的腰包,你咋个说理,一枪打死你就像打死一只狗。

茨诺:我就是让他们拉夫征粮抓来的,老婆生了娃娃都不知道是男是女,骡子也让他们抢了,我逃跑差点让他们打死。

难友甲:****妈,他们不是有枪吗,我们也弄条枪和他们拼了,反正我们也没得好日子过。

老者:是呢,穷人多,按理说应该富人怕穷人,穷人也有过枪、造过反,我们这个矿就暴动过好多次,可是到后来,还是富人骑在穷人头上。为哪样?因为政府向着富人,政府有军队,军队就保护富人,军队又是让我们穷人养着。说来说去,穷人要养着欺负穷人的军队、富人和政府。

难友甲:大爹,你这样说,我们就没得一点办法了。

老者一笑:有呢,湖南那边我有亲戚,亲戚说那边就闹红军,帮助穷人打土豪分田地。红军也有政府,叫苏维埃,苏维埃就是让穷人当家作主。国民党调了好多军队和红军打了几年,可是越打红军人越多地盘越大。可惜的是,红军离我们太远了。

难友甲:红军要是赶快过来就好了,我就当红军去,杀光欺负我们的土豪恶霸,也过上几天不受气的日子。

老者:其实呢,我们这里也有一伙替穷人出气的人,普渡河那里的乌蒙山就有一伙义匪。为哪样叫义匪呢,因为这伙人不欺负老百姓,专门抢那些土豪恶霸,东边抢到贵州的六枝安顺,西边抢到云南的丽江中甸,来无踪去无影,神得很。富人害怕就请政府派军队去镇压。黔军派去了,滇军派去了,也是打了好几年打不下来。

难友甲:我要逃出去就当义匪,反正不能再这样活下去了。

哐当一声,牢房的门开了,曾老板走进来,围着坐躺在地的难友数着:十几个壮劳力,就这样坐着躺着吃着睡着,养得太舒服了。

难友们都低头不语。

曾老板:告诉你们,我给政府交了银子,你们都是我买下的。明天都去坑里背矿,好好干活的有吃有喝,一个月还能发几块银元;逃跑闹事的,打个半死扔到山里喂狼。

曾老板一走,茨诺狠狠吸了几口烟屁股,把烟头扔出窗外:大爹,你说的普渡河乌蒙山我记住了,要是能逃出去,就去当义匪,先要给死去的友庆叔他们报了仇再回家也不迟,这些官军恶霸太坏了……

拉姆背着采到的松茸走出茂密的山林,走过盛开着仙人掌的山岗。

拉姆走到村口,平措带着女儿卓玛赶着十几头骡子也刚好走到村口。

拉姆看见平措,脸色就不好看了。

平措:阿姐,你家的骡子刚吃饱了青草,它们像牦牛一样健壮呢,到了秋天,我要赶着它们把你的山货驮到德钦交给野山驴,我就会给你带回来一袋子钱呢。

拉姆不说话,只顾走自己的路。

平措对卓玛说:自从野山驴没有跟着我回到察瓦龙,你拉姆阿妈看见我,就像看见了仇人一样。

拉姆转回身:要么你现在就去德钦把我的小提布带回来,要么就不要叫我阿姐。

平措:阿姐,我和你说过不止一次了,野山驴就是野山驴,不是羊圈里的羔羊,可以整天围着你转。他现在带着马帮走上一趟拉萨,比我们在察瓦龙几年挣到的钱都多。

拉姆:唉,小提布变成不回家的野山驴了,我是想让他赶快娶上媳妇,给我生个娃娃。自从你旺堆大哥走掉,我们家冷清的就像怒江边上的嘛尼拉康(白色的灵塔)。

平措:是呢,阿姐说的正是我也想着的,野山驴已经23岁了,他的娃娃应该都会走路了。我们家的卓玛也是整天不停地说着野山驴,就像一个不停诵经的老阿妈一样。

卓玛羞涩地:阿爸。

拉姆这才有了笑容:卓玛,过来。

卓玛亲热地挽住拉姆。

拉姆抚摸着卓玛油亮的辫子:长了羽毛的雪鸡才好看,我们的小卓玛一下子就变成公主了。

卓玛亲亲地叫了一声:阿妈……

拉姆:下次去德钦就把我的小提布带回来,让他和卓玛完婚。

平措赞同地点着头。

卓玛笑着跑掉了……

巴古宗村。

赖头精神不振地来到和振海家院子。

和振海正懒懒地晒着太阳打瞌睡,看见赖头先问:现在路好走呢,不是让你去一趟德钦看看继兴吗?问问他找着花花了没有。

赖头:我是要去呢,可是红比这几天老是卧着,不爱吃草呢。

和振海长叹一口:跑马帮的骡子活不长,天天驮着货走远路,就要不停地吃,晚上人还能铺着盖着睡一觉,骡子在冰天雪地里一站就是一夜,还要吃夜草,不吃白天就驮不动,这样的骡子活十几年也就不行了。唉,红比到时候了。

赖头哭丧着脸:没有了红比,我咋个活呢。

赖头像个孩子一样哭起来。

和振海:最可怜的牲口是马帮的骡子,最受罪的人是马脚子,真像一对难兄难弟,找个有水有草的地方,把红比放了吧。

赖头哽咽着点头走了。

和振海抬起头,失神的眼睛望着天空,自言自语:花花找不着了,红比也要见不着了,我也活不了几天了……

赖头把红比打扮得花枝招展,用手撸着红比的毛:可怜的红比呀,你驮过多少货,走过多少次拉萨。

赖头摸着红比的耳朵、鼻子、嘴巴:红比,再也不会往你的背上压东西了,带你去个好地方,自由自在的,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赖头把好看的氆氇和软软的贡布搭在红比的背上:红比,山里晚上冷呢。

赖头牵着红比走过村路,走到和老倔和爱珍的坟前:红比,和你阿爸阿妈打个招呼。

红比晃动着脑袋。

赖头:老倔,爱珍,我把红比放到山里去了。

赖头牵着红比朝着深山走去,赖头走调的唱着:

听到走马的铃声了吗?姑娘——

心里又喜又惊了吗?姑娘——

请你提了满满的奶桶,姑娘——

大大方方走出帐篷,姑娘——

在深山的一个林子里,赖头拍拍红比的屁股,红比嘚嘚地往前走。红比走了一会,回头看着赖头不走了。

赖头跺着脚:红比,往前走,你走到看不见了,我才回呢。

红比一直看着赖头就是不走。

赖头哭了:红比呀赶快走了,天要是黑下来,我的眼睛就看不见路,我要到你走得看不见了,才回呢。

红比好像听懂了,嘚嘚地走进林子,走得看不见了。

赖头坐在草地上嚎啕大哭……

豪放的男高音:

纵情歌唱,

遥望天堂的牧场,

东方群山覆盖着皑皑的乱石、寒冰、白雪,

我不想离开我的家乡,

可是我又一次和马儿踏上征途……

音乐声中:

和继兴的马队走在山崖,走过吊桥,翻越雪山,趟过溪流……

开亮的篝火和帐篷,漫山坡上吃草的骡子……

马脚子们在央金奶奶的小石屋里喝着酥油茶,和继兴闭着眼睛手摇着央金奶奶的转经筒……

和继兴与丹增锅头拥抱,行进中的牦牛群和马队……

工布布拉垭口,共同煨桑祈祷的马脚子们……

和继兴翘望着彩霞中的布达拉宫……

秋天的草原已经开始泛黄了,和继兴的马队就走在这醉人的长草滩上。

和继兴停马眺望着无际的金黄的草地:要是赖头叔在,又要没完没了的唱了。来顺叔,现在就是你的嗓子最好了,可是很久都没听到你的歌声了。

来顺:我和李贵正想着早点开亮,最好太阳还没有下山。我们要找到一些旱獭洞多弄些延寿果,要是没有这些好吃的野果子,我们就进不了家门,娃娃看不到延寿果会一直哭个不停。

李贵:快要过冬的时候,旱獭洞里的延寿果最多了,带回家拌上酥油撒些糖,才好吃呢。

和继兴拍拍脑袋一笑:有了娃娃的男人,有时候比女人的心还细呢。再说这么美的长草滩,是该好好地在这里睡上一觉,开亮。

宽阔的草地支起了白色的帐篷,卸掉了驮子的骡子们像人一样高兴,有的没完没了打滚,有的蹦蹦跳跳撒欢。

来顺、李贵和几个马脚子带着皮囊嘻嘻哈哈地朝草地深处跑去。

扒开的旱獭洞里,马脚子们把一捧捧紫红色一节一节的延寿果装进皮囊,个个喜笑颜开。

就要落山的太阳把漫天的云朵染成火烧云,马脚子背着装满的皮囊在草地上行走,他们纵情唱着藏族歌子。

篝火边,马脚子们从皮囊里取出打野的收获。

来顺:秋天的野葱和野韭菜老是老了些,可是味道更浓了。

李贵:邦达草原上的竹叶菜苦凉苦凉甜丝丝的,就让我们放一点腊肉一起煮吧,我敢说连最后一点汤都不会剩下。

来顺:看来是下了几场雨,我们才弄回来这么多一窝菌和白菌,好好煮一下,当然,也要放几块腊肉。

李贵抬起头:********头比吃草的骡子走得还远呢。

来顺:他是在想维西的蓝彩云。

李贵:过了梅里雪山就到德钦,锅头可以去看他心爱的女人了,我也可以带着满满一皮囊延寿果,和我的女人娃娃在一起呆上整整一个冬天。我们赶马人,只有装满了皮囊看到家了,才是一年最高兴的时候。

草地深处的和继兴听见来顺喊:锅头,腊肉菌子汤煮好了,要等着你喝第一碗呢。

和继兴这才把蓝彩云的绣花手绢藏好,深情地看了一眼维西方向,高高兴兴地朝帐篷走去。

晚餐丰富得很,马脚子们捏个糌粑放进嘴里,再盛上满满一碗汤喝着。

来顺滔滔不绝地:要是明天还留在这里,我会捉到几只旱獭,藏族人才喜欢旱獭油呢。我带着旱獭就去牟门走一趟,给我女人换上几块拉瓦,牟门藏族织的拉瓦细细的又软又厚,纳西女人看见牟门拉瓦比看见她们回家的男人还高兴呢,紫色的牟门拉瓦做成坎肩最好看。当然,我会留一些旱獭油回去给振海大哥,旱獭油治风湿腰腿病才好呢……

李贵:那我就去打上几只藏马鸡回来,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打到一只獐子呢,我们就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烤肉。

来顺:听见了没有,锅头,我们要不要再留下来一天。

和继兴:秋天的云彩高起来了,星星离我们很远了,骡子们也找不到足够的草吃,一到这样的时候就该赶快回家了。

来顺:有了蓝彩云,你往回走的步子都比原来大了,再美的地方也留不住你了。

来顺闻了闻和继兴:从丽江到拉萨,来回一趟就是半年,你身上的味道像在牛屎里泡了半年。就要到玉曲江了,到了那里的热水塘,你要好好泡上一天温泉。要不然,蓝彩云闻到你的气味会跑掉呢。

和继兴呵呵地傻笑着……

同类推荐
  • HR日常

    HR日常

    深漂奋斗族办公生活,HR的喜与悲,HR爱与恨,HR的干货日常
  • 铁路边的雪人

    铁路边的雪人

    年轻人!不要放弃我在等你,在那大雪皑皑的地方等你,我是雪儿!我爱你!你听到我的呼吸了吗?为什么我与你的身体像是雾一样穿过。我爱你。我在像你招手呢?——可是我是雪,我不能陪你一辈子,你的心不要放在我冰冷的身体上好吗?我哭了………我怕你冷………坚持下去,走出我的身上,我要你活下去!因为我爱你!但,我是“雪”………一个人对大自然对生活的感慨使得深深走进内心世界!!!
  • 雨打过的花瓣何时归

    雨打过的花瓣何时归

    你若九天云霄,一刹嫣红,美丽而又高贵;我如万古深渊,一粒尘埃,平凡而又低微!我的青春如同湖水,平静而又不兴波澜;你的声音宛如银铃,化成音波,刺进我的心弦;巨石落入湖中,激起阵阵涟漪,久久不能平静,可当平静之后,能够见证的只有那沉浸湖底的那块巨石,以及我留有伤痕的心弦!
  • 回忆未央

    回忆未央

    回忆就像一滴坠入悬崖的水,永远无法倒流;回忆就像一滴融入深海的水,任由在其沉沦;回忆就像大千世界里的一个背影,正当我们想要去看清时却在一个擦肩消失在了我们的眼前。回忆是一段存在过却抓不住的时光,回忆被岁月带走,被时间冲淡,却总是在不经意间被命运的安排所唤醒。
  • 阴间官司

    阴间官司

    神鬼思想左右人们的思维由来已久,其中有哪些的存在是合理的?随着我们认知观的不断增长,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很多谜团逐渐被揭开。很多被盖上封建迷信大印的东西又似乎需得重新去认识。这个故事中你将看到一些生存在边远山村一部分人的生活,以及那方山水的风土人情。随着主人公不断探索的脚步,深入了解他们的喜怒哀乐,也希望那个世界能带给你一份神秘感和一种猎奇惊艳。
热门推荐
  • 我师傅有个好徒弟

    我师傅有个好徒弟

    身为一个大四的学生,在面临毕不了业、女友离去、找工作碰壁等让陈埃心烦意乱、甚至萌生就此了结自己一生的念头的时候,一个老头出现在他面前,告诉陈埃不想让自己的千里眼、读心术等等神功失传,想要收陈埃为徒,激发他身体的异能力。作为一个学习物理的学生,陈埃当然不会相信他……
  • 哈利波特与西文的梦

    哈利波特与西文的梦

    自娱自乐,童年的梦,尽量杜绝毒点。勾搭的妹子最多三个,尽量往两个写。本书讲述在哈利入学之前女贞路新搬来的小伙伴在之后为哈利带来的快乐和为世界带来的变化。
  • 暗黑战神传

    暗黑战神传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黑暗世界里,住着一个幻神…………
  • 成为一个创造世界的作家

    成为一个创造世界的作家

    我叫哈姆雷。我是一个作家。好吧,一个不入流的作家。好吧,好吧,一个空想家。给我写书的家伙,让出来自我介绍下,说真的我没什么好介绍的。论长相,比我帅的没我有才。论才华,比我有才的没有我钱。论钱财,比我有钱的却没我帅。等等!不要乱丢东西啊!卧槽,谁丢的臭鸡蛋……通知:哈姆雷,因被臭鸡蛋薰倒。故,内容简介,到此结束。
  • 穿越之绝世武神

    穿越之绝世武神

    一个武道为尊的世界。一个异界迷失的灵魂。孟飞带着基础体术三十六式穿越到了陌生的世界,看他如何奋而崛起,成就绝世武神。
  • 综漫之双子

    综漫之双子

    存在的意义.我的到底是什么
  • 厨神:千金小姐

    厨神:千金小姐

    一场难产,被交换的人生,她们的命运该走向何方?
  • 龙图腾

    龙图腾

    《龙图腾》主要讲述了:宇宙邪恶之神蚩尤征长眠之后即将苏醒,人类面临空前浩劫。在龙族国的帮助下,盘古族的智者少典组成一支探险队,前去找寻传说中的神龙,并希望借此彻底打败蚩尤。探险队首先到达与蚩尤邪恶帝国相邻的古老森林,不料遭到埋伏在那里的蚩尤怪兽的追杀。几经周折之后,探险队穿越扼守夏尔第一时空与第二时空的时空之孔,来到盘古族祖先迁徙中留下来的族人建立的大禹国。大禹王告知少典,神龙隐匿在黄金大陆尽头,要想到达那里,必须首先经过敌对的共工族的势力范围。探险队借助盘古技法化装混入共工族押运罪犯的官船,并在桃源国小矮人的帮助下到达黄金大陆尽头。
  • 神魔乱世之巅

    神魔乱世之巅

    又二又帅的伊天从小天赋异禀,美女缘巨好,但是他在七岁时父母都相继离开他,她为了复仇展开了对仇人的一场追杀。
  • 美杜莎之爱

    美杜莎之爱

    灿烂的花都比不上她的美,可唯一的遗憾是,她的眼睛看不到,他想,如果可以,他愿为她做任何事情,只要,她不再那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