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尾夏初天气温热,因着今日天气甚好,瑾太后便未退后行程,虽南望皇帝因有他国使者来访未按时出征,此事郁心却不在乎。
她甚是喜欢这绿水荡漾的季节,南望雨水较多,城中亦有些小的流水,抬鼻轻嗅,便是空气中亦有淡淡的清水气息。
因是空开出巡,道路两边跪满行人,有些已悄悄抬头,想要一睹太后容貌却未能如愿,凤凰蜀锦的暖轿,四面并无任何空隙,除却徐风掀起一帘,却只见宫装绣鞋,精致小巧。
“九哥,那果真是……郁心?”
一间酒楼内,枫逍与枫羽乔装站在二楼雅间的窗边,街道上很有秩序的宫廷护卫队中间,太后凤辇旁那个骑在马上的身影,很是熟悉。
两年未见,她眉眼间却有丝丝暖意,也有淡淡清凉,亦多了份神采。衣前有几朵鹅黄绣花在暖白衣上,硬是添了几分神秘。或许她还是那个自信的女子,却似又变了,以前她是锋芒毕楼的宝剑,而如今却更加内敛,就如宝剑入鞘,只等傲然出世。
“姐姐,知君酒楼二楼之人你可识得?”鎏儿坐在郁心的身后,感觉到两道眼光,抬头看去却被一束冰冷的目光刺得一震。
枫逍本想在这大队人马中,除非刻意,不然不会有人感觉出他们的目光所在,可郁心身后的那孩子竟可以这般准确的望向他,不觉有些吃惊,这孩子小小年纪,武功竟已可与他一战。
郁心抬头看向那酒楼,全身竟有瞬间的颤抖……
鎏儿看向郁心,只见她眼中的感情很复杂。这个姐姐在他心里永远是淡雅,亲切,他从未见过她这般的目光。
郁心看到枫逍枫羽,一瞬间竟有些失神,对他们似是回忆却又抗拒,似是欣喜却有些悲凉,虽是初来此处结交之人,却又觉得那丝丝牵绊让她不喜。
世人皆言枫逍此人痴情,为红颜不要江山,若是以前她或许会相信……
师父书房内的记载她却无法忘记,轩辕枫逍,倾一世之才华,念万千之悲喜,登……鼎于高坐,却唯情丝淡漠。
那时她已有些恍惚,不记得当时所想,只知此人必不是可托付之良人,或许便是柳霓琴,亦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鎏儿见郁心如此,便轻拉拉郁心的衣袖,“姐姐,鎏儿有些许困了,你抱鎏儿睡会儿可好?”郁心回神便将鎏儿搂在怀里。
抬头时却已无了他们的身影,想必在这南望国内他们忽然出现,若让人认出必有麻烦,只是看他们神色见她在此却并不惊讶。
刚进这皇家佛寺,便有一种置身于世外之感,这千年古刹甚是庄严。飞檐走兽栩栩如生。
此时太后及后宫众妃子在大殿祈福,她因并非后宫妃子,便也无所约束,一人走了出来,看向天际,湛蓝一片,而后轻叹口气便向后山走去。
这里的树木郁郁葱葱,煞是清凉,让人通体舒畅。脚下散落的树叶,更添几分自然之气。
郁心走进一片柏树林,四处走走看看。
“九哥,这郁心还真是聪明,羽又输给九哥了。”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郁心嘴角上扬,看来枫羽是在拿她打赌。
原来今日在酒楼,枫逍见鎏儿察觉便觉不妥,随后便起身离开了。枫羽不明九哥为何突然离开却转身到这皇家佛寺而来,后听九哥言语才知晓其中缘由,便又缠着枫逍打赌,看郁心天黑前是否会来,岂料刚坐下没多久,郁心便到了,让他好生郁闷。他却不知,枫逍走前在窗前留下了信息。
枫逍抬头看着郁心,轻点头,好似又回到当初初见时的情形。
枫羽看看枫逍,又看看郁心,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了点变化。
“郁心,两年不见甚是怀念,你毒可解了?”他拉着郁心走在他与枫逍中间,递给她一杯酒,若不是熟悉枫羽性格,她还真会以为此人是在调戏良家女子呢!
郁心接过一口喝下,口中香气缓缓不绝,很是清香,果真是好酒。“嗯,自是已好了,只是现如今边界战事吃紧,你们缘何在此?”
枫逍未言,只是看着眼前的女子与十一弟玩笑,她似乎与他甚是遥远,她侃侃而谈,幽静平和,好似并不在意他们的曾经,心口有些稍稍不适。
“逍,这小子还这般毛躁,你怎的也不管管?”
却不知他可以用兵如神,可以面对强敌而面不改色,可便是这么顺口的一声逍,让他有些心神微颤,却亦有些微酸涩。
“喂喂,我哪里毛躁了?小王不才,如今可是千万将士的副将。”枫羽拿出折扇,轻摇两下,却让郁心笑出声来。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小子在军营也压抑久了,见到你好不容易这般兴奋,不管也罢。”枫逍端起酒杯,轻笑。
枫羽坐到郁心身边,拿起酒杯轻撞上郁心的,“这两年你身在何处?我与九哥找寻好久都不曾寻得任何踪迹。莫不是你真的是那天上仙子。”
听着枫羽的打趣,郁心却没有应承,起身,看向不远处,“当初之事以大多不记得,后听说那处碧潭有绝颜布了阵法,许是命不该绝,误打误撞进了绝尘谷,这两年来便一直在谷内。”
有些事她不愿想得太过清楚,如今将一切底牌摊开,便是利用,她亦有所准备。
枫逍亦起身站在她旁边,一如当初的情形,“你身边那孩子是绝颜弟子?”
郁心回身,看向此人,他或许亦不耻暗中利用,这般明确的目的却让她有些欣赏,“恩,他名夕鎏,学了师父一身武学,此次出谷,也是历练。”
“莫不是北离第一大家族夕家的小儿子夕鎏?”这枫逍还真是思维敏捷。
“恩,是。”郁心也是这次出谷,从绝颜暗格势力提供的资料中才知道的,看来鎏儿的复仇之路会很是艰辛。
“哎,郁心你跟我们走吧!这南望皇宫也不是好待的。”枫羽满眼期待的看着郁心。郁心看看他,再看看枫逍,他的眼很是平静,但也在等着她的决定,这天下不太平,在哪里都不安全,但至少在他身边他会放心。
此次见面,郁心才知有些事并不是自己不想便不会发生,有些情不是自己不愿便没有,眼前这个淡漠的男子,是在自己绝望时的依靠,就算不是对澈明的那般深,但却依然有了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