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溪风没有直接回答,她只说自己考虑一下。整个晚上她都在想,为什么陆太医就这么相信自己呢?女医官?她从小就没想过自己能做个大夫,虽然在大药铺长大,也会跟在那些大夫后面,不过她却从未上过心,爹爹还总是骂她,说她没有遗传爹爹。不过流连也是的,他对药理也没兴趣,他俩总是互相安慰,说他们遗传了母亲。
不过陆太医的话倒是跟师娘的如出一辙,一次两人在一起瞎琢磨,师娘就冒出一句:“你若用心,善用你的天赋,可不比我差。”
溪风在柜前发呆,苏离月从外面回来了“怎么了,还在考虑啊?师父的面子也不给啊?”
“哎,我真是怕会丢了师父的面子,我的脑子很笨哎,以前我的师父就说我把他脸都丢光了。”
离月一愣,“你以前的师父?”
“啊。。哦,是教我认字的。”她敷衍过去,“苏大夫,你觉得我该学医吗?”
“如果你问我的话,我会赞成你学。其实你没有你自己说的那么笨,你在药学方面,真的有天赋。”苏离月诚恳的说着,他不止一次的在看诊的时候听见溪风嘴里嘟囔着,她说的方子都正确,可是抓药的时候却总会犯迷糊。
他后来问过她,才知道她的理论知识不错,只是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药名和药材对不上号。
“你不觉的你到济世医馆也是缘分吗?你说过你家以前是开药铺的,现在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不想重振门楣吗?师父可是说你能当上女医官的。”他的眼里满是赞赏的神情,仿佛她做了女医馆,他也倍感荣耀。
“重振门楣?”
她忽然就喉头一哽,木家大药铺以前是何等风光,可是现在呢,早已换了别人的招牌,也许当了女医馆,我真的可以重新开个木家大药铺,这样爹爹在九泉之下,也会安心的,大哥也一定会支持我这么做的。
“好。我要拜师。不管能不能进太医院,也要重开一家木家大药铺。”她激动的冲出柜台,抱住了苏离月。
“苏大夫,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苏离月淡淡的笑着,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眼里流动着莫名的情愫,溪风却浑然不知。
木溪风拜师之后,就分身乏术,除了每日在柜前做事,还要抽空跟陆太医学医、随他出诊。每天晚上,苏离月也会留宿医馆,专门教她认各种药材,牢记药性。木溪风找到了方向,一改之前的放纵,专心研究药理,一旦认真了才发现,之前在大药铺耳濡目染的一切都被点化,铭记于脑中了。
而陆太医的授业方式很开放,他常常带着溪风去看诊,每次都是让溪风为病人把脉,判断病情,开方子,自己则在一旁看着,无错则赞扬,有错则改之,每天的午饭时间也成了各个大夫的交流时间,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把溪风当成的学生,考问,测试,屡见不鲜,这样的方式让溪风医术进步的飞快,很快,当夏天过去的时候,济世医馆有个厉害的女大夫的消息很快传遍的丰州甚至附近的地方。许多小姐、夫人都喜欢找溪风看诊,方便又易沟通。
卫云回来了,溪风听苏离月说的时候,心里还是意料之中的别扭了一下,他是玉妃的弟弟,看到他总会想起睿王府的一切,想起那个男人。
卫云亲自来了医馆,手里带了好些东西。
“你回来了?”
“是啊,昨日刚回,府里走不开,今日才得空,就来看看你。”卫云的眼光炙热直白,溪风却有些冷淡。
“苏大夫不在,你晚些再来,或者我知会他,让他有空看你。”
卫云豁达的笑笑,“他在府里,刚才我们已经见过了,只是我许久未见你,特意过来看看你。”
溪风不知道该怎么接卫云的话,她不想生硬的拒绝,可是他的态度比走之前要明显的多,只差没有直接表白了。
卫云见溪风不说话,自己挠了挠头,“我听说你现在是出了名了,陆太医的得意女徒弟,风头都盖过离月了。”
“都是大家传的,我哪比得上他。”
随意的闲扯,大概卫云也看出溪风的兴意阑珊了,他起身告辞。
溪风也没多挽留,逼着自己狠心些,不要小不忍乱大谋了。
卫云走后,溪风认真的想着这档子事,自己该趁着卫云还没陷进去的时候断了他的念想,不然以后就更难处理了,卫云是个好男人,他粗中有细,待人诚恳,离开半月时曾写信给她,内容很简单,只问她今日身体怎样,要多保重身体云云,溪风看了心里也是半分感动半分惆怅,只怕自己终是要负了这个大男人了,那个远在紫阳的男人,溪风这一生,怕是放不开了也得不到了。溪风决然没有回信,把信收于柜子深处,日后有机会一定会报答这个关心她的人的。
苏离月也会时常提起他的好友,溪风怎会听不出,他是在为卫云拉线呢,她明了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苏离月听了只是脸色凝重,之后变不再提了。
现在只有苏离月能帮她了,由他去说,再婉转不过了。
可是他却面有难色:“你还是直接说吧,我怕他在我面前,自尊心会受损。”
溪风把卫云送的礼物推在他面前:“你去替我还了这礼物,他自会明白的。”
“我与他相交多年,没见他对哪家姑娘这么上心过。”苏离月似乎还想提卫云争取,可是见溪风的脸色有些暗淡,他只好拿过礼物,“好吧,我今晚去卫家,替你还了。”
溪风这才露出笑颜,“你与卫平安怎么样了?最近见你对她不像过往那样敷衍了,想通了?”
苏离月抬眼看着她,半真半假的说着:“你觉的她怎么样?”
“我早就说过呀,足以与你相配呀。”看来苏离月真是被卫平安感动了。
苏离月没有说话,脸上也不似刚才那样处变不惊了,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就走了。
“苏大夫。。。”她喊他,却不见回头,好像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