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可记:绝舞苏堤,你无心多情的一笔,将我葬在一世的繁花似锦。
君可忆:骨笛雪衣,你哂笑迷离的些许,将我掩在半生的竹马如衿。
昔日的月湖苏堤盛满涟涟的情意,今日旖旎的皆是缅怀的悲戚。昔日的小亭春色迷离,如今回首已是雪浸朱檐的寒心。
闵清影落落的看着柳园无尽萧条的冬景,不禁落寞叹息,曾经的风景果然只是用来缅怀的,不论你是否还是当初的心情。月浸默默的紧随闵清影的身后,看着她一世孤寂的模样,不禁嗟叹惋惜。
“娘亲……女儿来看你了……女儿……辜负了你的苦心……”
十指纤细摩挲着墨色碑玉的字迹,苍劲英挺的痕迹刻进她的心底,为了别君词里的叮咛,她兀自的舍弃情意,自私到底。本以为自己的无悔痛心可以守住家的信誉,可是林洛的血迹生生的湮灭她的心域。
终究是,一场欢喜一场空,闵家没有了,亲人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爹爹……你告诉影儿……不是寒箫做的对不对?影儿应该相信他的,对不对?你说过既是伉俪,必要携手共进……”
她兀自自语的说出心底的纠结,十指纤细用力的擦拭着一座新立的碑玉,凝结了一层的霜气。月浸见闵清影如此的激进,不顾自己的身体,不禁走上前去,将羸弱的闵清影搀起。
“娘娘……保重身体……现在的您,不是只有自己……”
月浸一语毕,闵清影蓦地浅笑凄寂,是啊,现在她不仅为人妻,还为人母,可是这个孩子本不该此刻降临。倏地,她兀自紧紧的缠绕着百蝶穿花的袖间,柔夷冷汗淋漓。
“月浸……本宫……想单独呆一会……可以吗?”
她心虚的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不善心计的眸底闪现躲避的涟漪。月浸虽然生疑,可是,毕竟,死者已矣。他又如何忍心拒绝她的悲戚,微微转身,告退出去,静默弦月的门扉边际。
她兀自凌波逶迤,离落的走进并蒂坟茔边际的小屋门前,陈旧的门扉兀自的虚掩,她不禁眸底涟漪,来不及释疑。轻轻的推开早已陈旧的木楫,尘埃早已冰冷的沉寂。儿时的回忆席卷空气,美好纯真的倒影兀自的让她窒息。
十指纤细,颤抖的握着手中红艳的药瓶,眸底清晰的恐惧渗透冬意。她一向便不善于做侩子手,却总是在伤害别人的同时也伤害了自己。兀自忍着心痛也会成全别人的好意。而今……她却要亲手戕害尚未出世的孩子……而且,她还是孩子的娘亲……
僵硬颤抖的打开堕胎药的封线,十指颤抖,眸底蓦然浅映的便是儿时娘亲抱着她时如花的笑靥,那种暖暖的幸福的感觉她兀自的留恋。
虽然尚未显身,但是梦里她还是清晰的能感觉到腹中莫名其妙微弱的呼吸,接着,便是爹爹浑身是血的场景。惊醒,午夜梦回的心悸她如何抛却,又如何的湮灭。
“孩子……莫要……莫要怪娘亲……娘亲实在无法面对你……”
纤细的十指兀自的靠近唇迹,下一刻,药瓶沉闷的声音陷入一席的草芥。一袭的白衣飘渺,兀自荼离了她的眼睑。
才忆起,又相遇。至始至终从未遗忘过你的眸底……
“寂之……哥哥……”
她惊讶之余,一袭的白衣飘却,兀自的轻巧落地,墨发飞扬凄迷,错落有致的散在俊逸的脸际,没有挽起。
“影儿……莫要伤害自己……”
他本就是因为无法忘记过去,又不忍心辜负秋色那抹失落的凄寂。兀自的流连到月湖的苏堤,轻叩门扉,忍不住走了进去。
这里,有太多关于他与她少年风发的回忆,情窦初开的甜蜜,正沉浸在一片往昔。门外,婆娑凌波碎了一地,蓦地惊醒,浅笑琉璃,是她的玉足轻起。
他倏地闪身,凌波拾遗,躲进那处青梅竹马时期,她兀自任性搭起的小屋里,掩却一片冬意。
奈何,却又兀自的相遇,听到她的伤心话语。他离落的笑意蓦地扯碎一片的凉意。原来,她早已有了他的骨血,而这也是命中注定。
奈何,看到她决绝的颤栗,他还是万分疼惜,不愿见她兀自的伤害自己,哪怕是因为他的骨血。
“寂之哥哥……呜呜……”
她倏地碎裂眸底,珠玉涟漪,抑制不住的肆虐洒落满地。他修长的白玉轻起,默默的拭去她眼角的泪滴。浅笑迷离,流水般温情的涟漪浸透她枯竭的心田。
“影儿……受苦了……别忘了……寂之哥哥永远不会抛弃你……”
“寂之哥哥……影儿……影儿对不起你……”
“莫说那样的话语……当年的事情我心澄明……影儿是为了保全我的性命……”
她一愣,继而浅笑氤氲,多年的心结蓦地开启。原来,他的心底早已明白,所以兀自的坚守这么多年,只是为了让她释怀。
“可是……如今……影儿所要守护的东西……全都逝去……即使再怎么努力,也挽留不起……”
“影儿……”
“寂之哥哥……是不是真的是影儿错了……自以为舍弃自己的心魂,便会换来家族的宁静,可是……还是得到如此荼靡的血腥……”
“影儿……其实……有些事情,该忘记的就忘记,一味的执着,只会伤害自己……”
他蓦地将她揽在怀里,给她冰凉的身体一丝的暖意,浅浅深情的声音萦绕在她的耳际。似在释怀她的心悸,也似在替自己洗涤。
他兀自修长的白玉轻抚她颤抖的香肩,眸底浅映蓝秋色婉约宽容的笑靥,不禁眸底氤氲,于她,他又该怎么去对待?怎么去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