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寒露重秋刻凉,芭蕉夜雨觅华裳。灯花恍惚人影去,几多黯然夜里藏。
闵清影宛然起舞,吟唱着自己写的曲词,投足低眉间,晶莹欲滴。她已经赤足跳了五个时辰,指尖已经凉透,莲足已经磨出了血迹。依然素袖流飞,婉转不休,殷殷浅唱。
一旁的如儿心疼自家的小姐,已经急得哭了起来,可是她明白自己不能阻止小姐,她虽不谙世事,但也明白小姐心里的苦凄。
月射国的闵家是四大家族之首,家中男儿历来位居宰相之位,闵庆辉更是做到极致,深的皇帝信任。正因为如此,在皇帝与月易王之间,身为皇帝月寒剑的老师,他理所当然的维护自己的学生。
闵庆辉也觉得帝王之位,历来有长子继承,虽知月寒箫不论运筹帷幄,驰骋沙场,都是人中之龙,当今皇上是远远不足以匹敌的,甚至于当初先皇赐婚的目的他都明了。奈何……既已选择所侍君主,怎么朝秦暮楚,这在闵庆辉看来是忠心不二。
而在月寒箫看来却是迂腐不化,而闵清影已然成了政治的牺牲品,她是闵家唯一的女儿,必须为家族的荣誉牺牲,她深知爹爹的不易。所以,当爹爹告知她先皇赐婚时,她没有言语,只是深深地拥抱着爹爹,看着一向不善言辞的父亲像个孩子一样泪流满面时,她只是轻轻的说了句:
“为了闵家,为了爹爹,女儿愿意……”
所以,她牺牲爱情,牺牲青梅竹马的契阔,断然在紫梗山巅选择孤傲冷绝的月寒箫,断了别人的爱意,也断了自己的心魂……
“小姐……你休息会好吗?你的脚已经破了……”
如儿实在忍不住,鸣噎的说道,想试图阻止还在起舞的闵清影。此刻的闵清影已经泪染红妆,眼角殷殷血红,不顾如儿凝噎的呼唤,流转飞花,起越嫣然,回眸一笑,凄然美丽。
“呃……”
青色玄白的素衫飘然滑落,琉璃映彩。她早已重重的跌落下来,蜷伏在血色妖娆的鸣凤喜毯之上,莲足已经磨得血迹斑斑。
“小姐……”
如儿呼喊着跑过去,突然出现的绝美高大的身影使得如儿生生住了脚步,由于惯性跌倒在地。疼的小丫头皱起秀眉。
“如果王妃再和本王作对,本王不介意先拿岳父大人试试手,相信本王那“善良”的皇兄一定会同意本王这么做的……”
月寒箫优雅的抱起错愕的闵清影,随之而来的便是冷冷的言语,看着闵清影已经铁青的俊秀小脸,月寒箫突然觉得很好笑,不禁傲然心语。
“这个女人……真是……”
闵清影只是不语,任由他抱起放在清雅洁白的雪貂月牙床上,她不反驳他,并不是怕他,只是害怕自己的任性连累家人,月寒箫向来说一不二,这点她还是知道的,这次的提醒已经是他的底线。
但是她不明白的自己并没有和他作对,为什么他还是不放过自己。月寒箫看着抿唇不语,低眸深思的闵清影,已经猜透了她的怀疑。
“还记得我白日和你说的话吗?我说了以后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包括你的身体……但是如今看来,你是铁定和我作对了?”
月寒箫说完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用“本王”而且现在还被错愕的闵清影像看怪物一样盯着。闵清影确实震惊月寒箫竟然没有用冷冰冰的语气质问“本王让你怎么样”诸如此类的言语。
月寒箫的语气和话语都让她感觉脸颊绯红,就像相爱许久的恋人一般。可是……偏偏他们是不能称之为仇人的仇人。看着闵清影纠结悱恻的流波熠熠,月寒箫猛的抓住被她折磨的血迹斑驳,外加脱臼的玉足,蓦地提力。
只听得闵清影一声娇嗔之后,脚上的伤口处已经被月寒箫从怀里掏出的凝白玉瓶里的药膏涂抹了一层,冰凉的感觉袭遍全身,脚已经没有先前那么肿胀和疼痛了。闵清影从没见过月寒箫如此的温柔过,一下子竟失了神……
“不要这样看着本王,本王只是不想让你这么快就死,那样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本王要让你身不如死,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
冰凉,冷漠的声音再次侵袭,驱散一抹的祥和之气。紧接而来的话语更是将闵清影推入谷底。
“而且……本王还要让你的爹爹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
说着,月寒箫起身准备离开,涟涟如流水的清韵蓦地传来,落入他的心底,激起一片涟漪。
“你真的那么介意当年的事情?”
温婉如水的声音传来,寂静,安宁之后,黑色绣金的王袍,衣袂翻飞,摩挲空气的声音淹没在秋风的懒散里。留下一脸漠然的如儿看着门外,感受着初秋的凉意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