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宾阁内:
“星深瞳,你为什么要伤影儿?”傲然独立,白衣胜雪的男子面露愠色,骨节作响。
“影儿,叫的那么暧昧,别忘了人家如今可是天下尽皆艳羡的易王妃。”对面优雅摩挲折扇玉穗,身着金色华裳的男子嘲讽,一字一顿冷漠的说道。
看着对面的男子的脸色愈来愈阴鹜,继而满是凄凉,不禁停下手中把玩的月牙扇,默默地走到他的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白衣胜雪的男子身上,无限认真。
“寂之,那天在月华殿,我轻吟你诗,手持你扇来到她的面前,她怎样的境况,想必你在树上看的一清二楚,你又何必再苦苦追逐呢?”
原来,那日在月华殿上,她听到那诗,蓦地失魂落魄。优雅转身,媚眼如丝。看见那扇,蓦地秋波涟漪。
只是因为,那诗,那扇,皆是他的,明知他也许就在眼前,可是却看见老族长感慨的眸光。她施礼浅笑,凌波起舞,决绝转身,回眸嫣然,依旧做她的月射国易王妃。只是迎宾献舞时,再也不舞问情,只舞华殇。她知道,他若真在,自会明了。
看见他一时的失神,星深瞳以为他似有觉醒,却不想他是陷得更深:
“寂之,你别忘了……你还有秋色……”
一句散漫的言语将张寂之生生的扯出幻想,逼他面对已成的现实。
是啊,他还有蓝秋色,往日尽显眼前,他犹记得那次他醉酒错把她当成闵清影,春宵一度,旖旎无限。
(回忆前景)
“秋色,对不起……我……”他无比后悔,歉疚的抓着一头的墨发,懊悔不已。
她看到他痛苦不已的样子,只是默默起身,轻轻挽月流苏,玉足落地,默默地离开,只是浅浅的留下一句浅语,久久不息:
“昨日,是秋色一生最华美的,秋色并不需要寂之做任何解释,亦或是违心的和秋色在一起,那不是秋色想要的。”
经年几许,浅浅伤怀,默默离伤,她用坚守将他失落的心拾回。夕阳西下,他重提旧事,她低眉浅笑,倚他心怀,依然如故:
“那日,确是秋色最华美的时刻。”
张寂之颓然的倚坐在榻上,兀自看着窗外的灯火阑珊,那里……可还有依稀熟悉的倩影。
“深瞳,你答应我,不要伤害闵清影,我与她不论怎样的结局都是我与她之间的纠葛,我不希望别人多此一举,望你明白?”衣袂飘飘,他的语气决绝坚定。
“兄台若是再伤她,别怪寂之翻脸无情。”
语毕,张寂之漠然无视的走进内室,不理会星深瞳那张黑到极致的脸。
这几日,他与她也算是相安无事,各取所需,他掩卷思忖如何决胜千里,她美眸流转起舞弄清影。
他的伤日渐好转,但因为伤口太深,伤及胸骨,留下难以修复的伤疤。
她欣喜之余,却满怀失落,想起那日雨帘外朦胧的身影和氤氲的笛音。
想知道他是否安好,是否无恙,心里明明残忍的知晓,此生无缘,却还是舍不下红线的末端。
月寒箫凤眸深潋,邪魅轻扬,不是那种冷漠的笑意,只是浅浅的淡然,云淡风轻,月色似乎也变得明朗了。
三天之后,一纸诏令,月玦家宴,月泪苑。
月泪苑,亦如它的名字,月华清雅,泪倾天下。本来日尘流是不打算出席月氏家宴的,但是因为心疼自己那些绝世好药,怕月寒箫这个败家子再受伤,不得已的忍着对月寒剑极其的厌恶,踟蹰的跟在月寒箫的身旁,当然,既是家宴,她也是没有理由婉拒的,尽管她很讨厌这种场合,但她毕竟是—易王妃,至少现在还是。
而她,自然也是要去的,只是见到他时,在没有从前的无法无天,娇媚戏言,因为他说过她的话他只当是戏言。他看她的眸光依旧清澈美好,温润如玉,只是少了一丝的亲近,哪怕仅仅是属于朋友的亲近。
看到两人这样,月寒箫自是明了的,只是……想及此,月寒箫不由得怨恨自己,若不是为了救他性命,耽误了医治闵苏阁主的最佳时日,如今的日尘流又岂会是孤身一人,鹤啸江湖。
不由的,月寒箫看着月寒剑的眸光遽然冷却,眸底涟动杀意,现在的他再也不会对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心生怜惜,他要的是嗜血,杀戮,绝迹。
月寒剑蓦地觉得背后一阵寒意,凭觉审视,月寒箫的深眸冷的冻结眸底,眸底之下,汹涌着铮铮杀意,一触及,便会碎裂,再无完整的余地。
“皇弟,可是身体不舒服?”月寒剑明知故问的转移话题,他实在无法忍受月寒箫直视他的神情,鬼魅,修罗,血腥。
月寒箫不语,但是碍于月若芷正满含担心的看着自己,他实在是不想自己这个纯真的小妹察觉到,她引以为傲的两个兄长血腥残忍的杀意。
“无事,只是伤口太深,又沾了点酒气,不免的有点痛楚。”语毕,日尘流鄙夷威胁的眼神迎面追击而来,月寒箫蓦地轻咳:
“咳咳……咳咳……”
惹得闵清影一阵娇笑,兀自媚了红妆,妖娆庭堂。
就这样,月寒箫,闵清影。月若芷,日尘流,各怀心思,只有月寒剑阴鹜的看着月寒箫,忽然眸光内敛,转向闵清影:
“易王妃,昨日……可曾见到张太傅之子。”
闵清影一愣,生生的把眼前的美酒散落素裳。
此语一出,月寒箫冷眸巨寒,凝结成箭,欲将月寒剑万箭穿心。
“清影并不曾见过张公子……”她回答的无懈可击却让月寒剑觉得心虚之极。
“哦,这样啊,昨日张公子还向朕寻问易王妃的近况呢。”月寒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这下,别说是月寒箫的脸冷的可怕,就连儒雅俊美,修养极佳的日尘流都恨不得冲上去掐死他。
“那皇兄又是如何回答的呢?”月寒箫倏地冷语,邪魅冷峻,手指摩挲着手中的美酒,兀自看向月寒剑,极其优雅的问道。
“易王夫妇,自是新婚燕尔,伉俪情深。”月寒剑讽刺,戏谑的说道。
此语一出,闵清影,月寒箫,日尘流,眸光尽显寒意,早已将月寒剑凌迟千遍。
只有一直默言的月若芷看着几人表情极具艺术的变化,水眸含疑,百思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