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挥洒,渲染成画,谁用蒹葭裁剪天下。落日暗哑,蘸黏为茶,谁用剑戟横割碧涯。对于你,我始终无法忘记,明明知道与你最好的结局便是横亘无期,执拗任性的想要取你性命,却始终无法说服真心。是否?前世真的欠你一段情,要用今世的爱恨荼靡来燃尽。
窗棂映剪影,青丝铺素衣,她轻抽碧色的月钗,解下红色妖娆的风衣,怜爱的抚摸着凸起的小腹,隐约感觉那里逐渐清明的呼吸,是有多久没有如此的难以言语,本以为在漠凉的日子里会逐渐淡忘与与他的爱意,如此……便可毫无牵挂的相恨无期。
寂寞刻柔骨,抑制的思念依旧,她看着自己窗棂上浅映晕染的剪影,兀自指尖微抚,寂寥凄苦的摩挲哂笑,带着淡淡留恋的温存气息,浅漠言语:
“呵呵……你啊……为什么总是忘不了他呢?他于你,不是早已横亘无期,即使再相遇,你不是也决定复仇无疑?如今……你虚伪至极,选择逃避,借着对寂之的关心,兀自的对他心存爱意……难道不觉得对不起死去的闵氏族亲?”她浅笑盈盈,摩挲着自己映在青纱上的斑驳暗影,自言自语。肆虐的讽讥,樱色的晶唇上,贝齿啃噬的痕迹清晰无比。
她,纤细如玉,默然的低垂,爱怜的抚摸着腹中孕育的宝贝,青丝些许,缠绕了素衫上的一阕冉秀莲心。凌波拾翠,似带着醉意愀然的放下粉色的纱幔,朦胧睡去。暖帐里……成线的眼睑微微颤栗,睫毛美若蝶翼,挂着珠玉,晶莹悲戚。
窗棂之外,拓跋云扬一袭的绯衣妖媚邪佞,分明的墨发微微束起,自然的垂在额角几缕,摩挲着水色的薄唇边际。美若女子的凤目流光熠熠,难掩的是不能释怀的爱意,看着闵清影孤独失落的剪影消失在帷幔之中,自言自语的讽讥,心死绝望的无力,都让拓跋云扬无法摒弃。
本以为答应她的要求,为她复仇,便可涟却那倾城眸底经年不化的伤凄,奈何……
她眸底的氤氲终究不是为他消弭,也不会因为他的自作多情而泛起一丝的涟漪。那伤凄从前属于那个霸道极致,亦对她宠爱极致的月易王爷,现在属于那个覆手天下,却为了她不顾性命的天道皇帝。
拓跋云扬明白不管是何等的身份,月寒箫在闵清影的心里只是月寒箫……不管他是睥睨天下嗜血杀炼,还是征战沙场视万物草芥……于她,都是无关紧要的丝线,她刻骨深爱的依旧只是那个花祭之夜,缱绻万千,踏雪绎曲的那卷白衣翩然,只是那个让她恨爱痴缠的——月寒箫!
而这些,他拓跋云扬又怎会不明,可笑的是他偏偏无法自己,抑制不住对她的关心。一袭的绯衣飘零,优雅浅笑的转过身去,忍着痛心不去理会纱帐人儿梦魇中的嘤嘤哭泣。流光芬兰,他幽深婉转的凤目安然,蓦地倒影一泉澄澈的眸眼,何夕……如此的沉寂在那澄澈的碧泉,如今受伤恨晚,却是如此想念她的坦然笑颜,那样的执拗任性,那样的干净空灵……
“雪烟……是不是我真的错了……是不是我真的不懂得珍惜你的深情,现在我彻骨的疼痛是否也是你当时决绝离开的原因,兀自的只是不想让自己受这蚀骨之刑……”
他蓦然的心语,看着漠岬之上已近暗夜的苍穹,星辉灿烂,煞是美艳,只是身边再也没有了当时一起饮酒畅谈的红颜。看着辽阔的天际,晦暗分明,星河逆转,镶嵌的命理终是来临,无法避忌。
“雪烟……我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实现我对颜儿的承诺,若然……若然我如这星轨逆转方向,你是否还愿意停留未央,做我的命盘天相!”他浅笑的横卧廊椅,自斟自酌,眸底浅映那日她哂笑苦凄的言语,终是无法忘记:
“云扬……雪烟虽然不济,却也不是不堪之命,断然是不会为他人作嫁衣……”清冽的言语,绝傲的魂灵,一如既往澄净的眸底终是无法抑制渗入的伤心,玉足陷踏黄沙,踉跄的倩影,终是不可挽回的向前踱去。直到最后,消失在漠岬飞舞的流沙里。
夜深,入定,思谁吟。
醉酒,当歌,恋侬音。
佳人,已逝,雪深泥。
回首,珠玉,烟云稀。
终难解,锦衣迷,何时再听琵琶语。
一声,两挑,三尺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