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的墨菊已倨傲的盛放在觅箫殿外的颜芷园里,那里盛放着四国最美的花,闵清影清楚地记得自己嫁进月易王府的第一年,因为一次留恋陶醉雨蝶的旋舞而误闯颜芷园,最后为此还被月寒箫狠狠地责罚,而自己也一如既往的倔强的承受着,哪怕背后血迹浸染素衫。
就像现在这样浸染着他--月寒箫的胸膛,当时的他高傲无情,冷酷决绝的望着伏在冰冷地上的她,那是的她,眼神清澈,倨傲却透着难以言语的媚楚。
闵清影轻轻地关上精致细作的雕窗,斑驳的阳光淋漓的抚摸着金色雕窗凹凸清晰的纹理,默默无语。
“为什么关上窗了?王妃不是很喜欢颜芷园吗?”正欲转身的闵清影被月寒箫突兀的淡淡清冷的声音惊在原地。
“你……你什么时候醒来的,疼痛好点了吗?”闵清影语无伦次的询问着正在开窗的月寒箫,生怕他看到自己刚才思索的神情.
睿智如他,自己突然的温柔多情多半已经被他猜透,难为了他还空闲苦苦的陪自己演戏,亦或是看着自己自作聪明的说着嘲讽,肉麻的话语自得其乐。
“知道本王当年为什么责罚你吗?王妃,你听说过黎颜芷吗?”月寒箫不顾身后闵清影诧异的神情,兀自,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盛开的墨菊。
“黎颜芷?可是当年颜倾天下的月射国第一艳后黎颜芷?”
闵清影回想着父亲曾对她说过的一件事,那是月纪贤明三年,那年的月雪盛开的如同月光在白昼铺满天涯,璀璨生辉,那年的墨菊竞相绽放,优雅高贵。
那年的黎颜芷艳倾天下,一盏古琴动四方,就连英俊勃发,才华横溢的月射国皇帝--月冰冽也对她一见倾心,不仅将作为一个女人的最高荣耀月射国的国母之尊,皇后凤位赐予她,并且将一世柔情尽许伊人,即使最后天妒红颜,华龄仙去,也依然爱意无尽,在皇陵凤棺前绝斩青丝承诺永不纳妃封后。
闵清影清楚地记得讲述黎颜芷的时候,父亲眼中蕴含着从未有过的柔情,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哪怕是父亲看待娘亲时也从未有过的,当时的她正值青涩,并未领会那耐人寻味的柔情万千。
直到每次花雨起舞时有一个谪仙一样的男子那样看着自己,她便心下明了当年父亲的眸中,闪现的迷人光芒的是多年以来对黎颜芷念念不忘的情意..那是只属于年少轻狂,雄心壮志的父亲的,真挚,苦涩的初恋。
“是的,月射国第一艳后,也就是我的母后黎颜芷,一个倾倒众生的女子,一个让人难以忘怀的女子?而颜芷园,是我对母后唯一的念想,也只有父皇母后才是真正爱我的人,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说着,月寒箫深深地望着闵清影,眸光魅惑,饱含深意,随即淡然一笑,重新将目光定格在一片菊海里。
“是啊,让人难以忘怀的女子。”
闵清影惊讶于月寒箫贪恋亲情的孩气,适才被月寒箫的眸光审视,心里一紧,她明白月寒箫想必知道父亲一直爱慕着那个叫做黎颜芷的女子,只是黎颜芷,只是那个阳春三月,柳絮纷飞时,起舞弄清影的女子,不是月射国的艳后,不是月寒箫的母亲。
因为这样,自己才会闺字清影,乳名思颜吧。随即,便随性一笑,望着窗外颜芷园零落尘泥的菊瓣,轻叹道:“爱一个人,只是爱他那个人,无关其他。”
“也许……是吧……”
月寒箫转过身去,此时的闵清影才发现月寒箫的脸色很是苍白,胸口的内衫渐渐地透着紫黑的颜色,嗜血而深沉,透着森森的寒意,闵清影的深眸流波涟涟,美如蝶翼的眼剪浅浅的内敛,还未等待闵清影开口,月寒箫突然冷冷的邪魅上扬,霸道冷漠的说道:
“王妃,难道,你还要本王继续陪你演下去吗?”空气瞬间凝结,冰冷讽刺的阴郁弥漫在魅惑,旖旎的寝殿之中,使得因为刚刚伤害他而难过心痛的闵清影瞬间坠入地狱。
“王爷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她终究说不出“臣妾”这样卑微的言辞,只得以“我”代称,这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了,但是为什么听到他讽刺的话语,她会这么难受,这么心痛,她不是早就预料到他会知道自己将计就计的陷阱吗?
可是……突然有种好想给他解释,自己迫不得已的苦衷的冲动。奈何,她不能,也不可以。
闵清影微微的抬起娇颜,目光柔美温和,甚是无辜,仿佛刚才刺伤月寒箫的不是她,是啊,为了闵氏一族,她必须……也只能这样做……
“是吗?既然爱妃如此执着,本王也不介意陪爱妃将这场戏继续演下去,不过,本王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这并不会改变本王赐予闵氏一族最后的结局。”
说着月寒箫阴鹜贪恋的盯着闵清影的双眸,霸道淡然的说道,随后掠过闵清影径直走向床榻,魅惑幽深的眸底潜藏着一丝不解的伤怀。
闵清影静静地立在原地,颜芷园的菊瓣随着微风遣送入怀,淡雅的清香丝丝游荡在她的发际,木然的伸出玉手,菊瓣旋舞,利落,黯然的静默在她的指尖。凄楚的凉意透过微小的指尖,肆无忌惮的蔓延到她身体的每个角落,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
“再过两日便是月满节,本王可敬的皇兄希望王妃能够在四国使者觐见朝拜时,献上一舞,况且,王妃不是早已艳名在外,说罢,月寒箫轻扬弧度,抿唇哂笑。
随即讽刺的说道:“即使王妃在大婚当日与人私奔,在四国之中仍然不乏追求者。有王妃献舞,一定可以加强月射国与其他国家之间的外交关系,同时也更加提高了王妃在四国诸公子心目中的地位,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寒意再次袭来,漠视的讽刺狠狠地抽打在闵清影的心上,无尽的屈辱使得清莹的珠玉盈盈满眶,强忍着泪水,她愀然一笑,娇媚如秋水,缓缓地说道:
“既然如此,臣妾自当尽力而为,不让王爷失望。”
“臣妾”多么讽刺的字眼,直剌剌的抽打着月寒箫的心脏,清傲绝然如她,高贵优雅如她,竟然…
“闵清影,你为什么不拒绝?难道为了见他一面,你竟可以舍弃你的尊严,闵清影……你……难道我月寒箫在你心中永远都不及那个张寂之吗?”蓦然月寒箫无尽失望的想道。
冷冷的宫殿此时更加的凄凉,两人心里带着对彼此的误会尴尬的背立相向,静默不语。直到月浸一如既往雄浑清脆的声音出现:
“启禀王爷,日落国的日尘流先生已经驾临月易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