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箫殿中,帷幔深处,月寒箫霸道,冷酷的声音随之而来,穿透空气的阻隔,准确无疑的传到了月浸,月染的心底。
“月浸,月染,立刻去日落国请日尘流,记住,秘密行事。”
月寒箫的声音依旧浑厚,只有在他怀里看着他的上衣,已经被血染得殷红的闵清影知道他的气息已经有一丝痛楚的颤抖。
“属下遵命!”
月浸月染一如既往的回答,只是跪在地上的月染十指豆蔻已经紧紧的纠结,艳红无比,仿佛嵌在貂毯上的红宝石,泛着冷冷的寒意。
隔着珠帘,又加之月寒箫为了保护闵清影,身体一直微侧,朦胧之中,月染并没有看清月寒箫的神态,而这一直也是月寒箫的习惯,只是妒忌的想着月寒箫请日尘流必是为了给闵清影治病,熟不知,月寒箫已经受伤,否则,只怕是一场妒意的阴谋在所难免,那时即使月寒箫再袒护闵清影,也保不了闵氏一族的安然无恙。
闵清影知道月寒箫对自己的良苦用心,奈何……
舞影阁回忆:
“影儿,现在能救闵氏一族的只有你了……”
闵清影见苍老无助的族长正与对自己下跪,连忙俯身搀扶。
“族长,你究竟要我做什么?”闵清影眼泪婆娑的轻问道。自小族长便视她为己出,疼爱有加,若不是遇到万般困难的事,是断然不会为难她的。
“影儿,我想你是知道你父亲的,他拥护当今圣上,可是谁都知道,当年先皇将皇位传给的是月易王,只是当年月易王迫于边疆战事,又与当今圣上手足情深,才让位于当今圣上,怎知?”
说着老族长无奈的叹息,往事不堪回首,老族长意味深长的望着窗外那株妖娆的月桐,缓缓的说道。
“你应该也听说过一些坊间的传言,说当今圣上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甚至与作战的敌国秘密联手,妄想杀了自己的胞弟月易王,以求江山稳固。”
“可是……那些不是只是传言吗?当今圣上不是最宠月易王的吗?”
闵清影虽知有些事情并非空穴来风,但是她还是不敢相信。
“影儿,如果我告诉你,这些传言都是真的呢。”
老族长轻咳一声,迟缓的将步子移到窗口处,这件事情压抑了他太久,在说明真相之前,他似乎必须充分的呼吸新鲜空气,仿佛宣布临终的遗言般庄重。
“怎么会?难道说?”闵清影无法相信的质疑道。
“是的,当时你的父亲虽然不赞同这种手法,但是身为先皇辅国的他也并没有阻止,所以,参与与否,都是灭族的大罪。而今结果是,月易王不仅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而且还遵守先皇遗嘱,立你为王妃,影儿……你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想,他已经知道置他于死地的是自己最信任的人,自己的情深手足,而且,他已经知道爹爹选择的立场。”闵清影的晶瞳兀自黯淡下来,掩映了红妆。
“是啊,所以……对于月易王来说,你的爹爹也是戕害他的仇人之一,他是不会放过你爹爹的,甚至于整个闵氏族亲。”
闵清影若有所思的看着枝桠相间的月桐,掩映着翠绿的精髓,深处,透着金色琉璃瓦夺目渲染,疏影迷离,使她想起与族中同伴一起踏青时的款款青春,落落伤怀,恍惚间似是下定了决心。
“老族长,告诉影儿,要怎么做才能保住闵氏一族?”
她相信,老族长心里已有打算,只是碍于对她的疼爱,不忍说出口。
“影儿,你?”老族长眼眸闪现一丝亮光,是希望。
“是的,我听您的,告诉我,怎么做?”
闵清影递给这位敬爱的老者信任的目光,让他放心,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在花雨纷飞,落叶飘零时翩然起舞的小女孩了,现在的她,理所应当的应该为自己的家族牺牲,像以前闵氏一族的长辈们。
“可是?你能放得下张寂之吗?你……”
“影儿现在心里想的只有闵氏一族。”
闵清影不等老族长说完心里的疑惑,便打断了他的话语,她其实是害怕,怕自己动摇决心。
“好,影儿,你不愧是咱们闵氏一族的骄傲,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我要你去求月易王,无论他提出怎样苛刻无礼的要求,哪怕是牺牲性命,你……能做到吗?”
说着,老族长蹒跚的走到闵清影的身边,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眸,使得闵清影一阵寒意。
闵清影想及自己当时的无助与凄凉,不禁紧闭双眸,甚至思前想后,担忧闵氏一族,而夜闯觅箫殿见月寒箫,以致发生浴室旖旎,金钿伤人到最后自己将计就计,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这样难受,伤了他,却从未有过的心痛,不是只是为了闵氏一族而逢场作戏吗?
闵清影玉足渐步香榻,长发流转眸间,发丝缠绵妖娆,看着在床榻上紧闭双眸,修养生息的月寒箫,刺目的月簪还狠狠地依偎着他的胸膛,某种伤感重重的窒息着她的心房,久久不散……
月寒箫此时双眸紧闭,旧伤的复发已经让他疼痛难忍,可是为什么就是不忍伤害她呢?只不过是同情,甚至是可怜的惊鸿一瞥,为何……却值得他忍受旧伤复发,疼痛穿心的煎熬,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