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终于停了。
榆树镇上仍旧看不到几个人,往来客店不远处,有个卖豆浆油条的摊子冷清地支在路边。
热气腾腾的油锅似乎给这个冷清的小摊子,还有这小镇增加了一丝丝暖气。
卖油条豆浆的是一对小夫妻,大概是天太冷了的缘故,摊子前一个客人都没有,两人便围在灶前烤火取暖。
那年轻的男人不停地跺脚,眼里露出对他年轻的妻子心疼目光。
他们一行人走出往来客店的时候,无忧正好看见那年轻的男人将那位年轻的妻子的手捧在手心轻轻地揉搓着。
她看了很久,看着那两双手看了很久。
那两双并不好看,那年轻男人的手很脏,沾满了面粉和油渍。年轻的妻子的手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大概是干久了粗活的缘故,双手看上去一点儿都不纤弱。而且,男人的手捧着女人的手一点儿也不缠绵。
但是,那两双拢在一起的手间,却有种无以描述的温暖在散发出来。
烈焰的马车里很温暖,温暖得足可以比春日里充满阳光的早晨。
马车里也很大,很宽敞,而且还无比的华丽。
车内正中放着一个火炉,铜质的火炉虽然不大,但却散发着足可以融化马车周身冰雪的暖气。
火炉三方都有类似榻一样的东西,每一方榻上都放有毛皮的褥子,厚厚的丝缎靠垫,有精致小巧的雕花桌子。桌子上放有名贵的水晶杯,鲜艳欲滴的诱人水果,还有已经打开了封口的美酒……
马车里不仅温暖如春,而且还有鲜美诱人的水果,浓香醉人的美酒。这一切就仿佛是让人有了一种身在春暖花开的时节去踏春的愉快之感。
但是,他们一行人中却没有一个人脸上有愉快的表情。
马车开始朝万松山的方向前行。
有节奏的车轮碾过厚厚的积雪,单调得让人想睡觉,但偏偏却没有一个人睡得着。
无忧抬头看对面的皇甫浪鹤,他已经恢复了他原来的面貌。
俊逸,冷静,淡漠,还有对世间万物都不在意的懒洋洋。
他的眼睛黑亮,带着淡淡地笑意,他的嘴角仍旧微微扬起,懒洋洋地喝着酒。
看他悠哉慵懒的样子,大有在春日的早晨约了三五好友出去踏春般的惬意。
但他身边的秦渔凡却恰恰和他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的表情如坐针毡。一会儿挪屁股,一会儿伸腿,一会儿看无忧,一会儿又看皇甫浪鹤,一会儿又紧盯着那烈焰看,一副好奇但又心惊胆战的模样。
还有那只大嘴巴犀鸟,也正局促不安地窝在一角,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而那烈焰却歪在一只硕大的黑缎靠枕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他的嘴角也微微向上扬起,唇角隐约的笑意有种说不出的妖邪。
她想起早上当他们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当烈焰看到皇甫浪鹤,苍白的脸就开始阴晴不定起来。
昨晚,她和秦渔凡都以为皇甫浪鹤那番出去,必定是凶多吉少。想他如果果真遇到了意外,他们又将如何。正在悲伤焦灼间,却见他安然无恙地推门回来了,不禁又惊又喜。
皇甫浪鹤一进来便上前解开了她的穴道,然后笑着对秦渔凡说道:“明天可以不用走路了。”
秦渔凡疑惑地看着他:“我们不走了?”
“你不是要做车么?我们明天有车坐,当然就不用走路了。”皇甫浪鹤笑着说。“不过,那马车可不是我找的,不知你有没有胆量坐。”
“你不会是说……”秦渔凡指了指外面。
“你猜得没错。”皇甫浪鹤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