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去哪儿?会不会已经自己回去了。旦愿是,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当你在乎她的时候,她表现得若即若离。陈繁繁和其它女生相比,没有什么鹤立鸡群的地方,所有这个年龄段女孩子的任性与调皮在她身上都有。当然,她的美丽是我更多迁就她的理由,我想大多数男人都有这种毛病,我不虚伪。
天色眼看快要暗下来,我又找了一阵,还是没能找到她。她一定先回去了。我也不必再费心,草草把礼堂打扫一番,准备回家。
“邵亮同学,邵亮同学,请你听到马上到广播站来一次,有一位叫陈繁繁的同学找你。”刚走出礼堂,广播站的高音喇叭清晰无误地播报着。
我的老天,她怎么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竟然跑到广播室里大喊大叫,这下有的我受。那次校操事件后,我和她就成了全校的焦点。每天时不时的有人问我关于她的情况,把我烦得从刚开始的耐心解释转变成最后的怒目圆睁。而现在,随着我和她关系的改变,凡是再有人问我,我尽量装傻充楞。没想到她竟然嫌两人空间不够闹,非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唉!我的繁繁啊!我不是李嘉诚,比尔盖茨,有什么好值得你炫耀?!我只是一个要面子的普通大学生而已。
等我赶到广播站,那里已是人潮拥挤。幸好学校放假,本地的在校生大数也都回家了,剩下的全是一些外地的同学。我一眼望去,很容易就能猜出他们师承哪里。挤在最前面把门堵住的那几个,一定是东北三省来的,已经占据了最佳位置,嘴里还不断用东北话叫嚷着后面别再往前挤。后面极力往前拱的几位,多半是来自祖国沿海城市,由于那里物资匮乏,所以从那里来的同学明显营养不良,体力不够,连看女人也显得力不从心,因此要改变这种落后的局面,还需要我们这些祖国的栋梁努力开拓,争取让贫困落后的同学也能不畏**,公平地看到美女。
“不好意思,大家让让,让我进去。”把面子放放,先得把人弄出来。
“你是谁?哪儿来的?闪一边去。”沿海地带顺手推了我一把,好象我要抢他钞票似的,死死护住身边的空挡。
“对不起,请让让,请让我过去。”我忍住火,再次往人堆里挤。
“挤什么?没看过美女啊,回去看你妈去。”
我靠!到底谁没见过美女,你们沿海的才是见美女如见美食。好说不听,我倒不信,吃盐的会抢不过吃糠的。
我使出吃奶的劲道往前挤,眼看快要挤进广播站,还是冲不破最后一道防线,被两个东北大汉稍稍一夹,我又回到了沿海地带。再来,我决不能给W市人丢脸,就算抢亲,我也该像王老虎一样。
关于王老虎,我想我有必要在这里向大家作一些解释。我出生在七十年代末期一个幸福的家庭里。家境虽说不上富裕,但稳定平和的生活节奏也让我过得有滋有味。记得从我记事起,家里唯一值得骄傲的现代化设备是一台老式的伴唱机,每天每当夕阳西下的时候,我都会依偎在祖母身旁陪她听一段她百听不厌的{王老虎抢亲}。唱词我是记不清了,故事内容倒还记忆犹新,说的是有一个叫王老虎的财主为了得到美貌且已有婚约在身的邻村姑娘,强行拉婚配的故事。其中王老虎为了得尝所愿,软硬兼施,无所不用其极。那种执着在今天看来倒有一些精卫填海的精神。但是大家千万不要误会,无赖终究是无赖,再怎么用心良苦也只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在这里,我只是借喻一下他的行为精神。
“让让,听到没有。不就一个女人,有什么好挤的,真没出息。”我态度强硬不少。
“出息?你有出息,你挤个屁啊!”沿海城市象是故意和我作对,把我刚刚努力挤开的一条缝隙又堵上了。
“同学,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我们都是同病相连的人,有本事你去挤那个东北三省的。”再来一下软的,希望沿海兄弟能体谅我,给我一条“路”。
‘路’!唉!真是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没等我再次身体力行,突然觉得身子一飘,整个人象只放飞的纸鸢一下子被踢到离广播室不远的女厕所门口。
“都给我停下,我是邵亮!”我再也忍无可忍了,踉跄着爬起来对着广播室大声吼一声。
愤怒中小宇宙的力量n次大,我力拔山兮的一吼,顿时让挤在广播室门口的那帮色鬼个个怔在原地,像打量外星人似的看着我。
整个广播站忽然变得鸦雀无声,静得连东北三省呼出的带有强烈欲望的气息都清晰可辩。楞了四五秒后,人群又不约而同分开一条通道,透过通道,我清楚地看到陈繁繁静静坐着,好象外面引起的骚动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我又害怕起来,望着和我今在咫尺的陈繁繁,望着那帮色鬼砌成的通道,唏嘘不已…。昨天看{古惑仔}就有这样一个镜头;陈浩南违背帮规,跪着走向大哥灵台,两旁昔日的所谓兄弟个个心狠手辣,也是象今天这样的通道,跪一步,打一拳。跪一步,踢一脚。可人家是讲义气,为了自己的大哥。我是为什么呢?!算失物招领吗?!
“你怎么才来,搞得门口人满为患。”广播员李小惠抱怨道。
“我早就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早来了不进来,站在女厕所门口看什么?
有过以往和女生辩解的经验,我变得聪明许多。知道现在的问题又是牵涉到道德操守。越解释越槽糕,越解释越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便下定决心做个无声英雄,只在沉默中爆发,不在纷扰里苟且。
两旁的肉体通道整齐化一,看不出不久前这里曾上演过一幕现代抢亲记。无论是东北三省还是沿海城市此时都发挥出国共合作的精神,不约而同地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我没有接李小惠的话茬,径直往广播室走去。边走边告戒自己要冷静,千万不能流露出半点做贼心虚的状态。说是这样,心里早已七上八下,每走一步,心跳一下。
“你没事吧?我找了你半天,没想到你在这儿。”面对“失而复得”的陈繁繁,我不仅要镇定,更要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怎么才来啊!害得我担心了半天。你刚才到哪儿去了?”靠!她说话的表情是我最喜欢的那种,可是现在我怎么能有半点流露。
“我这不是来了嘛,你有没有事?没有事我该回家了。”我故意把最后一句说得响一些,好让门口的那群饿狼少些对我的妒忌。
幸好她没再说话,乖乖地跟在我后面,象个做错事的孩子。要是她永远这样该有多好…。唉!这又怎么可能!天若宠之,亦必罚之。上帝既然安排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在我身边,总要“恩赐”一些惩罚。否则天底下所有的好事全让我一个人占了,我岂不成了那个“万寿无疆福寿延年”的人?!
朦胧中我看见“通道”上有水渗出,而且很快打湿了整面墙壁。不会吧!连口水也流出来了?我开始相信贫困地区确实有重男轻女的现象存在,以至于那里看到的全是大老爷们,怪不得一见到美女,贪婪的本性暴露无遗。
不对,是下雨了。不是很大,对通道不会造成任何影响。那帮色鬼依旧一副大无畏的样子,信念坚定地站在两边。一动不动。弄得我象置身于秦俑一般,陈繁繁倒更象是古墓派的小龙女,美得一尘不染。
我没有杨过的洒脱,心里还是对两边可能发生的突发事件忐忑不安。只能凭感觉知道陈繁繁一直跟在我后面。耳边尽是浓重的呼吸声,飘荡在空气中肆无忌惮的向我侵袭。一步,两步,三步…,我默默地数着,心想数到一千就能脱离险境了。
“嗨,你怎么了?”
“对…对不起大哥,我…。”
“什么大哥,你在说什么?”
还沉浸在虎口脱险中的我被陈繁繁的声音吓得不轻。睁眼一看,我们已经走到了学校门口。确定不会再有危险,理理头绪,该是和她清算的时候了。
“你刚才上哪儿去了,让我找了半天,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一副不懂事的样子。”
“对不起,我…。”
“我什么我,你还有理由了。我不是叫你不要乱跑么,你就是不听。”
“可是我…!”
“可是什么可是,这么多人,万一出事怎么办?你又是外校的,有点闪失,我赔得起吗?!”
我喜欢这种感觉,第一次享受得理不饶人的滋味,而且还是对着美女数落。趁这个机会好好修理她一番,出出平时被她欺负的恶气。
“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了!现在知道错了。刚才不是蛮起劲的吗?唱啊跳啊,蹦啊乐啊。”我捋捋给雨水打湿的头发,继续向她发问。
“真的要说吗?”她一脸委屈的望着我,零星的雨水打在脸上,好象受了委屈似的泪流满面。
刚想上前帮她擦掉雨水,好好抚慰一番,趁机做做一直想做又一直不敢做的事。可是转念一想,今天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我要通过这件事一举占居我在她心目中的主导位置。
“当然,我认为这是件很大的事。可能会影响到我们以后的交往。”说完,我自己也有点后怕,万一她…。
“可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我保证下次出来一定全听你的。”陈繁繁老老实实地向我保证道。
“不行,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一个理由。”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
“是…是因为!”
“是什么?因为什么?”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原因,不管是什么?我今天肯定赚了。
“因为…因为我想知道你们学校广播喇叭的音响效果是…不是要比我们学校的好。”
……
头顶的雨点不断击打着我的自尊心,我没有半点知觉,怔怔地站在大雨中,静静接受着它对我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