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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出谷

同是为了路心及笄一事,一处欢喜,一处悲伤。当日路心留下那样的信笺,亦只是想,若有人得见,也好为清晚,为林家多一份保障,她似早已料到自己会有以“死”离开的一天,或许皇家会为此多照拂林家些。只是最是无情帝王家,该到何程度,亦不是她路心能把握的了。路心瞧着一众吃的甚是满足的人,心里是极高兴的。虽然说以前为了家人,特地学了许多菜式,但很多时候,他们只到晚间才回,便早早睡了,做了也是浪费许多,后来便也不做了。不想如今,倒是让他们占了便宜。

思虑间,祁道:“心儿久居这里,如今已是及笄之年,况那些陈年旧事已随风散去,不如就此随我们出去瞧瞧。难道大好年华真要耗在谷里不成?”路心浅笑,起了戏弄之心,一本正经道:“女儿家连闺名都不能告诉陌生男子,怎能随便抛头露面,有违礼数。”祁只当她不愿,正急着不知说些什么,向古御求救,却不想那厮竟在笑。不解之际,一旁的冰雨笑说:“主子的记忆力当真这般好,四年前的事还记着。”祁忽的想起在古御别院的对话,脸红道:“那,那时……”路心接口道:“那时也这般结巴。”众人失笑,谁又能想到这一个个冷冰冰的家伙在一起,竟起了这样的化学效应。

不过经他们这么一提,路心倒也想出去看看。七岁以前,多呆在宁城林府的灵晚居内,后来虽去了京城,只一月不到,便离开了,在潞城的今心小居窝了五年,本想解决冰月的事去了南城,不想却被皇家识得,提出认作义女,封公主,赐佳婿那般荒唐的弥补。只得假死离开,在冰绝这里什么都好,竟也呆了四年。她这样算不算宅女呢?路心想着,忍不住笑出来。众人看着,仿若瞧到了另一个路心。阳光下,刚及笄的少女,暖暖的笑着,虽不算绝色,但端的是怎么看怎么舒服,一袭月白色锦衣恰如其分的包裹着玲珑身躯,褪去了往日的清冷与淡漠,以及时时围绕着她的淡淡忧伤。冰月冰雨只会心一笑,她们喜欢这样的主子。冰绝只眯了眯眼,是该出去了,总不能一辈子窝在风谷,心儿这般的人自是要优秀的人去守护。至于自己……祁看着,脸颊瞬间通红。路心不曾注意到这些,淡淡道:“出去看看也好。”便当做是旅游吧,以前总是没有机会。假期里总是要照顾年幼的侄女,大些后便要替姐姐整理账务,自己总是有着超越年龄的思想与能力,或许这也是他们认为自己不需照顾的原因吧。也没什么不好啊!不必羡慕别人的幸福,而追求自己得不到的,那样自己的幸福也会跑掉吧!既然如此,就紧紧抓住吧,某些地方也有羡慕着自己的别人吧。路心想,如今是真的长大了,再世为人,又纠结了这许多年,才想明白些,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啊!

于是,路心因着自己心情的变化,脱离了数年宅女的生活,真正的踏上了江湖。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这江湖,也是皇家的啊。有些事,有些人,可以释怀,却无法摆脱。路心带了冰月出行,因着溪琴溪画已能独挡一面,安月阁交由她二人打理,冰月也是放心。路心本不想争夺什么,只守护着在意的人而已。倒也与别的势力无甚大冲突,乐得自在。二人本想简单的一路游玩过去,却不想祁说闲来无事,古御亦是刚出来,暂不回梅林。死活跟着,一个为了路心,一个为了妹妹,赶也赶不走。只是路心想,如此一行人,想不惹眼也难吧。路心是个懒人,地道的懒人,最怕麻烦。不过既然他们执意如此,到时让他们自行处理便好。

一行人刚出谷,第一站便去了宁城。对于那个一直照顾自己的爷爷,路心是放心不下的。在客栈入住两天,冰月想该如何见他一面。只是自己不会武功,暗中瞧是不可能的,冰月的脸四年来并没什么变化,不能随着。自己这四年倒是长开了,与七岁时的模样相去甚远,四年前也只皇甫徽见了一次,并不是很真切。倒也不惧。那么便只能明着来。正苦恼着,冰月道:“主子,五日后,清浩少爷和清晚小姐会抵达宁城,接老将军回京,参加清晚小姐和清王府世子皇甫勤的婚礼。届时宁城必有许多聚会。”“是啊,通过他们进林府便容易的多,只是,皇甫勤,值得清晚姐姐托付终身吗?”“主子不必担心,皇甫勤虽自幼体弱,但性子极好,必不会亏待清晚小姐的。”“冰月,若只如此,姐姐又何必嫁他,将军府也可保姐姐一生荣华。姐姐幼年失去父母,自小同我们一起长大,大家疼爱着她,倒也还好。只是姐姐本身性子温顺善良,若无真心爱她之人,全心相护。姐姐又如何在王府有立足之地呢?”还有一点担心,路心未点破,清王有三子,王位却只一个。皇甫勤虽是嫡长子,却因体弱并无甚权力,此时皇帝将姐姐赐婚于他,又是谁的意思呢!那么浑浊的水,姐姐如何趟得。

“冰月,姐姐大婚是哪一日?”“如今还有一个半月。”路心思虑着,喃喃道:“到时要会会清王那个老狐狸了,姐姐可不是他能随意捏揉的棋子。更不是他清王府权力斗争的牺牲品。”林府的一对双生少爷和小姐,如期而至。凭着林风如今的地位,再加上二人本也是才貌双全之人。无论是想要攀附的,结交的,抑或是真心敬佩的,无不抓紧时机,纷纷宴请。林清浩为避免麻烦,索性邀请各家少爷小姐,齐聚将军府。鲁家作为宁城后起之秀,十几年来屹立不倒,不仅因着生意,也因鲁家家教甚言,且为人重信守诺,在宁城也颇有地位。这一日,路心便随着鲁家二少鲁环一同赴宴。因着是女客,便安排在灵晚居隔壁招待宾客的院子。

路心进府后,便看到了林清浩,十八岁的年纪,丝毫没有世家子弟的浮夸,沉稳干练。少将军的袍子倒也适合他,虎父无犬子,路心想大舅舅当年亦是如此风采吧。只是英年早逝,看不到如此出色的一对儿女。林清晚瞧见路心一人独自发呆,便让众人随意,过来施礼道:“这位姑娘是?”路心未曾想,那与她同榻而眠七年的姐姐,此刻站在自己眼前,有几年没见了。说不想的话,连自己都骗不了吧。微笑答到:“在下路心,环少的朋友。”清晚想着,眼前的人给她莫名的熟悉感,她甚是喜欢。如若灵儿还在,如今十六了吧。“清晚如今十八,路心姑娘?”“比清晚小姐小一岁,十七。”清晚知道自己又是胡思乱想了,爷爷在京城只呆了几日,便回了宁城,许是这里有更多灵儿的回忆吧。只是皇上突然赐婚,不得不再接回老人家,才走了这一遭,只是太过熟悉的地方,竟让她产生幻觉了吗?灵儿已然离开,再不会回来。明知不是,为何还要问呢?

路心离开大厅,一人走着。这种聚会,爷爷必是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来的。路心刚路过以前林惜君住的院子,随即起意去看看,却不想林老爷子一人独坐湖泊旁,似是自语道:“灵儿那丫头已过及笄之年,如今晚儿又要出嫁,本想着亦给灵儿寻一良人,只是……”“打扰了,可是林老将军?晚辈路心,无意中行至此处,还望老将军莫怪。”……回到客栈,路心倚窗靠着,“今日见着爷爷,老了许多,当真岁月不饶人啊!”冰月只静默一旁,老将军那样的铁血军人,长子战死沙场时,许是早有心理准备,倒也没被击倒,只孙女“意外辞世”后,一夕间老了许多,倒让众人更深刻的知道了那女娃的重要性。主子一向这样,独立聪慧的让人心疼。

在宁城短暂的相聚后,路心便离开了。同一时间,京城却发生了轰动至极的事,陆家长公子扬言爱慕林府千金林清晚,于大婚之日送上价值连城的贺礼。那陆家长公子素来不与别人来往,对女子更是敬而远之。想来也只有林家小姐那般绝美出色的人才能入得他的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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