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王世豪玩到后半夜,江枫拖着异常疲惫的身子回到宾馆,虽然他已经暂时与王世豪达成一致,但他这种人,毕竟不值得信任,现在万德汽车里各种势力交织在一起,时间久了,各方的利益诉求都想表达,还真有可能把合作的事搅黄。想到这,江枫立马跟远兴动力的董秘马先良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万德汽车这边的情况,同时也希望能尽快安排两位老板见面。
马先良让江枫稍等会,第二天询问董事长胡兴后再给他答复。
这个夜晚,对于江枫而言显得特别漫长,他希望快点看到第二天升起的太阳,也不知道半夜几点,他才在兴奋中昏昏入睡。
清晨的阳光,慢慢地从没有完全拉拢的落地窗帘缝隙穿透过来,洒在宾馆的地毯上,呈现出金灿灿的斑点。房间里,突然响起“嗒嘀嗒哒”的吉他扫弦声音,江枫猛地惊醒,拿起手机,看到拨入的号码是马先良,立马开始接听:“喂,马总,您好啊!”
“江总,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你啊,也是怕你急啊。我跟董事长汇报了下,董事长现在人就在福州出差,他说明天上午,在万德汽车会面。”
江枫一听马先良这么说,顿时来了精神,赶紧回应道:“马总,这个太好了!董事长能来万德汽车,在万德汽车谈,这很好地展示了我们的诚意啊。我马上跟万德这边的人联系下,让他们安排接待。”
“江总,那就有劳了!”马先良对人总是非常和善,这也许是做臣子时间长了的本能反应。
“马总哪里的话!这件事要促成了,马总可是功不可没啊。哈哈!”江枫一边打趣,一边按时马先良,事成之后,他的那份回报,自己这边不会少了他的。
马先良自然心知肚明,笑而不语地回应着。
放下电话,江枫马上跟李汉光联系了下,说胡兴要来万德汽车跟他谈并购的具体事宜,让他准备下。
第二天一大早,江枫就早早地跟着万德汽车的副总吴海一起在胡兴入住的酒店外等待。早上八点,胡兴准时出现在了大门口,仍然是一副学者的派头,江枫连忙和吴海迎了上去,跟在胡兴身后的还有马先良。
“胡总,早啊!您昨晚休息得还好吧?”江枫笑容满面地问道。
“还好,江总,万德那边,已经约好了吧?”胡兴对客套话并不感兴趣,他一直只关心合作的本质。
“都已经安排好了,”江枫看着他冷冷的样子,也没有多说,只是边说着,边跟他介绍着吴海,“胡总,这是万德汽车的常务副总吴总,跟我一起过来接您的。”
胡兴微笑着跟吴海打了个招呼,一行人就上车出发了。
一路上,吴海简单地跟胡兴介绍了下企业的情况,尤其是近期的产品及销售情况。胡兴本身也是行业内的人士,所以一说大概数据,也基本把这个企业大体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到了万德汽车的总部后,吴海领着胡兴一行人直奔会议室,公司门口的电子屏上,按照江枫要求,并没有打出任何诸如“欢迎远兴动力某某人一行”的字样。一是他觉得按照胡兴的学者风范,不喜欢这些浮夸的东西;二是目前阶段尽量抹去远兴的痕迹更有利于合作的推进。
会议室里,李汉光带着谢建军、陈立华还有万德的律师姜侨光都已经坐着在等了,吴海领着胡兴进来后,相互寒暄了几句,就开始对在座的人一一介绍起来。胡兴对每个人都一一点头致意,显得非常儒雅,这点是他学习多年留下的学者气质,没有经过多年的积淀,在这个浮躁的商业社会身居高位,确实很难如此谦和。
江枫作为远兴的引荐人,也对远兴和胡兴的经历做了简短介绍,他特别提到了下胡兴也是毕业于西安交大,与李汉光是同学。在他这个引子下,李汉光和胡兴也开始聊起了各自的经历,中国的商业谈判有它独特的中国特色,通过各种关系把谈判双方拉到一起,人情近了,相互信任基础就会好很多,在谈判条款的细节上,双方就不容易在非常细小的问题上死磕,很多谈判往往就是在细节上死磕,碍着面子谁也不让,最后就搅黄了。基于国内这种谈判细节,江枫才会在一开始先设计通过自己撮合交易方向,在基本认同的情况再安排决策层见面。目前来看,胡兴与李汉光这层同学关系从谈判来看是非常有利的条件。
拉完家常后,江枫看预热也差不多了,开始准备把两个老板往正题上拉了。乘着两个老板聊了很久有点冷场的空隙,他拿着话筒说道:“胡总、李总,要不,我们先开始吧?”撮合者最重要的是把握好切入的时机,这点江枫拿捏地非常好。
“好,那胡总,我们就先开始吧。”李汉光听到江枫这么说,收起自己的笑容,对胡兴说道。
江枫看胡兴也点了点头,先详细阐述了双方合作的基础及合作背景,以及万德汽车目前面临的行业低谷和回购压力的现状,又提到了双方合作后产生的协同效应,在说完这些抽象的条件之后,他打开当初给万德做的两套方案对合作的具体条款进行讨论,方案一是整体收购,方案二是剥离土地,设立新公司,由万德原股东进行承接。在此基础上,江枫也把两种方案进行了对比,详细阐述了远兴需要的收购成本及两种方案的税收情况,以及对万德股东的收益情况。
讲完之后,他镇静地对胡兴和李汉光说道:“胡总、李总,看你们还有什么疑问?”
两个老板都在沉思,也不说话。沉默了几分钟,看着两个老板同时沉默不语,其他在场的人,也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他们,等待他们发话。
“胡总,你是客人,客人为大,要不你先说说?”李汉光率先打破这种沉默,以胡兴为客人的理由,把第一步棋推给了他。
因为之前已经看过江枫发过来的方案,胡兴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只是不愿意第一个说而已,既然现在李汉光已经把球踢了过来,自己顺势说说观点也未尝不可。
“李总,整体看来,我们远兴是倾向于剥离的,因为这块土地目前你们给出的估值是基于未来拆迁产生补偿的问题,或者未来转为商业地产的价值;但作为我们经营者而言,这块土地就是工业用地,只是对生产经营有价值,对我们而言,偏远一点的地方都是可以的,不一定非得要在这么靠近城区的地方。”
对于胡兴的观点,李汉光显得有些不悦,在开会之前,他们内部也已经就江枫提的两套方案做了充分讨论,在衡量了税收成本和缴税资金压力,以及未来不确定何时政府会拆迁的问题上,他们并不确定,因此时间周期对资金成本的影响会很大,基于以上考虑,他们倾向于整体收购。
“胡总,这个合作既然是股权收购,那肯定是要包含资产的,我们认为是不应该对土地进行剥离,毕竟这块土地对公司经营是很有利的。”李汉光说道。
“李总,关于这块土地,对经营的好处,自然是不用说的。我觉得目前我们的分歧在于这块土地到底该用何种价值进行评估。”胡兴毕竟是个商人,脑子转的非常快。
“胡总,”在一旁一直默默听着的陈立华突然发话了,他说道,“关于这个土地价值,我们并没有高估,也没有按照商业地产的价值进行评估。我们已经查阅了附近近期成交的工业用地价格,您可以安排人去核实下,而且,特别提示下,这些土地挂牌的成交价都是未含税的。”
按照陈立华的说法,胡兴低头让马先良安排核实下,马先良出去了一小会,马上回来跟他耳语了几句,他眼睛一动不动地听着,然后就紧绷着脸,似乎在脑海中飞快地算计着。